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許聽着顧謹遇這麼說,難受極了。
他怎麼可能不喜歡唐昕!
他絕對不是因爲想要利用唐爺才願意陪唐昕的!
她還沒忘他們一起做蝴蝶面時,他眼裡的笑意和疼愛。
他沒有對唐昕太好,只是不想要唐昕太依賴他罷了!
他只是不想要唐爺對他太好,才壓下對唐昕的喜歡!
顧謹遇衝蘇慕許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髮,對顧盛繼續道:“唐昕還小,她會忘了我的。”
他說完這話,掛了電話,意思再明顯不過。
不止不想和他有來往,也不想被唐昕打擾到。
唐昕回國讀小學,是不是在寧城,他不知道,住在哪裡,他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不想和唐昕再見面。
他無法去厭惡唐昕,也無法接受唐昕。
唐昕的存在,就像是在揭他的傷疤。
因爲爸爸是可以回來繼續做他的爸爸的,可爸爸沒有回來,還跟別的女人生了個女兒。
唐昕長得很好看,也很討人喜歡,可是,他真的無法再喜歡唐昕。
但凡有一點點的心軟,都感覺是對媽媽的背叛和傷害。
養傷的時候,他有想過,爸爸那個時候真的回不來嗎?
如果爸爸回來,媽媽會計較爸爸爲了活下去而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嗎?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他只知道他真的不想跟爸爸再有任何的來往。
如果換做是他,他又該如何呢?他也不敢想。
所以,他不怨爸爸,只是再也愛不起了。
他想要做的便是不讓自己像爸爸那樣陷於被動。
人生沒有如果,他不要有那麼一天,要爲了活下去而背叛心中所愛。
哪怕活的小心翼翼,他也要保護好他自己,以及身邊的人。
“我沒事。”放下手機,顧謹遇將紅着眼眶的蘇慕許抱在懷裡,很用力的那種。
“我真的沒事,放得下,”他臉頰貼着她的發,哽咽着,微笑着,“我是失去了爸爸,可我也得到了很多,不虧的。”
蘇慕許用力抱着顧謹遇,想着不哭,不然他會擔心自己。
他本來就挺難受的了,還要安慰她,她會心疼。
唐乾聽着,衝簡希笑了笑,將手伸過去。
簡希將手遞過去,由唐乾握着,笑容恬靜而溫暖。
曾經受過的傷痛,會留下疤痕,但是隨之帶來的也有堅韌不拔勇往直前的毅力。
生活給與我重創,我卻仍舊熱愛生活,熱愛一切。
簡希想起她看到的一句,人因爲熱愛生活而被治癒。
她也終於明白,爲什麼像唐乾和顧總這樣的人,會如此的溫暖。
因爲不管他們遭受過什麼,心中都充滿着熱愛,以及對美好的期待。
他們沒有被打敗,他們很頑強,他們很棒!
葉錦年的電話打過來時,顧謹遇才鬆開了蘇慕許,很自然的親了她一下。
蘇慕許笑了笑,抽了紙擦乾眼淚,又遞給顧謹遇一張。
顧謹遇接着電話,又將蘇慕許摟入懷裡親了一口,然後纔回答葉錦年的話:“已經下高速了,來得及,你們可以先過去。還是之前的醫院吧?”
葉錦年:“嗯,我們也在路上了。等下去醫院看了何叔叔,我們到外面吃飯,你們有什麼想吃的?”
顧謹遇:“你安排就行。”
葉錦年:“好,一會兒見。”
通話結束後,葉錦年小聲對許辰說:“謹遇的聲音不對,感覺像是哭過,我應該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許辰看着窗外,心裡有點疼。
他其實沒見過顧謹遇哭,好像他永遠都是那樣的沉穩,沒什麼情緒起伏。
很少見他情緒低落,也極少見他開懷大笑,但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很踏實,很樂觀,很堅毅。
顧謹遇曾問過他:“許辰,你一個人的時候會偷偷難過嗎?”
他沒回答,因爲他不想撒謊,也不想說實話。
小的時候,他經常因爲爸爸的責罵而偷偷的哭,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哭都是在洗手間哭,不敢趴牀上哭,怕弄溼了枕頭。
後來他便不哭了,因爲沒什麼用,只會顯得他懦弱。
再後來,他終於成爲了爸爸所期望的那樣,卻一點也不快樂。
這麼多年,唯一一次跟爸爸對抗,便是學法律。
爲什麼學法律呢?好像因爲小妹說他嚴肅起來像個法官,像個神明,像個可以審判一切的神。
又好像是小弟說小妹太任性胡鬧了,要不是有錢,怕不是分分鐘坐牢。
那些都是玩笑話,他卻像是看到了一條光明之路。
又或者是因爲學法律能夠讓他靜心。
那麼多的書要看,哪有時間去難過自己不快樂。
“許辰,你知道你爲什麼總是讓我心疼嗎?”葉錦年忽然問道。
許辰回過神來,衝葉錦年笑了笑,“知道啊,因爲你覺得我不快樂,想要給我帶來快樂。”
葉錦年:“切,不快樂的人那麼多,我怎麼偏偏就想要讓你快樂?”
許辰:“你說說,我聽着。”
“因爲你太完美了。我覺得一個人可以不夠完美,但一定要快樂,就想要你快樂。”
許辰覺得挺有道理的,就像他看顧謹遇也是這樣。
他覺得顧謹遇特別優秀,就希望他能夠快樂,一切順遂,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幫助他,對他好。
靜默良久,許辰笑道:“錦年,我覺得程何也挺完美的。”
葉錦年臉色都僵了:“你,會不會聊天?”
許辰笑的挺無辜的:“怎麼?不能提他嗎?”
葉錦年:“……”
到底是他想多了,還是許辰真的不介意?
許辰:“程何也不快樂,所以你沒捨得徹底拒絕他,對不對?”
葉錦年:“我……”
許辰的笑容溫柔了些:“我知道你有事瞞着我,不過,我允許你瞞着我。”
葉錦年有些出不來氣。
許辰越是這樣體貼大度,他越覺得自己不是個人。
“我……我沒辦法不理他。”葉錦年難過又慚愧。
許辰笑道:“我知道的,別急,專心開車,回頭再聊這個。”
葉錦年深呼吸,聲音小小的:“許辰,我看見過程何偷偷攢了很多安眠藥。也見過很多個早晨,他眼睛是腫着的。”
許辰:“嗯,我猜到了。”
葉錦年:“他那麼優秀,我實在不忍心他失去活着的信心。”
許辰擡手,輕按葉錦年的手背:“不怕,我也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