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感謝”在評分和其他審閱上並無影響,屬於可有可無的加成項,寫製作班底、演員,甚至導演想感謝自己的家人都可以,向來是淨賺好感的一欄。
但許敬伊真的沒有想到,戲份並不多的秦絕能憑藉少年赤那這個角色獲得了這樣的肯定。
她瞬間有些失語,眼尾悄悄暈紅,雖然感覺因爲這件事淚目有點沒出息……但是真的好開心啊!
“哇啊啊啊!小狼!”
柳鑫月狂歡過後也看見了秦絕的名字,頓時喜上加喜,眉梢都揚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要過年了。
“真好……”
許敬伊一時語塞,都不知道說些什麼,翻來覆去只會重複一句“真好”。
這就是追星的感覺嗎?自從她喜歡上秦絕以來,非但沒有感受到所謂“粉圈”的那些陰謀糾葛、繁瑣打投,反而不斷地從秦絕本人身上獲得了極其正面而堅定的精神力量。
就連現在也是一樣,在看到秦絕被研影館肯定了之後,許敬伊的第一反應是秦老師這麼努力,我爲什麼不可以?
我憑什麼考不上心儀的京城大學研究生?
許敬伊噌地站了起來,把柳鑫月嚇了一跳。
“小鏡子?”她擡手推推她,“我們今天去吃頓好的慶祝一下吧!”
“嗯!”許敬伊用力點頭,但動作沒停。
她異常認真地重新坐回椅子上,翻開了考研筆記。
“誒誒,你怎麼又進入學習模式了——”柳鑫月目瞪口呆。
“小狼這麼優秀,做他的粉絲不能丟人!”
許敬伊回頭躊躇滿志地答道,說罷轉頭埋進書本之中。
柳鑫月張着嘴巴看了半晌,突然覺得膝蓋中了一箭。
這、這未免也……太認真了吧!
有必要嗎?
可是,爲什麼她又覺得這樣認真到有些矯枉過正的許敬伊,這麼堅定這麼能打動人?
這就是學霸追星嗎?又或者說,這就是小狼這樣優質偶像的魅力嗎?
柳鑫月頓時想到了自己喜歡了好幾年的岑易。
研影館剛纔是怎麼說的來着?“端方君子,克盡厥職”,意思是行爲端正,在自己的學習和工作上盡到應盡的職責。
對啊,岑老闆那麼優秀,在喜歡他支持他的同時,爲什麼不向他學習?
所謂“偶像”,比起精神寄託,比起娛樂商品,難道不是應該當做榜樣,自發向他的優點看齊?
柳鑫月怔忡幾秒,拿着手機原地轉了兩圈,最終只是把研影館的評閱頁面截圖,發到V博和朋友圈留作紀念。
做完這些,她興奮的情緒沉澱下來,像許敬伊一樣坐回了書桌前。
……
網絡上已經炸開了鍋。
研影館的審閱一出,頓時給了之前那些跟風黑與職業抹黑的路人水軍一記響亮的耳光。
方木泉更是因爲秦絕出現在了最後的特別感謝一欄,作爲影評人的專業度與信譽度不斷上升,快從銀星影評人升級到金星,被網友將其與蔣舒明放在一起,戲稱“伯樂”。
【我就說聽方木泉老師的準沒錯!人家可是專業的,什麼時候出過錯呢!】
【內啥,前天你在罵《囚籠》的時候好像不是這麼說的?】
【呃……我有說過嗎?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類似這樣真香的例子比比皆是,輿論風聲頃刻間發生逆轉,現在還執意對《囚籠》發出負面評價的人,要麼是死不認賬且沒腦子的職黑,要麼就是真的不對胃口的個性觀衆,但不論哪一種,在好評的浪潮中都掀不起一絲波瀾。
許穆臉色鐵青,他參演的那部《酸兒辣女》的評分也出來了,72分,中規中矩,甚至在情節和人物上被予以批評,說是劇情老套,角色扁平化,像一碗流水線上生產出的菜餚,披着家常菜的皮,實則包裝嚴重,根本沒有家的味道。
研影館的點評,向來精準犀利。
許穆的經紀人曹晰的表情就更不能看。其實72分已經是個不錯的成績,研影審閱全面且嚴格,尋常文藝作品能及格都很難,那些商業電影每一部都徘徊在60分上下,而許穆這些年來參演的電視劇、電影等能保證平均66分,已是能被人誇讚的程度。
但問題也就在這兒。
他好壞不忌,作品平庸,挑不出錯處卻也沒什麼亮點。自從出演了一部紅色作品,被研影誇獎而大火之後,就始終保持着這一個正義無私的人設,還時常拉着柳華珺塑造深愛而不得的苦情形象,時間久了,觀衆也早就審美疲勞。粉絲?那可是世界上最信任不過的羣體之一。
再這樣下去,許穆被捧得越高,流失粉絲的時候就會摔得越慘。
曹晰隱蔽地做了個深呼吸,把鬱氣嚥下。
“穆哥,官媒發聲後,再有動作就難了,這次先收手吧。”曹晰好言相勸。
許穆陰沉着臉,重重點了點頭。
曹晰只當他還有理智,很識時務,便識趣地沒有多說,着手安排《酸兒辣女》的後續宣傳,跟搭戲的女演員上一上廚藝節目之類的,再炒炒緋聞,這套熱度回升的手段他熟得很。
卻不想,在曹晰離開後,許穆越想越氣,憤懣難平,本想打開V博看兩眼粉絲的彩虹屁和某些匿名社區裡唾罵岑易的帖子,結果剛一打開,V博首頁便彈出來岑易代言某品牌的廣告,登時氣得眼前一黑,頁面跳轉過後,更是鋪天蓋地的研影館高分截圖。
蔣舒明爲了表示自己堅守初心,不做多餘的宣傳營銷,可柳華珺又怎麼會忍掉這口氣?這些宣傳位的助推,一定有她的安排在內!
許穆聯想到這一層,彷彿吃了老鼠屎般噁心。
把新手機一甩,他砸進高檔沙發裡,拿出私人機開始打電話。
“之前交代你的通稿呢!快發!”
電話那端猶猶豫豫,終於在許穆不斷的催促和責罵中一咬牙道:
“穆哥,真的不行了,拿劇照講主演吸毒已經行不通了。更何況,今兒個上頭有消息了,《囚籠》要被當成範例推廣宣傳!”
“什麼?!”
許穆大驚,“什麼宣傳?”
“您……您打開看看就知道了!”電話那頭滿是爲難,似乎多跟許穆說一句就要沾染上什麼把柄似的,連連低聲道歉,姿態卑微,掛斷通話倒是毫不猶豫。
許穆被人撂了電話,更是氣急,恨不得把手機按碎,在鍵盤上輸入囚籠一詞。
熱搜詞條迅速彈了出來,#《囚籠》進入禁毒宣傳作品名單#!
點進一看,竟是《囚籠》中王梓倩與林玲被毒品所害的那幾幕給觀衆造成了深刻的心理陰影,連帶着對毒品深惡痛絕,不僅禁毒宣傳在短短几日內上升了一個層次,更有一些年輕人在看完電影之後意識到了毒品的危害,匿名向公安局舉報了朋友或戀人在某些不法酒吧吸食軟毒品!
警局接連破獲了幾起販毒案件。雖然案子不大,但發生在春節期間,頓時顯得更加大快人心!
甚至有緝毒警察的子女匿名發表給《囚籠》的感謝信,稱父親/母親的犧牲沒有白費,終於有人拍攝了這樣一部有關緝毒警的作品,並讓毒品的可怕之處廣爲人知。
種種作用下,《囚籠》成功入選了禁毒宣傳作品單,由官方購買部分放映權,在禁毒所等處與其他作品一同播放,對吸毒羣衆進行深刻的思想教育。
“什麼狗屁東西!!”
許穆被熱搜裡一排排的【《囚籠》,正道的光!】刺激得雙眼血紅,他真是不懂了,就這種畫面嚇人噁心的毒品電影,怎麼反而被人肯定追捧!
那些誇讚《囚籠》的,都是岑易和蔣舒明安排的水軍!一定都是水軍!
許穆狂躁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又突然停下,從酒櫃裡拿出酒來,一杯接一杯痛飲。
他很快喝得臉紅脖子粗,意識沉醺朦朧,反而性致上涌。
翻了翻私人手機裡的號碼,許穆打過去,粗聲粗氣地叫着英文名,讓人現在到他的別墅來。
“啊拉~”電話裡的女聲軟糯酥媚,“我和姐妹在喝酒,Marvin~你過來嘛,我們姐妹四五個人呢,到時一起……”
想到女人的溫軟身體,許穆的呼吸粗重起來,他惡狠狠罵了兩句小騷貨,拿起車鑰匙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