第511章 合作

“嫂子?”雲裳面上滿是愕然,“你哥哥還未對寧淺死心?他可知寧淺如今已經是夏國的湘妃,且還已經身懷有孕,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是夏國的皇子皇女。”

王盡顏低下頭,腳無意識地在地上畫着圈圈,吶吶道:“我此前早就勸過哥哥了,可是他說,寧淺是他認定了的人,不管如何,他就要定她了。我該勸的也勸了,該罵的也罵了,可是他還是這個樣子,我也沒有辦法啊……”

雲裳皺着眉頭嘆了口氣,半晌才道:“我知曉了,你先回去吧,宮中不比其它地方,你自個兒小心。陛下和皇后,你能避則避,若是被人發現了不對勁,便向寧淺求救便是。”

王盡顏聽雲裳的話,知曉雲裳是原諒了她,便也歡喜了起來,笑着道:“好。這宮中也忒無聊了一些,如今裳兒也入宮了,以後便有人同我一起玩了。”說完,便笑着跑掉了。

雲裳笑着看着她跑了出去,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輕嘆道:“怎麼還是這般莽撞?”頓了頓,才又想起,自己將她叫過來尋的藉口是拿桂花糕,可是她什麼都沒拿,若是有人問起該如何交代啊?

不過王盡顏雖然性子直了些,卻也不是什麼笨拙的,自然有法子應對。雲裳心中想着,便纔拿起了綵衣拿回來的牛皮紙,展開來仔細看了。

項文和項福原來竟是一對孿生兄弟,皆是明啓七年,閏四月三十一日出生。便在錦城旁邊的一處叫杏花寨的村子裡出生,明啓二十一年,因父親好賭,將家中錢財都輸了個精光,沒有法子,便只能將兩個孩子賣到了宮中。兩人原本一直是太后宮中的內侍,後來太后去了之後,夏寰宇便將兩人調到了太極殿,不過做的都是一些雜活。

琴依亦是湊在雲裳身後看了,喃喃道:“倒是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如果原來是太后宮中的,後來又被調到了太極殿,應當也不會有問題吧。”

雲裳沉默了良久,才道:“明啓,是當今陛下的年號?”

琴依輕輕頷首,有些哭笑不得:“王妃都到了夏國這般久了,竟然連如今夏國的年號都不知曉,若是說出去,那宮裡那些個老嬤嬤定然會說王妃沒有禮數了。”

雲裳沒有理會琴依的話,在心中推算了一番,淡淡地道:“明啓七年,應當便是二十二年前,若是我不曾算錯的話,那一年的閏四月,只有三十日,根本就不曾有三十一日。”

琴依愣了愣,倒是不曾想到這一茬,見雲裳神色篤定,琴依便連忙問道:“王妃的意思是,這牛皮紙上是記錯了?”

“不是記錯了,這東西,根本便是假的。”雲裳冷冷地笑了笑,“按照常理,項文和項福既然是明啓二十一年入的宮,這紙上的字前半部分的字跡便應當是在明啓二十一年寫下。最後記載的也不過是項文和項福去年太后去世之後調遣到太極殿之事,也就是,這上面的字跡最晚也不過是去年。”雲裳目光落在那牛皮紙上。

“可是,這牛皮紙上的字的墨跡雖然看起來有些久遠了,用的卻是今年年初纔有的君子墨。我料想,這份資料極有可能不過是昨夜或者今兒個早起,才被人寫上去的。至於這看起來有些舊的紙張和墨跡,應當是有人在這紙上噴了水,放在火上烤過之後,才放上去,故意做成這個樣子的。”

雲裳神色淡淡,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琴依沉默了半晌,才道:“是誰將這資料做成這副模樣的呢?”

“誰啊?”雲裳冷冷一笑,轉身對着琴依道:“你去尋一些我們的暗樁問一問,先前,綵衣和那齊瑞海從這朝霞殿出去了之後,都去過何處。”

“王妃是懷疑綵衣和……”琴依聞言,連忙應了聲,轉身下去吩咐去了。

雲裳神色淡淡地拿着那牛皮紙看了半晌,嘴角卻微微翹了起來,似乎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太樂觀,可是至少她知曉了洛輕言的去向,也算是安了心了。

正想着,淺酌卻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個盤子,上面放着的卻是一方錦帕。

雲裳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淺酌,淺酌面色有些緊張,連忙道:“王妃,皇后命人送來的。”

皇后?雲裳蹙了蹙眉,她爲何要給自己送來一張錦帕?雲裳伸出手去將那錦帕取了過來展了開來,卻突然變了臉色。

那錦帕是一方素色錦帕,右下角繡着蘭花,小小地落在錦帕一角,倒是十分素雅。那蘭花的下面,還繡着兩個字:書錦。

雲裳猛地將錦帕揉作一團,放入了自己的袖中,站起身來對着淺酌道:“琴依有事出去了,你陪我去一趟未央宮吧。”

因着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太多,雲裳竟然將那日皇后賜了她母妃的簪子一事給忘了,只怕皇后已經等不及了,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派人送來了這方繡着母妃名字的錦帕。

淺酌不明所以,卻也連忙轉身跟在雲裳身後,匆匆往未央宮趕去。

到了未央宮,卻被告知皇后在御花園中賞花,雲裳便又轉身往御花園走去。

冬末,御花園中一片蕭條之色,哪兒來的花可以賞。

雲裳走進御花園,便瞧見皇后坐在御花園後面的假山之上的亭子之中,便快步上了假山,皇后坐在亭子中,亭子外站着八個宮人。皇后面前放着一張琴,手不時地輕輕撥弄着琴絃,古琴發出幾聲嗚咽聲,不成曲調。

瞧見雲裳走了過來,皇后亦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擡起頭看了雲裳一眼,指着自己對面的凳子,“睿王妃來了,坐吧。”

雲裳看了淺酌一眼,淺酌便連忙垂下頭,在亭子外站定。雲裳這才走進了亭子中,在皇后對面坐了下來。

“最近新得了一張好琴,叫春雷琴。可惜本宮是個俗人,這琴聽倒是聽得來,可是這彈琴的技藝便有些拿不出手了。今兒個方纔聽聞睿王妃與睿王因一曲《鳳求凰》情定,想必睿王妃的琴藝定是極好的,好琴好風景,自是應當撫琴一曲的,不如睿王妃給本宮彈奏一曲?”

皇后用尾指輕輕挑了一根琴絃,又猛地放開了手,發出“噔”的一聲輕響,許久才完全靜了下來。

雲裳心中已經沒有剛剛瞧見那錦帕時候的慌張,逐漸安定了下來。雲裳看了一眼皇后,才笑着道:“餘韻悠長,確實是一張好琴。”

說着便將琴搬到了自己面前,伸手撥了撥,又調了一下琴音,才淺淺淡淡地笑着擡起頭:“皇后娘娘想聽什麼琴曲?”

皇后瞥了雲裳一眼,“一曲《憶故人》如何?”

雲裳掩去心中的種種猜想,笑了笑,收斂心神,曲調便在雲裳的手下如流水一般傾瀉而出。雖然是追憶故人的琴曲,這首曲子卻帶着幾分明快,似是回憶起曾經的種種美好。

一曲終。皇后笑着拍了拍手,笑眯眯地道:“好琴,好曲,好琴藝。”目光卻是望向御花園之中的,“倒是讓本宮想起了年少時候的一些個往事,那時候覺着許多事情都那般不盡如人意,如今想想,那些曾經令自己煩惱苦痛的往事,在現在看來,卻也十分的令人懷念。”

雲裳不知曉皇后爲何要與她說這些,只靜靜地聽着。

過了半晌,皇后纔將目光收了回來,笑着轉過頭望向雲裳:“本宮聽聞,睿王妃年少的時候母妃一直幽居冷宮,睿王妃是在寧國皇后的教導之下長大的?”

雲裳的手緊緊按住手中的琴絃,聞言,便笑了起來:“皇后娘娘所言,倒確有此事。臣婦年少的時候,覺着有個在冷宮中的生母是一件十分令人惱怒的事情,臣婦的母親應當是高貴的皇后。那時候,臣婦年少無知,也是個性子急的,若是誰提起臣婦的身世,臣婦便定然會讓她好看的。”

“哦?這般說來,睿王妃與自己生母關係並不太親密?本宮聽聞,後來睿王妃的生母可是被寧國皇上從冷宮之中接了出來,且如今已經是錦貴妃了,還生了一個皇子,那位晨曦皇子,亦是寧國如今唯一的皇子。”皇后的目光一直落在雲裳的臉上。

雲裳心中不知曉皇后究竟意欲何爲,便擡起頭靜靜地笑了笑,眼中平靜無波,“雖然知曉這個問題有些不敬,但是臣婦卻也想問問皇后娘娘,若是皇后娘娘如臣婦這般,被生母棄之不顧,從小到大,十五年不曾見過自己的母親。皇后娘娘會如何做?”

皇后聞言,便靜靜笑了起來,眼中帶着幾分冷漠,卻沒有回答。

雲裳連忙道:“是臣婦逾矩了。”

而後,頓了頓,才又接着道:“她是臣婦的母妃,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臣婦尊她敬她,卻不可能親她。畢竟,十五年的缺失,是臣婦人生之中不可能彌補上的遺憾。”

皇后靜靜地笑了笑,“睿王妃倒是真性情的女子。”

“謝皇后娘娘誇讚。”雲裳便也懶得再與皇后繞圈子,便直接開了口:“所以,那日的簪子和今日的錦帕,亦是因爲臣婦身邊看顧的丫鬟曾經是母妃身邊的丫鬟,因此才知曉是母妃的東西。皇后娘娘將這兩件東西給臣婦,不知是何緣故?”雲裳撥了撥琴絃,琴聲悅耳,雲裳的目光落在琴絃上,許是因着許久不曾彈琴的緣故,手指被琴絃劃了一條小口子,有血跡沾染在了琴絃之上,雲裳眉眼淡淡地,輕輕將那血跡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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