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迷不想嫁 第8頁

母子之間不再有誠信,彼此互相算計,能夠不悲傷嗎?說起來最無情的應該是皇家,只是父皇經歷過宮變的屠殺,格外珍惜親人。

「姨母身子不好,性格難免古怪,你就包容一點。」

「若不包容她,我就不會由著她折騰,直接請皇後姨母賜婚,不是更省事。」

「也對,母後最寵你了,你真看上哪家姑娘,她肯定搶著賜婚。」李珩越說越酸,雖然知道母後心疼阿洵像個孤兒似的,父母不放在心上,可是當兒子的比不上個外甥,他多多少少有點不是滋味。

「你是大楚的儲君,有必要為了這點小事吃醋嗎?」

李珩抬起下巴,「孤用得著吃醋嗎?」

「不需要,外甥就是外甥,又不是兒子。」

「還好你不是兒子,要不我一點地位也沒有。」

「除了皇上,誰的地位能越過你?」

李珩白了他一眼,「狡猾的家伙,老愛模糊焦點。」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對對對,你對,是我太過計較了。」李珩孩子氣的撇了撇嘴。

衛洵笑了笑,還是那句話,「有勞你了。」

李珩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要說幾次,放心放心,我記住了,一拿到名單,立馬給你送過來。」

衛洵放下手上的棋子,拱手表達謝意,起身轉到左側長案後面,元忠即刻起身退到一旁,由他接手親自為李珩煮茶。

最近,衛洵總是不知不覺走到書坊,下意識尋找一大一小的身影,可惜今日只見到唐文鈺,一向守在身邊的唐寧月不見了。

「衛哥哥!」唐文鈺不忘送上崇拜的星星眼。

衛洵模了模唐文鈺的頭,看著他手上的書,「你很愛看書。」

唐文鈺將手上的書遞給衛洵,捂著嘴巴笑,「姊姊不允我買《西廂記》,我跑來書坊看,她就管不了了。」

「她見了不會在你身邊嘮叨嗎?」

「會啊,她可愛嘮叨了,不過她有事去繡坊了。」

衛洵有一種心事被人家看穿的感覺,尷尬的一笑,「我還覺得奇怪,你姊姊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出門?」

「姊姊不放心,可是姊姊說待在這兒陪我太無聊了,還不如去繡坊掙錢,反正我一看書就什麼都忘了,絕對不會亂跑。」唐文鈺的口氣充滿了無奈,姊姊實在太愛掙錢了,他們回京不過一個多月,京城一半都還沒有走過,她就一股腦的投入掙錢大計,真是教他嫉妒!

「去繡坊掙錢?」衛洵微皺著眉,大家閨秀的繡品落入外人手上容易引來是是非非,因此再缺銀子,她們也不會賣繡品。

「姊姊畫了一些花樣子,新奇又好看。」

「你姊姊要賣花樣子?」

「對,姊姊一手丹青可厲害了,無論什麼,她都可以畫得維妙維肖。」說起姊姊的繪畫,唐文鈺的敬佩如滔滔江水,明明姊弟兩人都師承爹爹,可是畫著畫著,姊姊竟然可以自創一種新的畫法。

「是嗎?」

唐文鈺用力點頭,「姊姊幫我畫了一幅畫,栩栩如生,可好看了,衛哥哥有機會來我們毅勇伯府,一定要瞧瞧。」

這是夸那張畫畫得好,還是夸他自個兒長得好?衛洵當然不會跟一個小孩子太計較,也不會放在心上,小孩子說話難免夸大其詞。

不過他相信唐三小姐擅長丹青,唐三爺是深受皇上看重的狀元之才,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孩子不會太差,更別說從青州一路回京,他可是親眼見識過唐三爺的本事。

「若是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欣賞。」

「不過衛哥哥可不能告訴姊姊哦。」

「這是為何?」

「姊姊說我們做人要低調一點。」唐文鈺幽幽的嘆了口氣,「姊姊就是一個花樣百出的人,怎麼可能低調呢?」

衛洵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你姊姊這樣子很好。」

「我娘可傷透腦筋了,誰家的姑娘像她一樣,針線只要經過她的手,一定留下針眼,針線活完全見不得人。」

唐文鈺絕對不會承認自個兒在出賣姊姊,這在毅勇伯府的清溪院是眾所周知的事,而衛洵也不會承認自己沉迷在某人的八卦中,決定將一點點的心虛感拋到腦後。

「這也沒什麼,身邊侍候的丫鬟擅長針線活就可以了。」

唐文鈺搖搖頭,「我娘說,有些衣物不能假手他人,姊姊再不喜歡針線活,每日也要練上半個時辰,好歹教人看得出來繡什麼玩意兒。」

「唐三小姐聰慧過人,只要有心,想必難不倒她。」

「衛哥哥倒是說對了,我娘也認為如此,姊姊不是做不來,只是沒興趣就不肯用心。」

「尋常人都是如此。」

「我可不會如此,再不喜歡的事,我也會全力以赴。」

「你是好孩子。」

「就是咩,我是好孩子,不像姊姊,娘為她愁死了,最近白了好幾根頭發。」唐文鈺簡直說上癮了,恨不得將姊姊賣個精光。

「怎麼了?」

提起此事,唐文鈺重重的嘆了口氣,張開嘴巴,準備繼續出賣某人,肚子卻咕嚕咕嚕叫了,實在太難為情,他只能尷尬一笑,模模小肚肚,「我肚子餓了。」

衛洵再一次模了模他的頭,「走吧,衛哥哥請你吃飯。」

唐文鈺一臉的憂愁,「可是,姊姊教我在這兒等她回來。」

「衛哥哥讓侍衛在這兒等你姊姊回來。」

唐文鈺很有禮貌的轉向衛洵左後方的元忠,「有勞侍衛哥哥了。」

一個時辰後,唐寧月滿月復憂傷的跟著元忠來到滿福樓。

她和衛洵有孽緣,小家伙和衛洵又是什麼樣的緣分?為何每次出門他們總會相遇,兩人還像忘年之交一起手牽手上酒樓吃飯?

好吧,如今她可以肯定一件事,她甩不掉前世的軌跡全是小家伙惹的禍!

等接了人,唐寧月一坐上馬車,一直壓抑的火氣就爆發了,「你這個臭小子,你怎麼敢隨隨便便跟人家走呢!」

唐文鈺輕巧的往旁邊一閃,躲過姊姊戳人的魔爪,義正詞嚴的糾正道︰「不是隨隨便便,我認識衛哥哥。」

「好吧,你認識衛世子,可是我不是告訴你,一定要乖乖待在書坊等我,若是我回到書坊見不到你,我會擔心,你還再三跟我保證,你是個不會讓大人擔心的好孩子,記得嗎?」

唐寧月氣呼呼的磨牙,一遇到衛洵,他就完全忘了節操,這會不會太過分了?

唐文鈺可憐兮兮的點點頭,囁嚅的模著小肚子,「可是,我肚子餓了啊。」

「餓一餐又如何?難道會死人嗎?」

「不會啊,可是肚子咕嚕咕嚕叫,人家都听見了,我又沒有耳聾,不能不管啊。」唐文鈺覺得自個兒真是太委屈了,若他能命令肚子不要叫,他一定會守住對姊姊的承諾。

「你只要願意厚著臉皮當作沒听見,人家也會當作沒听見。」

「我飽讀聖賢書,又不是姊姊,如何能如此?」唐文鈺的目光轉為不齒,這種粉飾太平的事只有姊姊干得出來。

唐寧月唇角一抽,四歲的小娃兒飽讀聖賢書……好吧,小家伙一兩歲就跟爹讀書習字,兩三年下來確實看了很多書,說是飽讀聖賢書也沒錯。

「我大了你十一歲,臉皮當然比你還厚,不過,與其教人家破費,還不如當作沒听見,你不覺得嗎?」

唐文鈺不服氣的撇嘴,「衛哥哥又不在意。」

「你怎麼知道人家不在意?」

「衛哥哥自個兒說要請我吃飯。」

「那是禮貌。」

「我接受衛哥哥的邀請,這也是禮貌啊。」

唐寧月張著嘴巴,一個字也堵不回去,頭好痛,還是先回府再說。

一刻鐘後,馬車終于回到毅勇伯府,在二門下了馬車,姊弟兩人回到清溪院,唐寧月又恢復戰斗力。

「你覺得姊姊和衛哥哥,誰比較重要?」

「姊姊在吃衛哥哥的醋嗎?」

唐寧月呵了一聲,「笑話,我干啥吃他的醋?我只是要提醒你——親疏有別,為了外人讓自個兒的姊姊受罪,你覺得有這個道理嗎?」

頓了一下,唐文鈺突然話題一轉,「姊姊的花樣子是不是沒有賣出去?」

「……不是沒賣出去,而是條件不好,我不樂意賣。」舌頭差一點打結了,小家伙未免太靈敏了,這麼快就察覺到她今日沒做成生意。

「沒賣出去就是沒賣出去,這與你樂意或不樂意有何差別?」唐寧月覺得弟弟真的很討厭,尤其年幼的弟弟,說話一點也不講究技巧。

「若是我樂意,我就賣得出去。」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這趟你出去就是沒做成生意,不是嗎?」

唐寧月真的好想拿塊臭布塞住他的嘴巴,賣出去是早晚的事,有必要一直揪著這一點不放嗎?

唐文鈺站上軟榻,拍了拍唐寧月的肩膀,「姊姊,人要面對現實,人家就是看不上你的花樣子。」

唐寧月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一張花樣子只願意給二十兩,我看起來像是那麼缺錢的樣子嗎?」

「姊姊又不是大師,難道盼著一張花樣子能賣二百兩嗎?」

雖然是事實,但是這樣子打擊最親愛的姊姊好嗎?唐寧月伸手往他的腦袋瓜一壓,讓他重新坐下來,「總有一日,姊姊的花樣子絕對可以值百兩。」

唐文鈺非常認同的點點頭,「我相信。」

唐寧月一臉驚訝的挑起眉,怎麼突然變成了好弟弟?

「姊姊知道雪衣坊嗎?」

雪衣坊是京城最有名的繡坊,凡是京城人,不可能不知其名,而且一定會找個機會「到此一游」,要不,人家說起雪衣坊,你連句話都插不上,這就太丟臉了。

為了銷售花樣子,秋櫻找了府里的京城通打探過繡坊,分出上中下三個等級,雪衣坊屬于上等。唐寧月仔細衡量過後,將目標鎖定在中等店家,雪衣坊當然不在她的名單上。

「你怎麼知道雪衣坊?」

「剛剛听衛哥哥說,衛哥哥認識雪衣坊的東家。」

唐寧月撇了撇嘴,早該猜到了,「他認識雪衣坊的東家跟我有什麼關系?」

「若是有需要,衛哥哥可以幫姊姊牽線。」

唐寧月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怎麼可能還找他幫忙?真心話當然說不得,她只能道︰「只要我的花樣子夠吸引人,何必麻煩人家?」

「人家願意幫你,你記下人家的情,為了面子不接受幫忙,這是又傻又蠢——這不是姊姊說過的嗎?」

「……」小家伙的記性實在太討人厭了,怎麼辦?

仰起頭來,唐文鈺深深看了唐寧月一眼,搖了搖頭,「姊姊,求人家幫忙並不可恥,為了自尊心而不肯彎下腰,這是不長腦子。」

「……」以前她怎麼不知道自個兒如此長舌?

「姊姊為何不喜歡衛哥哥?」

「我哪有不喜歡衛世子……不是,我沒有喜歡衛世子……不是不是,我不討厭他,但也不喜歡他。」她的腦子都被繞暈了。

略微一頓,唐文鈺哦了一聲。

「哦?你這是什麼意思?」

「姊姊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年紀小,搞不懂你們大人的世界。」唐文鈺很無奈的擺了擺手。

唐寧月差一點從榻上栽了下來,她才搞不懂他這個小屁孩的世界。

「姊姊還是好好考慮衛哥哥的提議,我回去了。」唐文鈺跳下軟榻。

唐寧月後知後覺想起一件事,連忙扯住唐文鈺,涼廳廳的問︰「衛世子知道我想賣花樣子?」

「姊姊將我獨自留在書坊,衛哥哥很關心,我當然要為姊姊解釋清楚。」

唐寧月忍不住咬牙切齒,「我用不著你解釋得太清楚。」

「姊姊真是太奇怪,哪有人說話不說清楚?」

唐寧月放下小家伙,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滾蛋,免得她被他活活氣死,不過丟下他一兩個時辰,他就將她賣得一干二淨,真是太丟臉了!

唐文鈺當然知道自個兒闖了什麼禍,不過自覺理直氣壯,姊姊又沒有要求他不能說出去,可是見到姊姊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他還是識趣的走人。

第四章  對她感興趣(2)

提起衛洵,沒有人會想到他是大楚進士榜單上最年輕的探花郎,因為進了大理寺的一年,他騎馬四處奔波的形象已經深植人心,好幾次因緣巧合端了匪窩,如今名聲已傳遍北方的各個匪窩,賊匪見到他,立馬識相的轉身閃了。

總之,他的武力早就壓過才子之名,焚香撫琴這種雅事跟他早已八竿子打不著,若是問人上次見他彈琴是什麼時候的事,他們一定一臉困惑——衛洵會彈琴嗎?

「哇哇哇!今日是什麼日子?」李珩夸張的跳了一下,然後跑向圍欄,探出身子,抬頭望天,沒下紅雨啊。

琴聲戛然止住,衛洵唇角抽了一下,一國的儲君老在耍寶,好嗎?

李珩轉眼又蹦到長案面前,歪著頭打量他,「這是出了什麼事?」

「你很期待我出什麼事嗎?」

李珩連忙搖頭,「當然不是,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多想不行啊。」

「那你就繼續想吧。」衛洵再一次撥動琴弦,可是某人靜不下心來听他撫琴,趕緊彎伸手壓住琴弦。

「你已經領差事了,干麼成日跑來我面前亂晃?」

「你休沐,孤就不能休沐嗎?」

「你還記得自個兒是太子,就當知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學習。」

「你也太狠了,好不容易等到休沐,你竟然還要我學習!」李珩沒好氣的撇了撇嘴,轉身走到軟榻坐下,同時指示元忠去弄些干果點心來吃。

來了一個霸道的不速之客,衛洵不可能彈琴,只好起身轉到左側的長案煮茶。

「有事?」衛洵可不想跟他廢話。

「孤听說你最近關心雪衣坊的生意。」

雪衣坊原本是皇後還是秦王妃時,為了安置人所置下的產業,可是隨著她進宮登上後位,漸漸沒了心思管理雪衣坊,皇後便將雪衣坊給了李珩。

接下雪衣坊不久之後,李珩就察覺到雪衣坊單單用來掙銀子太可惜了,應該可以發展成收集消息的管道,于是他又分了一半給衛洵,無論是經營還是收集消息,衛洵都比他這個太子更擅長也更適合。

「我不應該關心嗎?」

「過去你怎麼都不關心?」

「你怎麼知道我過去沒有關心?」雪衣坊可以說是他的私產,他當然要知道有多少價值,絕不容許底下的人糊弄他,不過他也只是關注帳冊,京中流行什麼、應該賣什麼,他可不清楚。

李珩的舌頭打結了,從不關心雪衣坊的人其實是他。

「我以為你從來不過問雪衣坊,只要每一季給你銀子就好了。」

李珩嘿嘿一笑,「最近突然覺得自個兒太失職了,好歹每一季從那兒拿了那麼多銀子,總要關心一下嘛。」

「我看是有人找你告狀吧。」

「沒沒沒,雪衣坊是你在經營,怎麼可能找我告狀?」李珩越說越小聲,在衛洵清冷的目光下頓了一下,還是改口了,「不能說是告狀,只是孤的人正好去了雪衣坊,掌櫃隨口問了一句,畢竟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衛大公子何時會關心雪衣坊的花樣子,擔心你受了人家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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