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哥……」怎麼燈也不開?齊雅菲先踅到一旁扭開了燈,才開口道︰「今天中午的事情其實並不是像你所想像的那樣,事實上……」
突然客廳的大燈全亮,一張扭曲的臉赫然出現在齊雅菲面前。
怎麼搞的?
平時工作到再晚也仍然頂著一副強者姿態的黎震,今晚怎麼看來如此脆弱而蒼白?
「黎大哥,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他勉強睨了她一眼,有氣無力地下令,「快,電視櫃右側有一個醫藥箱,幫我拿兩顆普拿疼來。」
「你頭痛哦?」
堡作壓力大,業績壓力也大,偏頭痛早已如影隨形的跟著黎震,然後不定期的發作折磨他。
他本來就不舒服了,今晚卻又有個重要的應酬,偏偏齊飛揚不在台灣,讓他不得不硬撐著出席,而剛交往一個多月的女友小咪卻在此時湊熱鬧鬧脾氣,讓他痛上加痛,簡直到達痛不欲生的地步。
天,他的頭快爆炸了。
他雙手按著太陽穴低吼,「少唆,我叫你拿來就拿來,我都快痛死了,你還在磨蹭什麼?」
她很雞婆的走近他,「能不能讓我試試別的方法?」
現在的他只求這一陣一陣的抽痛能夠不再繼續折磨他,無論用什麼方法都好!
「最好你的方法有效,而不是在延長我痛苦的時間,否則等我好了,我一定叫你好看!」
這男人,都痛到這個地步了還不忘擺高姿態威脅人。
她的小手按上他的肩,讓他轉了個身,背向她。
然後她快速在手上抹了薄荷油,靈巧的指尖便開始在他的太陽穴和頭部的重要穴道認真的按壓起來。
天哪,說不出的舒服!
黎震閉上眼,靜靜的感受著頭皮及頸部在她溫柔的撫模下逐漸放松的舒緩。
薄荷油的綠草香及沁涼感交錯著頭皮每一寸都被無微不至照顧到的舒適感,讓他幾乎要不知不覺地入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
「好多了嗎?」
他點點頭。
謝謝兩字他大概是太久沒用了,在舌尖滾動許久,就是吐不出口。
她又問︰「力道如何?」
「還好。」
「應該很舒服吧?」齊雅菲自信地道︰「你忘了嗎?我爸爸之前在村子里是開國術館的,這種推拿的手法,我多少學了幾招。」
他躺在椅背上,強撐睡意,「你剛才出來找我有什麼事?快說!是不是我給你的錢用完了?」
「才不是呢!」齊雅菲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發現他疲憊的眼皮仍是緊閉的,根本看不見她在瞪他,才悻悻然的算了。
「那是什麼事?」
「有天大的事都等明天再說吧。你都已經累成這樣了,我再呱呱叫,不就太缺德了嗎?」
他的那些女友們個個都嫌他太忙,拼命想從他身上壓榨時間,不是要他听她們講話,就是要他陪他們聊天,而她會那麼體貼人,會把滿肚子的話留到明天再講?
他懷疑。
「真的不講?」
「你以為我在跟你假客氣啊?」
她沒好氣地回答,邊到吧台邊為他沖了杯茶,遞上前給他。
「喝點熱的,然後早點休息吧……對了,頭痛藥吃多了總是不好,你還是少吃點。我上台北到現在,起碼看你吃過三次以上了。」
「唆!」
她柔柔地輕嘆一聲,「你看你,就是那麼不討人喜歡,難怪你身邊的女人都留不久,小心變成老妖怪一個,孤孤單單過下半輩子。」
他終于睜開眼,臉上的表情看來十分不服氣,「你又知道我身邊的女人都留不久了!」
齊雅菲伸出手指頭,如數家珍的算了起來,「我剛到台北的時候,一個叫安妮的來這里找你吵架,過不久,你又跟一個叫Jenny的出雙入對,她天天打電話給你,而今天在電梯里看到的,又是另一個陌生面孔……哇塞!短短兩個月時間,你居然換了三個女伴耶!這樣還不夠快嗎?」
被她這麼一說,黎震自覺面子掛不住,立刻正經的坐直身子,準備抬出各種理由來為自己辯護。
「你不知道現在的女人很難伺候嗎?脾氣差、小心眼、愛找麻煩又不知體貼,什麼留不住女人!分明是我夠理智,不適合的女人就長痛不如短痛趁早分一分,免得結了婚問題更多!」
「誰叫你專愛找難伺候的女人?」齊雅菲聳聳肩,淡淡地反問他,「再說,嫌人家對你不體貼,你又對人家體貼了嗎?依我看,你對人家老是挑三揀四的,但你自己根本就連真心都不習付出,這種戀愛,會持久才怪咧。」
黎震忍不住伸手戳了她額頭一把,「小表,你懂什麼啊你!我警告你哦,不要再跟那個姓皇甫的搞在一起才是真的。這個皇甫少華雖然貴為浩天集團的少東,但根本是草包一個,能離他多遠是多遠,听到沒?」
回想起中午看見她跟皇甫少華黏在一塊兒的畫面,不管她是被逼的還是怎樣,黎震心頭就是該死的不舒服。
她小小聲地咕噥著,「我跟他又沒怎麼樣……」
「沒怎樣是最好,否則小心我把你丟回屏東去!」
「又威脅人家!」
「我就是威脅你,怎樣?」
「不怎樣。」她回他一個假笑,「不過下次你頭痛的時候,就算痛死,我也不會理你了……哼!」
重重地從鼻孔里噴出一口氣,齊雅菲斜瞪他一眼,套上拖鞋往房里走去。
而雙手捂著溫熱的瓷杯,雙眸望著她單薄背影的黎震,腦袋里盤旋著她方才為他忙碌的樣子,黎震就著杯緣啜了口熱茶,不知是茶熱還是心熱,頓時覺得連房子里的空氣都暖和了起來。
第六章
從一大早起床,直到跳下公車,齊雅菲還是很努力在擺月兌周公熱情的召喚。
基金會納入浩天集團旗下後,規模擴大,要做的事情也變多,薪水增加,福利變好,但上班的時間也跟著向前挪到八點半。她到現在還不大能適應必須早起的日子。
慢吞吞的以龜速走進辦公室,還在懷念暖和被窩的齊雅菲卻在瞬間被嚇得瞳睡蟲逃光光,連半只都不剩。
皇甫少華還真好心,一大早就送這麼個大驚喜給她。
這個大少爺上班不上班的,居然不到八點就坐在她的位子上堵她。
可惡,真是陰魂不散哪!
他只手撐著右臉,愛理不理的,「早。」
真的是,一張臉從昨天臭到今天還在臭,真不知道她是哪里惹到他了!
但話說回來,如果真的對她不爽就離她這一點嘛,干嘛非要搞得她也神經緊張不可?
「呃……總經理吃過早餐了嗎?如果還沒,我……我立刻去幫你買!」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她手腳俐落的從包包里抽出皮夾,「這樣好了,巷子里有一家燒餅油條不錯,我現在馬上就去買,那家早餐店生意很好,再晚,燒餅就全部賣光不可!」
腳跟一旋,齊雅菲開溜去也。
但天不從人願——
一只強而有力的手拉住她的手臂,硬是將她給拽回來,「我不餓,我有事想問你。請你暫時撇開我們之間上司和下屬的關系,讓我們純粹以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的立場來談。」
懊死,他一定要說的那麼大聲嗎?
齊雅菲不是傻子,她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旁邊那些平常就很關心她的同事們,現在更是個個豎起耳朵傾听她這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或者……呃,總經理,我們可以中午吃飯時間再聊?」
「不,現在就把事情說清楚!」為了這件事,他已經一個晚上沒睡好覺了,他一刻都無法再等。
她小心翼翼的措詞,生怕得罪了基金會的大金主,「可是現在……我覺得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