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非禮勿動 第2頁

一整天下來,她就像是瞎子一般,任人東牽西牽的,周遭的聲音嗡嗡地亂響,她原是極有耐心地面對這一切,整個心思也都集中在她所欲行之事,直到她的計畫被破壞--被她的丈夫給「破壞」。

是的,正如他所料,她的確要趁她大喜之時暗殺皇上以報父仇,因為只有這個時候,皇上最無戒備,而她也才能得手,只是,沒想到半路卻殺出了一個程咬金,而他,竟然是自己的丈夫。

她知道鐵家人之所以能幸存,全是拜他--「鎮遠大將軍」展翊寒所賜,為此,她欠他一分情。

所以,當皇上尋回她,出于補償心理,為她賜婚,把她許配給他最得意、最寵愛的臣子時,她沒有拒絕。即使她是那麼地痛恨皇帝,她也不能拒絕。

一來當然是為了鐵家設想,倘若她拒婚,皇帝怒火波及到鐵家人,那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在外飄流四年,終于能回到京城落葉歸根,她怎忍心再傷害他們呢?

再者,以她一介弱女子,要報答如此救命重恩,粉身碎骨尚不足惜,更何況是以自身相許呢?

就因為這兩大理由,她現在才會坐在這新房里,百無聊賴,只能任思緒四處飄蕩。

「听說一,她的丈夫是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人,平日不苟言笑,言出必行,上戰場則冷靜沉穩,屢敗敵軍,當年燕王之所以能一舉奪得政權,他是最大的功臣,故敕封大將軍,盡避年紀輕,卻已儼然是皇帝得力的左右手了,而經由他所訓練出來的軍隊,往往是紀律最嚴整,最具戰斗力的軍隊。

「不寒而栗」?什麼樣的人會讓人不寒而栗?可能他長得很丑、很可怕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可惜了,虧他還有著那麼好听、有磁性的聲音,雖然有些霸氣,但總還不會太令人反感。不過這不是重點,既已委身于他,就算他其貌不揚,甚至面目猙獰,她也只能認了,而從今天他的表現看來,這個可能性是相當大的!

「進退有據,安分守己」,這八個字是她的夫婿所給她的要求,這需要特別要求嗎?她不一向都是如此,當然,下午的刺殺不能算數,更何況她並沒有成功啊!其實,雖說是預謀,而且她對皇上恨之入骨,但她仍要考慮到鐵家人啊!而也就因這猶豫遲疑,她才會不慎讓金針被奪,這可是自師父送她金針以來,她第一次失手,幸好當時沒人注意到,要不然她可就丟臉丟死了。

不耐地,她調整一下僵直的坐姿,秀眉微蹙,奇怪,都已經二更天了,她的「相公」怎麼還不來呢?難道他不知道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嗎?雖然,她對即將來臨的男女之事似懂非懂,有種未知的懼怕,但是人說︰「早死早超生」,他要不來,她就得繼續身戴著這一身累贅,活受罪啊!

正想不顧一切,站起來活絡筋骨時,屋外一陣竊竊私語飄進她耳里,她掀開蓋頭的一角,朝那聲音靠近。

「你說的是真的嗎?小倩,將軍真的去了西廂房?」問話的是一直站在屋外等著伺候她的婢女,叫什麼銀兒的,她正同前來通風報信的婢女問道。

「我剛打西廂房過來,親眼看到的,你說假得了嗎?」叫小倩的婢女回道。

「可今兒是大人和夫人的洞房花燭夜啊!」銀兒的聲音依舊有著懷疑。「會不會……會不會大人他被鬧酒鬧太凶,喝胡涂了」

「不像啊,他看起來神智清楚得很,而且,听說雲眉姑娘早就請來,就待在西廂房呢!」

「雲眉姑娘?難道說……。」銀兒欲言又止。

「沒錯,我也是如此猜著。」說著,她長嘆了一聲︰「可憐的夫人,竟然得在洞房花燭夜獨守空閏,痴痴等候,還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正沉醉在溫柔鄉里,唉!」她又是一聲長嘆。

「這雲眉姑娘可真厲害啊!把將軍迷了個神魂顛倒,冷落了夫人!」銀兒的言語中,似乎對這位雲眉姑娘不以為然。

「我看啊,夫人是被這位雲眉姑娘給欺負定了!」小倩預言道。

「唉!可憐的夫人!」兩人異口同聲地長嘆道。

「你們倆又在嚼舌根了!」另一個聲音加了進來。

「小姐!」銀兒和小倩互看了一眼,低下頭去。

來人正是展府的千金展翎!

她是被展翊飛派來收拾「殘局」的。

誰教展大將軍是她大哥呢?他自顧自地投入美人的懷抱里,身為他的弟妹自然就得負起照顧「兄嫂」的責任了。

尤其是一個被冷落的「嫂嫂」。

說真的,對于這個「嫂嫂」,她是很好奇的,不僅是長相,她也很想知道她是不是就像大哥說的「長相平凡,個性溫柔。」當然啦!她希望她不是,因為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大便宜她大哥了。

支開那兩名好奇的婢女,她無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門,然後也不等里頭回應就逕自推開了門走進去。

一看到眼前這一幕,她的心不禁緊緊揪了起來。

桌上的酒菜絲毫未動,一對鴛鴦燭已燃到了盡頭,微弱的燭光映著形單影只,孤坐床邊的新娘,使得原本應該喜氣洋洋的新房竟是如此孤寒肅瑟。她不禁有股沖動,想沖到西廂房去把她大哥硬拖回來。

但那畢竟只是沖動罷了,一想到展翊寒的怒氣,她只能無奈地打消這個念頭。

唉!她不禁也同外面的婢女一般長嘆一聲︰可憐的嫂嫂!

「是誰?」隔著蓋頭,鐵柔有些明知故問。

「喔!」展翎回過神來,向前迎去,自我介紹道︰「我是展翎,特來拜見嫂子!」不錯嘛!她在心里想,聲音滿好听的。

「展翎,名聞遐邇的京城四美之一!」鐵柔有些遺憾地說︰「只可惜我現在看不到你!」她指著自己的蓋頭。

「要見我還不簡單,翎兒來幫嫂嫂拿掉蓋頭就是了。」她說著,伸手就要掀開她的蓋頭。

「且慢!」鐵柔阻止道,向旁一閃,躲掉她的手︰「照規矩,這不是應該由相公來掀開的嗎?」她問道。

雖然明知道自己的丈夫正「忙」得不亦「樂」乎,根本無暇顧及自己,她還是裝成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想知道展翎如何替她哥哥掩飾。

「這……。」展翎吶吶地說不出話來,她怎能照實說呢?︰「這……這……。」

忽然,她靈光一閃l

「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是大哥和大嫂的大喜之日,我大哥他太高興,太興奮了,以致于喝了不少酒,醉倒了,沒有辦法過來為嫂嫂寬衣及喝交杯酒,請嫂嫂見諒。」她邊說邊在心中詛咒著她那不負責任的大哥。

「醉倒了啊!」鐵柔配合著一聲輕呼,很想笑出來,這是什麼借口啊!新郎倌在新婚之夜肯醉倒的,恐怕也不多了。

「是啊!」展翎點點頭,再補上一句︰「醉得不省人事了。」

「既然如此,那只好麻煩小泵了!」鐵柔禮貌地說著。

她其實並不是對這件事完全沒有感覺,再怎麼說,丈夫在洞房花燭夜躺在別的女人的懷抱里,嚴重打擊到她的自尊了,她當然會去解決這件事,但絕不是現在。折騰了一天,她真的累了,她需要好好的休息,才有精神去面對這新的環境,新的人、事,還有那從未謀面的「丈夫」。

見嫂嫂這麼輕易就被說服,展翎在松了口氣之余,卻不免有些遺憾。她先是點亮了油燈,吹熄蠟燭,然後轉過身去打算幫鐵柔掀蓋頭--

我的天啊!展翎的杏眼圓睜,小嘴也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直視著自行掀掉紅巾蓋的鐵柔。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