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若我救出你爹,你可會心甘情願地留下?」他表情肅然地問道。
「我留下做啥?」金映兒抿緊唇,光是想到他還會摟著另一個女子,一股怒氣便在胸腔里橫沖直撞著。
南宮嘯天一見她滿臉不願,霎時一惱,沈聲說道︰「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我只要你一句承諾——我救了你爹,你便得留下。」
「你很了不起嗎?我可以自己去救我爹。」金映兒板起臉,立刻溜下榻要走人。
他驀地扣住她的手腕,眼露凶光地將她扯回身前。
「你沒有金銀財寶,蔡利不會讓你爹離開。」
「我還有這對珍珠珥飾,這可是你酬謝我的東西,你沒資格管。」她狠瞪著他,拚命想扯開他手腕。
「蔡利既要你下毒害我,一對珍珠又豈能滿足他?」他說。
「反正,我們已經把話說開,我也沒留在這兒的必要了!我爹的事我自己會想法子解決!」她掙扎不開他的箝制,干脆低頭忿忿咬住他手臂,非得在他手臂留下一圈印子,才肯善罷干休。
知情不報,作弄她也就罷了,居然還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應該留下和另一個女人共事一夫,太可惡!
金映兒咬人咬到牙根發酸,睜眼看他仍然一副無關痛癢的表情,氣到她又多使了幾分勁咬人。
「在經歷過被人拿著刀子在背部刻字的經驗之後,你除非把我的手咬斷,否則我是不會喊痛的。」南宮嘯天冷冷說道。
金映兒心一疼,自然松了口。
但他仍然沒放手。
「放開,我們現在沒有任何干系了。」她別過頭,就是不看他。
「你假冒公孫姑娘一事,若是鬧上官府,對你也不是好事。」南宮嘯天扳過她臉龐,杏眸直逼到她面前。
她面對著他令人眩目的美貌,這回倒沒眩暈,只是氣到想噴火。
「你明知我是騙子,還佔我便宜,你就沒罪嗎?」食指猛戳他。
「你是我的娘子!」
「你的娘子是公孫姑娘!」她吼得比他還大聲,還不小心吼出一顆淚水。
她忿忿擦去淚水,不知道自己為哪門子而哭,只好一個勁兒地瞪著他。
「和我拜堂、洞房的人是你,肚子里可能已有了我孩兒的人也是你。」他拂去她那顆淚水,凝視著她。
「你當我是你買來生孩子的母豬嗎?」金映兒氣得全身發抖,這些日子潛藏在心里的諸多不安,霎時一涌而上。
她不要懷他的孩子、她不要被困在這里、她不要和別人一同擁有他!
她瘋狂地落淚,對著他就是一陣沒頭沒腦的拳打腳踢。
南宮嘯天沒阻止她,靜靜任由她對他捶肩、踢腳、咬手,直到她累到無力動手,才將她擁入懷里,附耳對她說道︰「以我的身分地位,我若只是想找個女子來替我生孩子,還不容易嗎?何必一定要是你。」
金映兒趴在他胸前,想起他待她的一切種種,一顆心揪成一團。
「可我……從沒想過和誰共事一夫,我會抓破你妻子的臉。」
「我不會讓她有機會動到你一根寒毛。」
「為何堅持要娶公孫姑娘,她逃婚了,不是嗎?」金映兒抬頭,直截了當地問道。
「因為我與長清縣令公孫賞私下簽過合約,長清縣對外的米糧采購權在我與公孫家聯婚那日起,便屬于我。況且,我與公孫家的婚事經過皇上指定婚期,非同一般。」南宮嘯天拿過手絹拭著她淚痕交錯的臉孔,愈是心疼她,話就愈是要說個清楚。
「如今公孫姑娘雖已逃婚,然則在公孫賞尚未登門道歉之前,這樁契約仍未取消。況且,倘若公孫縣令上門致歉後,皇上堅持我需娶公孫姑娘為正室,我仍是得依行。當今天子喜怒無常,不少人因此抄家滅族,這事你不會不知情……」他鎖住她的眼,眼神沒有半分游移。
「既是如此,那你留公孫姑娘為妻就好了,強押我在這兒做什麼?」她瞅他一眼,心其實軟了,卻還是要耍賴,硬要他說好听話。
「我留一個沒錢沒勢又愛吃醋的人做什麼?你告訴我吧。」他笑著說道。
金映兒沒听見好听話,鼓起腮幫子,揪住他衣襟,放話聲明。
「除了我之外,誰敢爬到你頭上,誰敢當著你的面撒野?況且,你把人吃乾抹淨,真要翻臉不認帳,也要我認賠殺出,否則才不饒過你……」
「留下來吧。」他覆住她的唇,把留人的話送進她的唇間。「公孫姑娘就算被尋回,也只會是我名義上妻子,我要的只有你一人……」
金映兒摟著他肩頸,與他耳鬢廝磨,心里因為他的在乎而漲得發疼。
但她行走江湖太久,看過太多男子薄情面貌,也听過太多不受寵的妻子的遲暮悲哀。太多太多的事例,听得她沒法子對他真正放心。
包重要的是,她天生不是宜室宜家個性,也沒法子甘心一輩子留在南宮府里。
心里雖這麼想,她卻是咧開嘴,對他笑了。
「好吧,我答應你。你若能救出我爹,我便留在你身邊做牛做馬,這樣總成了吧?」她口是心非地說道。
他美目一亮,那幾乎要奪眶而出的喜悅,讓她差點落下淚來。
南宮嘯天低吼一聲,吻得更加深入,她則是閉上眼,沒讓他有機會瞧見她的真正心情。
傻人南宮嘯天,虧你聰明一世哪!誰都知道不該相信騙子的話……
第6章(1)
真相大白的這一日,他們相擁而眠。
金映兒近來總是容易累困,這一日早上亦睡得人事不醒,便連南宮嘯天隔著門和管事談話聲音都沒能吵醒她。
「……石影那里,我們真的什麼法子都想過了,他們連瞧都不瞧我們,更沒半分打算要將那三梭布的織術教予我們的打算。」洪管事說道。
「或者,我們該換個商賈氣息沒那麼重的人去談談。」南宮嘯天望著枕邊人,腦中靈光一閃。「我自有法子,你先退下吧。」
「是。」
南宮嘯天望著她嬌憨睡顏,硬是攬起她的腰,不客氣地擾醒了她。
金映兒勉強揚眸瞅他一眼,整個人又癱回他胸前,打了個大大哈欠。
「起來,要出門了。」南宮嘯天問道,指尖愛憐地撫著她臉龐。
「去哪兒?」她打了個哈欠,懶懶偎在他身上。
「先去找你爹。之後,若有時間的話,再看看你能否替我解決一些事……」
南宮嘯天聲未落地,金映兒已經一躍而下長榻。
「等我等我,我馬上去拿包袱,順便換一身輕便打扮,省得蔡利他們耍陰,我對付起來也俐落些。」她圓臉笑成一團,眼兒眯得只剩一條線,馬上就想沖回她的房間。
「你這麼衣不蔽體成何體統,從中間的浴堂走回你房里。」南宮嘯天攬過她的腰,拿過一件斗篷覆住她身子。
「好好好……」金映兒開心地嚷嚷著,一個轉身就飛得不見人影。
南宮嘯天望著她的身影,絕色玉容浮出笑意。
依照探子傳來的消息,公孫賞已經朝著這里上路,雖然行進得極慢,不過約莫再過五、六日,也必然會抵達沈香城。
只是,他這幾日必須離開城里,到外地視察米糧並簽訂幾紙合約,一來一返約莫也要三、四日時間。幸好小家伙已經決定要留下陪在他身邊,否則,他哪里放得下心,在他未向眾人說清楚她身分前,便讓她一人待在府里。
萬一公孫賞在他尚未回府前,提前登門道歉。而府內眾人不知事情原委,不懂金映兒的身分定位,豈不尷尬?而他豈能容許映兒受到半點委屈!
南宮嘯天喚來早知情此事的洪管事,交代了一些他離開後該要注意的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