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月?弄月!」見她身子軟下,他長臂一伸,急急將她撈進懷里。「你怎麼了?怎麼了?」
「我被蛇咬了……」那肯定是毒蛇,否則她意識怎麼會如此昏沉?「喂,我會不會死啊?我還不想死呢,我還想回家,我想回家……」老天,她的任務完了,臨死前,可不可以讓她回二十一世紀?
「被蛇咬?」他神色冷肅地瞅著她,立即將她打橫抱起。「我送你回府。」
「我想回家……」她喃喃念著,眼前是一片真正的黑暗。
「你給我清醒!」見狀,他抱著她跨上馬背,快馬回府。
第四章
想死?還遠得很。
軒轅徹哼笑著,指月復輕挲過掌下柔女敕的頰,唇角掀著放心又忍俊不住的笑。
將花弄月帶回府,遣大夫過府醫治,才知道那並非是蛇咬,而是山林間的蜥類咬過的痕跡,無毒。而她會昏厥,根據大夫的說法,是因為她一直處在緊繃擔憂的狀態下,加上又餓又渴又累,瞧見他後才松懈昏厥。
看她睡著眉卻也還攢著的睡臉,總覺得她攢的是他的心。
打首次見面,他便覺得她非常獨立而堅強,現下才知,那不過是強撐的假象,感覺與他有幾分相似。
他們都習慣偽裝自己,也很清楚知道那並非是完整的自己。
是人都會哭會笑,但他們都必須壓抑淚水,因為這個世代不允許他們如此放縱
哭了,就是軟弱,與人太接近,只會落得被背叛的下場,所以他刻意與人拉出距離。可為何她會如此懂他?為何如此擔憂他?為何如此為他著想,甚至傻得想要證明他的清白?又為何說不能愛他?
如她所說,他確實寂寞,尤其在她說不能愛他之後,更孤獨了。
想要卻得不到,這就是蝕骨的孤獨啊,但是她說,他是可以選擇的。
「你說,你要我怎麼選擇?」他低問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對于情,他渴望卻又膽怯,但看著她,想起她瘋狂大笑來掩飾脆弱的神情,想起她近乎崩潰的淚眼,又教他……心疼極了。
現下的他只想保護她,疼惜她,想知道關于她的一切,但該怎麼做?
他的眸不受控制的直瞅著她沉睡的臉,忍不住想再靠近一點,嗅聞屬于她的氣息,唇是如此自然地貼覆上她的,本能的輕吮摩挲著,憐愛地掠取她的甜蜜,直到屋外發出些許聲響,他快步走到外頭,瞥見一抹身影從如鳳房里竄出。
頓了下,他斂下遠邃的黑眸,指月復輕撫著唇,那柔軟的觸感好似還殘留著,在胸口醞釀出一把渴望,渾身細胞都在鼓噪,告訴他一個事實——他真的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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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弄月真的覺得很丟臉,很想去死或就地掩埋的那種丟臉。
昨兒個她眼楮一張開,就發現睡在自己房里,圓圓的小如鳳下一秒立即朝她撲來,對她又摟又親,而後,杏娘為她端來了早膳和涼茶,告訴她,是莊主抱著她回府,還特地請大夫過府診治。
天啊、天啊~~想起昨晚自己崩潰的大哭,想起她歇斯底里的大笑,他肯定覺得她有病吧?好丟臉、丟臉!她以為自己快掛了才會那麼松懈的說……
「……不知羞恥。」一道聲音很不識相地殺入。
花弄月從內心哀哀叫中回過神,冷冷瞪著出言不遜的軒轅子矜小弟弟。「我哪里不知羞恥了?」
「丑女就得要知道自己丑,穿成這樣,只是丟人現眼。」
「你再說一次!」什麼叫做丑女?!她是校花耶!知不知道校花有多珍貴?!
天氣漸熱,她成天只穿件半臂配上石榴裙便在院落里橫行無阻,反正這是她的地盤,她想怎樣就怎樣,況且又不是沒穿衣服,只是沒想到一千三百年的隔閡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我哪說錯了?大唐女子如你這般羸弱無肉,簡直是丑到不敢出門,得要拿被子包住全身才能遮丑。」軒轅子矜冷聲譏笑,那神色唇形簡直跟他爹一個樣。
花弄月憤怒的火焰倏地消散。丑女……原來她如此曼妙的身段在大唐,竟得要遮丑,難不成楊貴妃都還沒出現,現在就已經開始流行胖女人了?
原來當初她到唐朝會沒人理她,並不是因為她把臉涂黑,把頭發打散,而是因為她根本是個沒人會多看一眼的丑女……這份認知,讓她好痛心。
「你到底是要來干麼的?」她不快的抬眼。
「……爹要我跟你說,今晚一道用膳。」他斜眼睨她,說得百般不願。
听總管說,近日,這女人和爹往來密切,且有膽子和爹頂嘴,還讓爹特地去尋她救她,惹得所有下人現下儼然將她當第二夫人看待。
憑她?哼,第一眼看見她,跟個小瘋子沒兩樣,第二眼看見她,是個讓人看不清的落湯雞,再三次看見她,她坦胸露肚,傷風敗俗,這種女人,豈能成為爹的妻子?!
「喔。」她擺擺手,要他話留人走。
既然話不投機,大家就別勉強裝和氣了。
「記得端莊一點,就算你把自個兒弄成水性楊花的花娘,我爹也不會因此而買你的帳。」臨走前,軒轅子矜不忘再叮囑一番。
「等等!」花弄月跳下窗台,赤腳擋在他面前。
「做什麼?」他不由連退數步,因為他發現,她的素花半臂竟短得露出一小截女敕白腰側,根本是光天化日之下調戲男人!「又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花弄月瞠圓的水眸像是要噴火似的。「什麼叫做又一個……喂,你怎麼可以這樣罵自己的娘?」原本是要興師問罪他為何說起話來沒大沒小,想不到前罪未清,後罪再積,根本是軒轅徹的翻版嘛,一樣的性子。
「胡扯!我娘豈是這個樣子!」他惱咆著。
「不然你說『又』!」
「我說的是如鳳的娘!」
「如鳳的娘不等于是你的娘?」啊啊,難道說軒轅徹有大小老婆?也對,這年頭的男人可享齊人之福,加上他財大勢大,不弄個三妻四妾,簡直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才不是,她不是我娘!」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莊主的大老婆生的,也就是正妻嫡子嘛。」
軒轅子矜目光如炬。「你傻子!我今年都快十四了,我爹也不過二十有六,他要怎麼生下我?!」笨丫頭蠢丫頭!
「嗄?」她扳著手指,一臉疑惑。「那你是……」
「義子!」蠢!
她喔了一聲,在明白的當頭,也生出了不解。「他為什麼要收你當義子?」這年歲不太對吧,應該是收義兄弟才合理。
「關你什麼事?」
「是不關我的事。」只是看他年紀小小硬要裝老成,她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我找莊主問去。」
「不準問!」
「偏要。」
唰的一聲,軒轅子矜抽出腰間佩劍,刀鋒在烈日下閃耀著懾人光痕,涼涼地擱在她的頸項,而且還很不小心地割斷她一小撮發。
花弄月被嚇得腿軟,傻愣愣地看著目迸殺氣的小男孩,半晌才回過神。「若我沒猜錯,當年和夫人有私情的男人,應該與你有關吧!」否則,他不會這麼激動,甚至決定痛下殺手。
那殺氣太明顯,是真的要她死,但還好,他眸底的掙扎讓她安心了點,不過還是嚇到她了。
「你!」軒轅子矜一愕,沒料到她竟猜得出。「不許你到爹跟前嚼舌根!」
「我沒那麼無聊。」
「你若欺我,我會殺了你!」
「我信。」她百分之百同意。「你對你爹可真敬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