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雨季,天氣就有些變幻無常。
明明昨天還陽光和煦,今天就細雨紛紛。
邵溫白沒打傘,到家的時候,衣服已經全部淋溼,他乾脆衝了個熱水澡,又換了身居家服。
擦頭髮的時候看見光禿禿的牀墊,動作稍頓。
那天扔了牀單和被套,之後就一直沒換新的。
他默默取出乾淨的牀單,鋪好。
想起蘇雨眠之前說過,蘇晉興送了醬牛肉和榨菜,讓他過去拿。
邵溫白立馬吹乾頭髮,又換下居家服,去敲對面的門。
“雨眠,在嗎?”
“……雨眠?”
沒有任何迴應。
他擡腕看錶,已經晚上九點。
按理說,她該從實驗室回來了。
之後兩個小時,邵溫白雖然人在自己家裡,但心早就飛到走廊上,但凡聽到一點動靜,就立馬放下手裡的事,起身透過貓眼查看。
然而,都不是她。
直到凌晨一點,蘇雨眠還沒回來。
估計今晚也不會回來了。
邵溫白關了燈,回到臥室躺下。
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
這個時候,他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第二天像往常一樣早起前往實驗室。
傍晚,他回到家,換了衣服下樓夜跑。
從八點到十點,樓下巷子不知道被他來來回回跑過多少遍,卻始終沒有等到蘇雨眠。
邵溫白又等了一個小時。
期間,碰到幾位鄰居——
“小邵啊,又夜跑呢?”
“身體鍛鍊得真好,今年去參加馬拉松吧?肯定拿第一!”
“咱們這單元,一個你,一個雨眠,都愛跑步,回頭讓我兒子也練起來,向你們看齊!對了,今天怎麼沒見着雨眠?”
邵溫白眉眼微動,“她還沒回來。”
“是哈,她最近好像挺忙的,都沒怎麼見到人。上週倒是有空,可惜你又不在……”
“我?”邵溫白微訝。
“是啊,雨眠找過你幾次的,我看她手裡還提着一大袋東西。”
邵溫白心口一窒。
他不再逗留,快速上樓,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點開微信——
【雨眠,回家了嗎?】
十分鐘過去……
半小時溜走……
一個小時後,那頭纔有回覆——
【教授,有什麼事嗎?】
邵溫白:【夜跑,有時間嗎?】
蘇雨眠:【最近都住實驗室,不回家】
熟悉的話,上次是他對她說,這次換成了她原封不動還他。
迴旋鏢,不偏不倚,正中眉心。
不知過了多久,邵溫白纔打字:【好,注意休息,晚安】
蘇雨眠沒再回復。
這夜,邵溫白輾轉反側,凌晨兩點才睡着。
……
清晨,苗苗打了個呵欠,從牀上爬起來。
洗漱,收拾,吃早餐,等她換上實驗袍出現在實驗區,已經是一小時後。
“雨眠姐——你、你怎麼還在實驗臺上?”
苗苗驚在原地,兩眼瞪圓。
蘇雨眠朝她笑笑:“早啊。”
“別告訴我,你昨晚通宵。”苗苗聲音麻木。
老天鵝!
她覺得自己已經夠拼了,昨晚十點進的休息間,今天早上八點的鬧鐘就起了,一點沒賴牀!
結果……
有人比她更勤奮!
不對,雨眠姐一直都這麼勤奮,嗚嗚嗚!
“想什麼呢?”蘇雨眠失笑,“我又不是鐵打的,任務不急的情況下,通宵幹嘛?好玩兒呢?”
“就是就是!那你怎麼……”
“只比你早起了那麼一會會兒。”
苗苗鬆了口氣,嘿嘿笑起來,隨意問道:“一會會兒是多久呀?”
“嗯……”蘇雨眠擡腕看錶,“兩個小時。”
苗苗:“……”死嘴!叫你多問!
這時,林書墨從對面檢驗室開門走出來,手裡還拿着樣本和報告。
“你你你……”苗苗話都要不會說了,“什麼時候起來的?”
林書墨實話實說:“六點,怎麼了?”
苗苗:“……”
好吧,就她一個人睡到八點,嗚嗚……
整個上午,她化心虛爲力量,效率奇高。
終於到了午飯時間,她才長舒口氣,從實驗臺下來。
由於幾人集體閉關,雖然實驗室有鍋碗瓢盆,冰箱也有現成的食材,但沒人做,蘇雨眠就提前預定了餐食,一天三頓都有人送。
苗苗只嚐了一口,就知道是“食味軒”出品,價格可不便宜。
陳一不知道什麼“食味軒”,只覺得這菜特別香,飯也是東北大米,長長的一粒一粒。
一口氣幹了三碗。
放下筷子,喝了杯水,就又進了實驗區。
纔剛進入狀態的苗苗:“??”
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卷啊?
她胖,她不想動,她想鼠!
下午,蘇雨眠完成第二次模型測驗後,就馬不停蹄換衣服,準備出門。
“雨眠姐,你去哪?”
“約了新設備在國內的代理商,準備談談價。”
苗苗頓時兩眼放光:“咱們實驗室又要進新設備了?”
蘇雨眠點頭:“如果溝通順利的話。”
“好好好,你快去吧,記得帶傘,最近天氣不好,老是陰雨綿綿的。”
蘇雨眠點頭應下。
然而去到雜物間,卻沒找到雨傘,她看了眼窗外,沒有下雨,就這麼出門了。
和代理商約在附近一家咖啡店,距離不遠,蘇雨眠就沒開車。
她到的時候,對方已經等在店裡,見她出現,立馬笑着起身,迎上來——
“蘇小姐,你好。”
蘇雨眠看着眼前短髮幹練、談吐大方的女人,當即伸手回握:
“你好,汪經理。”
“我叫汪靜靜,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叫我一聲靜靜。”
“好,靜靜。那你也別叫蘇小姐了,蘇雨眠,我的名字。”
“知道,沈總把你微信推給我的時候,就介紹過你的名字了。走吧,雨眠,我們坐下再聊……”
汪靜靜是位非常健談的女士。
但每句話都踩在重點上,沒有一句廢的,所以也不會讓人覺得聒噪。
相較而言,蘇雨眠話就太少了,大多時候都是聽對方在講。
汪靜靜:“……你看,這個價格已經是我能給到的底線了,真的。”
蘇雨眠笑笑,對上女人真摯的目光,她不疾不徐:“通常在一句話最後加上強調詞,說明前面說的話必然還有斟酌的餘地,你說對不對,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