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爺爺——」那姑娘拼命掙扎,卻掙不開身旁兩名家奴的精制,只能無奈地哭喊著。
皇甫暄皺了皺眉,往前走了兩步。
「放人。」
那錦衣公子見到她,先是一愣,隨即又恢復了強硬的態度,「你憑什麼叫我放人?」
風淨灕排開人群,擠到皇甫暄身邊,剛好听到這句話,便插口道︰「憑她是未來的皇後呀!」
那錦衣公子想起皇甫暄的身份,心下有些忌憚,但兀自嘴硬,「就算是未來的皇後,也不能管我的人。」
「那姑娘並非自願。」皇甫暄扯動嘴角,冷冷地說著。
項洛妍也向前,站到風淨灕身邊,「楊四少,好久不見!」
那軟軟的嗓音非但沒有化解僵滯的氣氛,反而增加楊四少的怒氣。
「項洛妍,別想我再上你的當。」他忿忿地想起了前幾次被她戲弄的經驗。
「我可從來沒請你來上我的當喔!你老學不到教訓,我也覺得很困擾呀!」她傷腦筋地撫著下巴。能在同樣的方式下栽五六次跟頭,這種人真的很稀罕呢!
楊四少瞪著她,一時找不到話反駁。
難得踫上這種場面,風淨灕心中躍躍欲試,漾著甜笑走上前,回頭道︰「暄姊姊,妍姊姊,人家最近好無聊喔,讓人家當一次俠女好不好?」
項洛妍搖搖縴指,「你這樣回去會被禁足的。」她口頭上說說,卻沒有阻止的意思。
皇甫暄揚揚眉,嘴邊噙著一抹縱容的淺笑,「別受傷了。」
「看我的!」風淨灕得意地昂首,回頭對楊四少扮了個鬼臉,「大壞蛋,你要乖乖放人呢,還是要本俠女教訓你?」
她們簡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楊四少氣沖沖地怒罵︰「賤丫頭,本少爺連你一起抓回去,看是誰教訓誰!」仗著自己練過一些功夫,他掄起拳頭就往她身上招呼。
風淨灕咯咯輕笑,閃身避開,反手送了他一耳光;他怒氣更熾,大喝一聲,雙手成爪撲向她。
趁著他們交手的時候,皇甫暄迅速撂倒架著姑娘的家奴,項洛妍也打倒其余幾個,扶起直打哆嗦的老人,塞了幾張銀票到他懷中。
「沒事了。」皇甫暄安撫地拍拍小泵娘的背,將腳步不穩的她牽至老人身邊,要他們盡速離開;確定那祖孫倆安全離去後,她才將注意力轉回幾丈外打斗的二人身上。
只見風淨灕雙掌推出,正好擊中楊四少的胸口,他就此倒在地上申吟。
她得意地轉身望著皇甫暄和項洛妍,開心地拍手,「瞧,我做得不錯吧!」
瞥見楊四少猛地跳起,皇甫暄原本帶笑的臉色突然一變,驚呼︰「小心!」
她立即搶上前去,卻還是來不及阻止,只能看著楊國少一把抓住得意忘形的風淨灕,高舉了起來,狠狠地往地上擲下——
一道飛箭般的身影抄起風淨灕,將她攬人懷中,順勢將楊四少踢倒,兩柄長劍隨即架上他的脖子。
「沒事吧?」
清朗的語音人耳,風淨灕驚魂稍定,抬起頭,一張熟悉的俊臉映人眼簾。
「烺哥哥!」
風玄烺微微一笑,放下她。
「小灕!」皇甫暄和項洛妍急忙趕到,見她沒事,這才松了口氣。
風淨灕吁了口氣,拍著胸脯道︰「呼,嚇死我了,還好烺哥哥動作快。」
「看你下次還淘不淘氣。」風玄烺微帶責備地敲了下她的頭。
她心虛地吐吐舌頭,不說話。
「主人,這人要如何處置?」風玄烺的侍衛開口詢問。
風玄烺笑容頓斂,神色冷肅地命令︰「把他送交京兆尹處置,要他以毆打公主、擄劫民女的罪名判刑。」
兩個侍衛彎身領命,將楊四少架起,往官府而去。
‘為什麼是毆打公主?人家只是個郡主呀!」風淨灕有不祥的預感。
他微微一笑,「皇上說昭陽郡主風淨灕乖巧伶俐,晉封為公主恰好合適,所以你回王府就有聖旨了,昭陽公主!」
「人家不要啦!」她垮下臉,「人家不要當公主!十二個跟屁蟲已經夠煩了,二十個豈不是更討厭!」
「我看你溜得很輕松,再多八個侍女也無妨。」他輕拍她的頭。
她皺著眉,嘟著嘴,跺腳道︰「不管啦!到時候我不接旨就是了!」
「不接?」
「對,不接,了不起被你砍頭!」她偏過頭,不理他。
「我是不會砍你的頭,但皇上會怎麼做——」他仍是一派無所謂的微笑,「我就不知道了。」
她為之氣結地拼命跺腳。
見她這般模樣,他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帶著寵溺的笑容道︰「要不,你幫我介紹這兩位姑娘,這樣我就幫你跟皇上說,你不當公主。」他特意加重「我」字,暗示風淨灕不要泄漏他的身份。
她立刻機靈地點頭,指著項洛妍,「這是項洛妍,妍姊姊。」跟著拉了皇甫暄到他身邊,露出曖昧的笑容,「這是皇甫暄,暄姊姊,是‘未來’的皇後喔!」
打從一年前因緣際會認識皇甫暄,風淨灕就有些後悔當初設計皇甫暄當皇後,害皇甫暄飽受「折磨」;如今逮著機會,她自然要努力提醒她的皇帝堂兄!
听見「聖旨」、「未來的皇後」,皇甫暄微微扯動了下嘴角,她原本自在的生活就是被聖旨所破壞,現在對這幾個字眼特別敏感。
風玄烺原先已覺得她有些眼熟,風淨灕這麼一說,他頓時記起。
微眯著眼打量她,發現她本人比畫像漂亮得多,身形也縴細幾分,只是精致的瓜子臉上少有表情,神態冷淡。然而她雖無水般柔媚,亦非寒霜般冰冷,倒像是因為心緒淡然無所求,以致情感少有起伏,予人難以親近的感覺;可是依照他先前所見,她雖淡然,卻非冷漠,否則不會出面幫助那對祖孫,而她對小灕的態度也說明她並非如外表般不容親近,但……
瞥見她眼底那一絲不知該稱為不悅或者不屑的神色,他忽然對自己未來的妻子感到興味。
原以為皇甫暄應當會對成為皇後這件事感到榮幸,畢竟這是其他女子求之不得的尊榮與寵幸,但她似乎對這件事不甚感興趣,或許還覺得有些勉強,只是因為推辭不得而接受,否則不會在小灕介紹她未來皇後的身份時,露出那樣的神情。
美人他見多了,不光後宮里多的是,青樓酒館里更是不缺,然而他卻沒見過像皇甫暄這樣似冷非冷的女子,不由得有些心動。對皇甫暄,他原本只是為了應付眾人立後的要求而已,如今卻想探究她的一切,攪亂那一池平靜。
「幸會。」風玄烺拱手為禮,「在下姓郎,單名一個君字。」他劍眉一揚,似笑非笑地凝望著面無表情的皇甫暄,「小姐直呼在下姓名即可。」一襲水藍紗質糯裙襯著她那冷淡的氣質,更顯出她的特別,讓他更加心動。
郎君!?項洛妍噗嗤一笑,這人分明是在挑逗小暄嘛。
「我和公子並無交情,不宜直呼公子姓名。」皇甫暄臉上未現任何波動,語氣如她的表情一般平板。雖不敢確定此人是否真名為「郎君」,但她能肯定這話是特別針對她的。若在平時,她一向將語帶調戲意味的男子歸類為登徒子,但此刻這位郎公子直截了當打照面的方式,反而教她難以辨別他的真意。
非常難得,她對此人興起一絲好奇,這才正眼打量他。
他穿著一襲月牙白綢衫,衣角以金銀絲線繡出狻猊顧盼自得的模樣,神態威武而且栩栩如生,腰間系著一條銷金腰帶,並以紅絲結系翡翠玉佩垂至膝上。衣飾與人相輝映,正好襯出他氣宇軒昂、豐神俊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