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這些,趙楠貞臉上閃過一抹濃烈的嫉妒。
上好藥,封清瀾收起藥盒時,發現她來了。「貞妹怎麼站在門口不進來?」
她很快斂去臉上的怒色,擠出了抹笑,跨過門坎走進去。「瀾表哥,今日天氣很好,我們去花圜走走,好嗎?」
「好。」
听他答應,為了不讓鳳喜跟來,趙楠貞回頭朝幸兒吩咐,「我屋里擺在桌上那套首飾要送給鳳喜,你帶鳳喜過去拿。」她指的是今早她挑出的那套有瑕疵的首飾。
「是。」幸兒機伶的福身應道。
鳳喜略微遲疑,目光不自覺飄向封清瀾,接收到他要她安心的淺笑,這才跟著幸兒離開。
見礙事的討厭鬼走了,趙楠貞笑道︰「瀾表哥,我們走吧。」
兩人緩步來到花園,她故作平常地閑聊了幾句,才將話頭拉到正題上。
「瀾表哥,我听娘說你要納鳳喜為平妻?」語氣輕輕柔柔的,似只是詢問罷了,沒有其它意思。
「嗯。」封清瀾輕應一聲。
「可娘說以鳳喜的出身,不適合給她平妻的身分,我想,若是瀾表哥非要納她,不如就收為小妾好了,以免有人非議。」她神情溫婉的說道,把問題推到娘親身上。
聞言,他不疾不徐的表示,「我不在意鳳喜的出身,她跟了我多年,我希望日後你們倆能不分大小,好好相處。」
听他竟然將那賤婢與她相提並論,她惱得緊咬著牙,就怕一開口便會忍不住發怒,待稍微冷靜下來後,才勉強說道︰「瀾表哥,她只是個下人,而我是趙府的小姐,你讓我們不分大小,這不合禮數。」
「我沒把她當成下人,希望你也不要這麼想。」他從不在乎什麼禮數,事實上,若不是看在她救了自己的分上,今日他要娶為正妻的人只會是鳳喜,而不是她。
「我沒有輕視她的意思。」趙楠貞努力忍住怒氣,接著試探的問,「瀾表哥這麼看重她,是不是她同你說了什麼?」
「你指的是什麼事?」封清瀾不解。
「就是……」那日客船沉沒的事,但話到嘴邊她又有所顧慮,不敢直接說出口。她忽然想到,若是鳳喜真說了什麼,那麼按理他該詢問她才對,可他到如今都未曾提起過,莫非……她並沒有說?
「是什麼?」見她突然打住話,他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想瀾表哥這麼看重她,也許是有什麼原因。」
封清瀾只是平淡地道︰「我想你是個有雅量的女子,鳳喜是個不會去爭去搶的人,希望今後你能好好待她。」
他與鳳喜之間的情感不需要對外人道,那是十幾年下來一點一滴堆累起來的。十幾年的相伴,鳳喜早已滲進他的生命里。
「好。」趙楠貞勉強擠出一抹笑。
他錯了,她沒有容人的雅量,她此時此刻真恨不得鳳喜能立刻死去,只有這樣才能平息她滿腔的怒火。
在孚城待了兩日,議定好成親的吉日,這日一早,封清瀾準備要起程返回荔城,鳳喜正在屋里收拾物品。
這時,趙楠貞走了進來。「瀾表哥,你們要回去了嗎?」她看到馬車巳在外頭候著了。
封清瀾頷首。「待會去向舅父、舅母辭行後便要走了。」
趙楠貞望向他,猶豫了下才啟口,「我有件事想請瀾表哥幫忙,不知方不方便?」
「什麼事?」
「是這樣的,今早我突然想到,再過幾日便是我娘的生辰,我想買一副首飾送給她當賀禮,不知能不能請瀾表哥陪我去挑選?很快的,不會耽擱太久。」
听見是要送給表舅母的生辰禮物,封清瀾毫不猶豫的答應,「好,我陪你去珍瓏軒挑選。」
因為去去就回,他便沒讓鳳喜跟著去。
待兩人離開後不久,有個小丫鬟來向鳳喜說道︰「鳳喜姑娘,表少爺方才派人回來吩咐,說讓你過去一趟。」
「是珍瓏軒嗎?」
「不是,表少爺和小姐正在一處布莊挑綢緞,要給鳳喜姑娘也做一套嫁衣,想要鳳喜姑娘親自去瞧瞧喜歡哪種面料。」
聞言,鳳喜心頭不由一喜,問道︰「是哪處布莊?」
「你往金元大街走去,會看見間打鐵鋪,往那里拐進去就是桃花胡同,你再走一段路,就會看見一間紫紗布莊,就是那里了。」丫鬟為她指路。
「我知道了,多謝。」
鳳喜依著丫鬟的指示到了目的地,有個掌櫃模樣的男子熱絡的迎了上來。「是鳳喜姑娘吧,封少爺就在里頭等著呢,這兒請。」他引著她朝里面走去。
她點點頭,跟著他走進去。
罷跨進門坎,突然迎面吹來一陣白煙,她警覺的往後退,就在這時,她的後腦勺冷不防遭人重擊,傳來劇痛。
她回頭朝偷襲之人揮去一掌,身子陡然微晃了下,不知是因頭部受了重擊抑或是方才吸了迷煙所致。
屋里不知何時多出了數人,那些人手持利刃,全凶狠的往她身上招呼,欲置她于死地。
她肩上和背上各中了一刀,敵眾我寡,加上她神智越來越模糊,心知不能與他們繼續纏斗下去,她在奪下一人手上的刀之後,橫刀朝其中一人揮去,便提氣往外沖。
那些人也急忙追出去,她使出全身力氣奔逃,但腦子越來越昏沉,幾乎要辨不清前方的路了,只能全憑著感覺逃跑。
她隱約听見身後傳來叫嚷聲——
「別讓她逃了,快追。」
不可以讓那些人抓住——這是她腦海中此刻唯一的念頭。
她慌不擇路地在胡同里亂竄,只要有路便走。
她沒意識到錯綜復雜的胡同巷弄幫了她一個大忙,讓她終于可以甩開那群人,她一個勁地往前奔逃,直到再也支撐不住,突地兩眼一黑、身子一軟,倒臥在地。
她受傷的後腦勺蔓開一片血跡,肩上的傷也染紅了整件衣裳。
不久,有頂轎子經過,轎夫望見躺在地上的人,驚訝的停下。朝轎子里的人稟道︰「稟夫人,前頭有個姑娘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翠娥,你去瞧瞧是怎麼回事。」夫人吩咐隨行的丫鬟。
「是。」翠娥上前察看,看清對方的面容,吃驚的輕呼一聲,接著蹲下來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折回去稟告,「夫人,那姑娘還有氣,只是流了不少血,看來受傷不輕,不過她的模樣竟很是神似夫人呢。」
「是嗎?」聞言,坐在轎里的夫人有些好奇,親自下轎過去一探,她先看見那姑娘滿身的血,由于夫家是武將家族,她的膽量因此較尋常女子大得多,並沒有被嚇到,仔細看去一眼,發現她的面容果然長得與自己甚為神似,若是她再年輕幾歲,這姑娘就與她更為相像了。
她不禁心頭一動,上前想揭開她衣襟察看她的胸口處,但又及時想起現下是在外頭,遂回頭吩咐,「翠娥,扶她上轎,我們帶她回去。」
「是。」翠娥應了聲,過去扶起她。
封清瀾陪趙楠貞挑完首飾回來後見行
囊都收拾好了,卻不見鳳喜的人,他以為她只是暫時出去,但等到都要起程了,仍不見她回來,他才驚覺事情不對勁,找來趙府管事讓他派人去找。
不久,管事前來稟告,「門衛說未及晌午,鳳喜姑娘便出去了。」
「她去哪里了?」
「門衛沒敢過問。」
封清瀾派出珍瓏軒的人四處在城里尋她,這一找就找到日落時分,可仍沒有她的下落。
鳳喜從來不曾沒稟告他一聲便離開這麼久,他不由有些焦急。
「瀾表哥,你先別太擔心,許是她突然想到有什麼要辦,一時回不來。」趙楠貞見他面露憂容,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