繽紛之絳紫 第11頁

「我沒有自己的生活和樂趣,我只知道每一天她都強迫著我學習這個,學習那個……我沒有朋友,也交不到什麼朋友。以前的生活完全離我而去,只剩下孤獨的我。她蒼涼地說著,然後就是長時間的沉默。

「梓涵,想不想打網球?」凝視著她那張哀戚,卻不流淚的固執面龐,康澤冷靜地建議。

「什麼?」她茫然地望著他。

「明天開始,我教你打網球吧。」他的手忽然撫過她的頭發,然後握住她還在微微抽搐的手。

「康澤哥哥。」梓涵反握住那雙溫暖的手,不爭氣的眼淚還是滑下臉頰,「為什麼在你的面前,我總是什麼話都藏不住?像個任性的孩子那樣向你抱怨,跟你說一些自己悲慘的往事。你會不會因此厭煩我?」

「不會。」他的回答迅速而毫不遲疑,「說出來比藏在心里好,你要記住,無論何時,我都會听你說任何事。」

梓涵靜靜地望著他微抿的嘴角,「康澤,你對其他人也是這樣的嗎?別人如果有什麼抱怨,有什麼委屈,你也會听他們說?」

「不會。」再一次迅速而冷靜地回答,他拉起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那麼只有我嗎?」是溫暖流過心底嗎?梓涵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再感到像剛才那樣寒冷。

康澤沒有回答,那是一種默認。

為什麼?這一個為什麼,廉梓涵還是沒有問出口。她有種直覺,現在即使她問了,也無法得到答案。既然這樣,她也還是選擇沉默比較好。

只要知道自己在康澤心里是特別的,那不就已經足夠了嗎?

他還答應她明天起教她網球,她也可以像梓欣那樣,打出那樣漂亮的網球嗎?她和梓欣是雙胞胎的姐妹,梓欣可以學會的東西,她當然也可以學會!

「我現在學網球,會不會太遲?」梓涵輕柔地對著他微笑,那種笑容很純真,好像她小時候的那種笑容。

康澤望著她的眼,輕輕搖頭,「學任何東西都沒有太遲的時候,只有你想不想學。」

「還要有可以學習的條件。」她的目光清澈如水。

他微微震動了一下,是的,還要有學習的條件。

「網球這樣的貴族運動,並不是誰都能學得起的,對不對?」她眼里黯淡的光芒只有一瞬,卻被他看得分明。

「不過現在好了,我什麼也不必擔心,而且有了像康澤這樣的好老師。」梓涵漸漸興奮起來,網球,她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哥哥在自家的球場里練習,偶爾也看到梓欣去那里和哥哥對打,她從來沒有說過什麼,但心里不羨慕嗎?那個是不可能的吧?

「沒什麼可擔心的。」康澤似乎在心里下定了決心,他要讓梓涵打出漂亮的網球,不論花費多少時間。

她熱烈地點頭,眼里的淒涼和清冷已經消失不見,這一刻,她像個孩子般興奮和期待。那種表情,讓康澤不曾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

☆☆☆

「康澤,還沒好嗎?」梓涵打開了康澤辦公室的門,她站在門口,並沒有走進去。

「再等我十分鐘。」正專注于什麼文件的他,沒有抬頭。

「那好吧。」梓涵輕柔地轉身。

「等一下。」他用冷冽的聲音忽然叫住了她。

她立即回頭,用一種帶著疑問的目光看著他。

「你不必走上走下,在這里等吧。」他指了指辦公室旁邊的單人沙發。

梓涵猶豫了一下,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學生會主席,是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十分鐘後,當康澤起身後,梓涵微笑著詢問。

「讓你久等了。」他對著她點了點頭,「學生會沒有什麼重要的事,網球社這個星期要有比賽,我在考慮出場陣容。」

「團體賽的地區預賽,是嗎?」景然前輩已經在她耳邊嚷嚷了許多天了。

「音樂社的工作是不是太多了些?你才是個新人。」每天,她幾乎都和他差不多時間離開辦公室,所以他干脆讓她每天都等他一起離開。

她不讓家里的家車接送,自己又不會開車,一個女孩那麼晚了獨自一人坐出租車,讓他有些不大放心。

他康澤應該是不太會擔心別人的那種性格,可是遇到廉梓涵的事,就是不一樣的。

「我們想在校慶的時候推出一個音樂劇,前輩們在暑假里就開始籌備了,所有的編曲都由我們自己擔任。」

一說起音樂社的事,她的雙眸就會發亮,而康澤發現自己喜歡看她眼楮發亮的樣子。

「這是一出原創的音樂劇,我們大家都很緊張。」不知不覺中,梓涵己經將自己當成音樂社的一員了。

「有什麼需要幫忙?」看著她眼楮發亮的樣子,康澤那一貫嚴謹的表情也微微柔和了幾分。

「現在沒有,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她對他粲然一笑。

康津靜靜地凝視著她,這一個月,梓涵真的開朗了許多。不再是那個全身都裹在濃重的悲哀里的梓涵,不再是那個一臉仇恨、一臉茫然,哭著說恨著親人的梓涵,也不再是那個懇求他救救她,全身發著抖的梓涵……

廉梓涵,在他的生命里惟一不太一樣的女孩又一次地回到了他的生命。她曾經離開,卻也再度突然出現。」

康澤不是相信命運的男人,卻相信緣分。當他在社辦的門口,望見那個穿著黑衣的她時,他就知道,他的緣分已經來到。

他並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感情,是天性也是後天養成的習慣,可是,面對她,似乎可以有一些不對,似乎可以稍稍地有一絲放松,只因為她是廉梓涵。

所以,不論她現在變成怎樣的廉梓涵,不論她經歷過什麼,她都還是他的廉梓涵。

「康澤,我听樣欣說,在過去的日子里,網球是你全部的生命。」他們走下樓的時候,在昏暗的樓道里,梓涵忽然輕聲低語,「那個在網球場上奮力戰斗的你,是最耀眼、最引人注目的你。那個時候的你仿佛會發光,會將人的靈魂也吸人到你的球技術里……那樣的你,我好想親眼看到。」

她一直低著頭,聲音清幽里透著熱切。

「這幾天我不都在陪著你練習網球的基礎技術嗎?」每天黃昏,在社團活動結束以後,他會陪著她訓練一個小時。「球拍的握法,步伐的移動,發球的姿勢,以及揮拍習,體能訓練……網球真的不是什麼好玩的游戲,而是該投注以全力的運動。」梓涵在這幾天里深深體會到,要打好網球,可並不是容易的事啊。

「你如果只把它當成游戲,當成悠閑,那不需要花費很多力氣。網球,僅僅只是娛樂。」康澤在說這些話時,他的眼似乎在剎那間變得無比冷酷。

梓涵沉默地望著他,「你真的這樣想嗎?網球,僅僅只是娛樂?」她本不想這樣問,可是這些日子,她和康澤一直在一起,有些話,她也不再只是藏在心底。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並不是這樣想?」康澤的話語驀地犀利起來,他很少在她面前如此犀利。

但這是真正的康澤,外人眼里那個嚴謹犀利冷如冰山的男子。

「是啊,我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因為我不曾看過你認真地打網球,不曾看過你在球場上和人比賽時的模樣。」她的話里藏著深深的遺憾,「知道嗎?這十年,我真的錯過了許多東西,也被剝奪了許多機會。」她眼里又再度流露出一絲哀怨,剛見到她時經常看到的這種哀怨,雖然現在不常出現,但偶爾還是會像現在這樣,浮現在她透亮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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