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3章 鈍刀子割肉(三更)

第983章 鈍刀子割肉(三更)

顧琤在家守孝,謝家人上門求救。

顧琤內心厭煩,還是吩咐管家招待謝家人,問清楚什麼事情。

謝家最近倒了大黴。

做生意,生意不順。

讀書,讀書不順。

習武,直接斷了腿。

家裡的店鋪一個個關閉。

正是春耕季節,田莊接連鬧出是非,直接誤了春耕。今年的收成可想而知。

謝家子弟出門在外更是處處碰壁。

謝家祖籍,當地官府查案查到謝家頭上,拿了謝家族老到衙門問話,然後把人下了大獄。

倒黴事情接二連三,一家子人心惶惶,極度不安。

關鍵是,這回不分大房二房,只要姓謝,都沒能倖免。

終於有人想到關鍵。

“遷怒!一定是皇后娘娘在遷怒我們謝家。”

“這是鈍刀子割肉啊!如果真是皇后娘娘遷怒,還不如給我們謝家來個痛快。”

這種今日不知明日禍,天天提心吊膽的日子,讓人身心俱疲,備受煎熬。

比起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乾脆利落,鈍刀子割肉太折磨人。

走投無路之下,只能求到顧琤面前。

顧琤瞭解到事情的前因後果,只有一句話,“我愛莫能助,你們好自爲之吧!”

“你不能沒有良心啊!”謝家人大聲嚷嚷,似乎是想引起左鄰右舍的關注。

顧琤倒也乾脆,直接吩咐小廝,“將人趕出去!以後不準謝家人上門。”

謝氏一死,顧家同謝家的聯繫被徹底斬斷。

即便是那些喜歡挑事的御史,也不能指摘顧琤不對。

孃舅家,娘在,就是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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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不在,斷了親戚關係,也算正常。

謝家運勢一瀉千里。

沒有官府上門,沒有衙役鬧事。

然而無形的壓力,如影隨形,只要是謝家人就擺脫不了。

千斤壓力頂在頭上,能將人逼瘋。

首先受不了的,是謝家的媳婦們。

她們帶走嫁妝回了孃家,要求和離。這日子沒發過了。

繼續留在謝家,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接着,謝家的下人紛紛贖身請辭。

他們不想陪葬啊!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謝憲放火燒屋,自盡於火焰中。

謝憲,當年欺負顧玖,別人不知道此事,他可是一日不敢忘。

自顧玖嫁給劉詔後,他就過得戰戰兢兢,生怕顧玖秋後算賬,一度跑出京城在外面混了多年。

這麼多年過去,顧玖一直沒動靜,他僥倖以爲顧玖定是忘了。

哪裡想到,顧玖不是忘了,而是要看一場猴戲。

爲了看這場猴戲,她耐心十足,不急不緩。且讓謝家人多瀟灑幾天,猴戲看起來才更有趣。

謝家完蛋了!

謝憲意識到這一點後,再無任何僥倖。

他放了一把火,燒掉謝家,燒死了自己。

大火被撲滅,只剩下殘垣斷壁,外加幾個僥倖沒被燒着的院落。

謝家人伏地大哭。

這是做得什麼孽啊!

是不是要謝家人全死了,才肯罷手啊。

無形的力量,操控着謝家人的命運。

明明沒有人露面爲難謝家人,可是謝家人卻處處感受到被刁難的滋味。

就連鄰居們也是冷眼旁觀。

謝家老爺子活到八十歲高齡,貧窮,富貴皆經歷過。

謝家最好的日子,就是謝茂任職東宮屬官那些年。

自謝茂過世,謝家一日不如一日。

如今,將有滅族之禍。

謝家老爺子說道:“恐怕在顧家人眼裡,老夫也算是罪魁禍首。罷了,罷了,老夫舍了這條命,若是能換來兒孫們平安,也是死得其所。”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謝老爺子服毒自盡。

謝家接連兩場喪事,然而滅族的壓力依舊如影隨形。

無奈之下,只能放棄京城產業,收拾細軟,離京回祖籍。

結果謝家人在回祖籍的路上,遭遇水匪,或死或傷,錢財丟失。

倖存的謝家人拖着殘軀,回到祖籍,來不及慶幸,就發現祖籍纔是真正的十八層地獄。

蒼天開眼啊!

給謝家來個痛快吧!

然而蒼天聽不見謝家人的呼聲,遲遲不肯給謝家人一個痛快。

謝家帶給顧家的痛苦和傷害,到今天還存在。

謝家人想要痛快解脫,也只能是做夢。

承受吧!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承受不住,可以自盡,沒人攔着。

只是,有勇氣自盡嗎?

無辜稚兒?

謝茂當年算計顧家的時候,也不曾在意過無辜稚兒的性命。

謝家子孫,享受了謝茂帶來的富貴生活,自然要付出代價。

謝家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趴在顧家身上吸了那麼多年的血,是時候償還這一切。

要恨,就恨謝茂。

京城,從此不再有謝家人。

……

報紙上三天兩頭討論如何經略西北,而且關於西北的文章全都放在頭版,想忽視都不行。

到後來,就連市井小民張口閉口都是西北。

朝廷官員更是頻頻皺眉。

報紙上大範圍的討論西北,這裡面沒名堂,鬼都不信。

陛下要做什麼?

總不能替魯侯搖旗吶喊吧。

有細心人發現,報紙上關於經略西北的文章,從頭到尾都沒提到過西北軍,也沒有提過魯侯。

彷彿西北軍和魯侯根本不存在。

反倒是西北大都督府被多次提起。

“分明是在造勢!”

世上不缺聰明人,雖然不知道皇帝的打算,卻一眼看透了本質。

“造什麼勢?”

“肯定是和西北有關,具體方略朝中諸位大人心知肚明,卻不肯吐露一個字。”

“難道西北又要開戰?”

“北榮被打得棄王城逃跑,哪有餘力開戰。”

“西涼呢?”

“西涼離着千里遠,上次沒討到好處,緊接着又開戰不明智。而且西涼人口少,想要補充足額兵源,至少得休養生息五六年。”

“既然不打仗,爲何朝廷要在報紙上替西北造勢?”

“所以說此事古怪。”

類似的討論,在京城各個角落展開。

任丘趁着休沐,上山河書院找人下棋。

三人小分隊,如今多了個周世安,可以擺兩張棋盤,兩兩廝殺。

“朝廷將有大動作嗎?”

四人裡面,唯有任丘在朝廷任職,還是中書省。

他甚至有可能成爲陸大人的接班人。

任丘裝傻,“這種大事,我哪知道。陛下的小朝會,我可沒資格參加。就連禮部,吏部和刑部,都被排除在外。”

三元公楊元慶微蹙眉頭,“禮部和刑部被排除在外,老夫能理解。吏部作爲六部之首,也被排除在外,不太合適吧。吏部官員就鬧?”

“鬧啊!五天一大鬧,三天一小鬧,撒潑打滾,卡着官員的任命書逼陛下就範,各種手段都用上了。奈何陛下就是不鬆口。”

“這是爲何?陛下對吏部有成見?”

任丘嘿嘿一笑,“估摸着是對吏部尚書有成見,要逼着那老頭子請辭。”

周世安悶聲悶氣說道:“吏部尚書乃是三朝元老,兒媳婦是宗室貴女,孫子曾做過陛下的伴讀,雖然只伴讀了兩年。想要逼着他請辭恐怕不容易。”

任丘哈哈一笑,“周兄真知灼見,雖不在朝堂,朝堂上的事情卻逃不過你的火眼金睛。吏部尚書那老頭,就一老頑固。每次陛下要乾點什麼事情,就他跳得最厲害。陛下老早看他不順眼,看在他是三朝元老的份上,希望他能主動請辭,留給體面。可那老頭不識趣,偏不請辭。我估摸着,過了五六月,老頭還不主動請辭,陛下就得罷他的官,將他趕出朝堂。”

孫狀元好奇問道:“吏部尚書一職空缺,陛下屬意誰接任?”

任丘指着孫狀元,“孫老頭,你心動了吧。是不是想重新出山做官啊?”

孫狀元呵呵冷笑,“老夫在書院教書好好的,何必趟那灘渾水。”

任丘似笑非笑,看看周世安,又看看孫狀元。

“孫氏,周氏,乃是南北齊名的兩大家族,傳承了幾百年,侍奉了幾個王朝,比大周的國祚還要久遠。你們猜,下一任吏部尚書,有沒有可能出自你們兩家?”

周世安率先搖頭否定,“周家子弟皆在地方任官,入不了陛下的眼。”

孫狀元也說道:“孫家內鬥消耗,已經是日薄西山。哪有能力去爭吏部尚書一職。”

任丘又朝三元公楊元慶看去。

三元公楊元慶連連擺手,“別看老夫!仕途一道,老夫就是個失敗者,毫無建樹。唯有教書育人,著書立說,有點成績。”

周世安說道:“陸大人有沒有可能兼任吏部尚書?”

三人齊齊盯着任丘。

任丘擺手,“沒可能!”

“那你呢?你有沒有機會出任吏部尚書?”

噗!

任丘差點吐血。

“我?我這麼年輕做吏部尚書,那幫朝臣非撕了我不可。”

每個月的大朝會,撕逼大戰可不是說着玩的。

瞧瞧顧珽,堂堂承平伯,皇后娘娘的親哥哥,被撕成了什麼樣。不得不提前離開京城,前往南方練兵。

“聽你的語氣,你有能力勝任吏部尚書?”三元公樂呵呵地問道。

任丘哈哈一笑,“沒能力,沒能力。我就一混吃等死的紈絝,哪敢和朝中大佬爭搶吏部尚書一職。”

“或許皇后娘娘有合適的人選。”

“哦?願聞其詳。”

“魏家,崔家,甚至是顧家,都能被皇后娘娘驅策。”

“這三家都是勳貴,出任吏部尚書一職不合適。”

“朝中將有大動靜,這個時候用親信之人,比用純粹的文官好使。”

“有道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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