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變女煞星 第9頁

方才他忙著治傷,即使溫香在抱,雪膚入目,他眼里只有傷口,渾然不覺司徒流鏡是名女性,而且還是個極有魅力的絕子。

如同現在,連對方心跳聲都清晰可聞的距離下看司徒流鏡,她受傷之後略顯憔悴但仍清麗如畫的臉龐,上頭嵌著一雙原本他十分熟悉,如今殺意盡去只留下憂愁哀傷的大眼楮,正直勾勾回望著他。

司徒流鏡沒有也無力提防任慈峰撤她面紗的突來之舉,雙眼就這麼無防備的與任慈峰那清澈澄朗,不帶一絲惡意的眼神對上。

她從來沒有跟男人這麼親匿地面對面過。

幼年,父親只是站在遠處責罵地偷懶沒練好刀法,司徒鷹冷漠睥睨的眼神,是她童年的夢魘;還有,被她刺殺對象臨死前,那充滿恐懼絕對的目光,這是司徒流鏡記憶里所有的記憶。

而面前這雙眼楮,里頭沒有她熟悉的冷漠,也沒有對她的恐懼憎惡,只有憐惜,猶如她不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只是尋常弱女子一般。

沒有人會用這種眼光看待恨天樓首席殺手,或許,只有他吧……司徒流鏡出神地想。

任慈峰原來只是抱著「給她一次機會」的心情救治司徒流鏡,然而此時對著她蒼白的臉色,感受懷里人兒微弱的呼吸,任慈峰越來越不了解自己真正的想法。

別開眼,任慈峰移動視線沿著司徒流鏡雪白頸項而下,這一看,他幾乎想敲開自己腦袋,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石頭。

司徒流鏡的衣服還月兌在肩膀下頭,他居然忘了替她穿回去!

「抱歉,我忘了把你衣服穿回去……」說完,任慈峰趕緊把拉下的上衣拉好,沒料到月兌衣時解結很順利,想系好卻不大容易。

司徒流鏡紅著臉,用左手推任慈峰放在她脖子上與鈕扣搏斗的雙手,但傷後無力,想推也推不開,只能听憑任慈峰手忙腳亂的為自己穿衣。

她想喊「你這給我放手」,卻說不出任何言語,司徒流鏡氣憤下逐漸褪去羞澀,暗思等傷勢一好,馬上送他下地獄,一償對她輕薄之罪。

那時就淪到他叫苦連天了!

想著想著,司徒流鏡臉上不自覺露出淺淺笑意。

任慈峰費了番工夫終于將司徒流鏡紫色勁裝穿妥,才正暗自嘀咕女人服飾專找男人麻煩,見司徒流鏡突然笑了,驚艷于她的美貌,多少猜到她的心思。

「要殺我,可不是件簡單的事。」任慈峰微微一笑道。

她笑起來,跟普通女孩子沒什麼兩樣嘛!他本來以為殺手只會森森冷笑,這下子不由得改觀了。

眼珠子一轉一瞪,接著,司徒流鏡白眼一翻,像在說「以後走著瞧」的模樣看進任慈峰眼底,他不禁莞爾一笑。

哼,又小看她了!遲早她會讓他知道什麼是後悔莫及!司徒流鏡賭氣不看任慈峰,想到乾坤刃之威加上她的卓越刀法,總有一天她會殺了他!

想起乾坤刃,司徒流鏡慌忙低頭查看腰際雙刀是否還在。

不見了!

司徒流鏡這一低頭,任慈峰立刻明白她在找什麼,右手繞過司徒流鏡的身子,從她背後草地拿起乾坤刃,像拎樹枝般隨隨便便夾在手指間,問道:「你在找這個吧?」

這次任慈峰學乖了,還沒等司徒流鏡用眼神「殺」他,就自動把乾坤刃插回司徒流鏡腰際。

「也許是我見識淺薄,我可沒看過有人腰間插兩把刀,還能舒舒服服睡上一覺,把乾坤刃拿下來只不過是想讓你好好休息而已。」

任慈峰被司徒流鏡懷疑的視線刺得渾身不舒服,暗嘆救人反被人當賊。

「乾坤刃我一定要拿回鴻聞山莊,不過,是以光明正大的方式。」任慈峰吁了口氣,道︰「用偷雞模狗的方法奪回乾坤刃,義父可不會饒我。」

「使不濫手段才奪得回乾坤刃」,任慈峰不願意讓武林人士對鴻聞山莊與他本身存有這種誤解。

司徒流鏡杏眼圓睜,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有笨到這種程度的人。

為求勝利,不必拘泥任何手段,這道理她五歲時就懂得了!

「你身上的不適癥狀應該都是暫時性的,等你完全康復,我們再來分個高下。眼下當務之急,倒是……」

保持懷里抱著司徒流鏡的姿勢,任慈峰站起身來,走向一旁閑閑吃草的座騎,將司徒流鏡輕輕放上馬背後,自己也騎上馬坐在她後頭。

司徒流鏡連坐直的力氣也沒有,只能靠在任慈峰懷里,身後,任慈峰放輕的話聲一波波傳來,猶如催眠曲般催動她體內的瞌睡蟲。

「雖然你的身子需要靜養,但我不能再讓祈家村的人等下去,剛才又耽擱了不少時間,現在得加緊趕路了!」

听著听著,眼皮沉重的超過司徒流鏡所能負荷的極限,她就這麼倚在任慈峰懷里,昏昏沉沉進入夢鄉。

最後一絲意識里,她決定醒來後再重新計劃怎麼取任慈峰性命。反正,他跑不掉的。

****

雷鳴山下,一條山林小徑婉蜒地向前延伸,看不到盡頭的路上,兩人一騎正迅速在清晨微曦中移動著。

奔馳一整夜,任慈峰一面承受司徒流鏡壓在他前胸的重量,一面留神查看路面情況,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要累乏了,何況他只是平凡的血肉之軀。

相對于任慈峰,司徒流鏡顯然舒服多了。

上馬以後,司徒流鏡一直沉浸夢鄉,顛簸的路途對她安詳的睡眠沒有分毫影響。

听著懷里女子微細平穩的呼吸聲,任慈峰不禁苦笑。如此親熱的同騎而行,誰會相信司徒流鏡是來奪他性命的殺手?

懷里一陣輕微震動,任慈峰知道她快要醒了。

「睡得好嗎?」半是羨慕,任慈峰輕問。幾天沒闔眼,任慈峰都快忘記睡眠的滋味了。

「嗯……好餓。」半夢半醒,司徒流鏡揉著惺忪睡眼回答。

這一答,兩人不約而同嚇了一跳。

「你能說話了?」任慈峰一驚。

「我可以說話了!」司徒流鏡大喜。

司徒流鏡馬上想到,既然她已經恢復講話能力,拿刀自然也不成問題!

沉郁心情隨著這份期待一掃而空,然而,下一個瞬間,司徒流鏡一顆心再度重重跌回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

她的右手依然不听使喚!

「右手呢?」任慈峰問著,一半出于關心,一半基于試探。同時,握著韁繩的手暗暗使力,隨時準備制住司徒流鏡的突襲。

司徒流鏡搖搖頭。

任慈峰看不到司徒流鏡臉上表情,然而可以想見她心情的沉重。

「只過了半天,你就能說話了,最多再過個一天,右手應該也會恢復吧!」

想不出該說什麼安慰司徒流鏡,太過關心「敵人」也說不過去,任慈峰只有故作輕松的份。

「我不需要你安慰!」司徒流鏡恨恨地說。

「誰有那空閑啊?我只是想驗證看看,自己的醫術如何罷了。」任慈峰淡淡回應。

「對了,是你幫我療傷的!」

司徒流鏡心思一轉,想起自己半果著的身子被任慈峰抱在懷里,不禁又氣又急。

氣自己毫無防備被敵手幾乎月兌個精光,卻無力給他應有的「懲罰」。

又急著知道他是否乘機對她上下其手,假療傷之名行苟且之事……

想到這里,司徒流鏡一張俏臉漲得通紅,被任慈峰自後方緊緊環住的身子不由自主發燙起來。

「嗯,沒有合適的解毒劑在身,險些被你那箭傷難倒。」

任慈峰當然不知道她起了微妙變化,既然清楚司徒流鏡此刻無力對他「下手」,他的注意力回到控制馬匹及觀察道路上。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