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還不放棄,依凡拉下臉,「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希望你能明白地告訴我。」她以前只是認為貴子心機深了點兒,卻沒發現她還這麼勢利。
她一听這話,立刻換了表情,不再掛著虛偽的面具,「既然你這麼說,我們就干脆實話實說,希望你離拓也遠一點兒,別再來糾纏他。」
「原來是為了這個。」其實她早就猜到,但她卻停頓下來,故作深思地看著她,不再往下說話。
斌子也不逼她回答,她很優雅地啜一口咖啡,繼續緩緩地說道︰「拓也在這一年里到處開疆拓土,壯大實力。你知道,他是很有野心的男人,可是和澤集團畢竟只是個有限的空間,他需要山橋家族在政商界的影響,而我是幫助他上升到頂峰的最好助手,你不會讓他失去這個機會吧?」她瞥著依凡。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你又何必給我錢?難道拓也他會不懂得這些利害關系?他選擇了你本身就說明他放棄了我。」依凡緊緊盯住對方的表情,「可你現在的舉動反而讓我感到不解,難道我已經對你構成這麼大的威脅了嗎?」
斌子微微變色,但她畢竟從小就受到掩飾自己感情的教育。她放下咖啡杯,來掩蓋內心的震動,「我只不過不希望你去麻煩他,畢竟這會造成他的困擾,我不希望他在忙于婚禮的同時,還要為不相干的事浪費精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她揚起嘴角,不屑地說,「三百萬對于我來說實在不算什麼。」
依凡鄭重地點點頭,絲毫也不退縮,「的確,對于您這樣的人,三百萬的確是個小數目,不過如果你擔心的只是這個,那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折,明天你們不是就要結婚了嗎?即使我再有心破壞,我還能做些什麼呢?」她靠回椅背,目光同樣犀利。
「可顯然你並不打算放棄他。」她臉上的笑容已經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憤恨,「誰知道你會做出些什麼?」
「是的,我不打算放棄。」依凡毫不遲疑地點頭,語氣從來沒有這樣肯定過「只要他還不是你丈夫,我就還會機會,即使她成為你丈夫……」依凡威脅地眯起眼,「我不會去糾纏他。可我同樣不會放棄愛他,無論你做什麼,都無法改變我愛他的心,所以你還是請回吧。」
「你這個不要臉……」貴子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他從明天起就會是我的丈夫。」
「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即使我有心破壞,也根本沒有時間。」她簡潔地說。
「對,沒錯。」貴子立刻擺出勝利者的表情,「你沒有機會。」她不知道是說服她,還是說服她自己。
依凡眼里掠過脆弱與悲傷,但那表情一閃即逝,她不能讓這個女人看見她脆弱的一面,她昂起下巴,高傲地看著對方,「既然這樣,你就應該相信拓也,不是嗎?」
斌子眼里閃過各種神采,她警惕地看著依凡,緩緩地說︰「希望你說的與你想的是一致的,依凡小姐,最後我想告訴你,我還得感謝你,謝謝你以前放棄了他。」她含著最迷人的笑容拋出致命一擊。
「但對于我來說,這是我的失敗。」依凡依然面不改色,她絕對不讓人打倒,即使她已經哀痛欲絕,「我也謝謝你約我出來,你剛才的話告訴我,他依然愛我,與你只是政策婚姻。不幸的是你愛他,所以我的存在造成了你的威脅。」依凡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對方,「但對于我來說,只要知道他愛我,就已經足夠了。」
在貴子變色發怒前,她高雅地轉身,「我要恭喜你明天終于可以嫁給你愛的人,可他的心會是我的。」她傲然地離開那家咖啡館,心里卻不斷地問著自己,他的心真的是我的嗎?直到走到貴子看不見的地方,她才覺得全身無力,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已經被抽干。她所有堅強的偽裝立刻崩潰,頭腦一片空白,無法再去思考。
機械地回到秀哲的別墅,她只想好好去睡一覺,明天也可以不要醒來,永遠也不要醒來,她對貴子說的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別人又怎麼會相信呢?她僅僅為了捍衛自己的尊嚴罷了,但她寧願不要尊嚴,也要贏回他的愛。
只是當她回到客廳,她所有的細胞又瞬間鮮活起來,因為那個她思念的人就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直直地盯著她。
「拓也……」她不能阻止自己的顫抖,「為什麼你會在這里?」
「秀哲打電話來找我有急事,可是他自己卻不在家。」他目光炯炯,若有所指。
他在懷疑她,從他的眼楮里她看得出來,「他們出去了,今天應該都不會回來。」她驀地明白他們是在為她制造最後的機會,她一直等待的一個可以和他單獨見面,不受打擾的最後機會。
「既然如此,那我也該走了。」他優雅地起身,似乎也明白他們的用意而不願多待。
「等一下。」她不顧一切地攔住他,絕對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她執拗又絕望地想著。
他挑起一邊眉毛,詢問地望著她。盡量拉開兩人間的距離,以無聲的語言阻止她想說的話。
「我……」她局促地攪扭著雙手,在他不發一言的表情里不知所措、在他明顯的拒絕里而痛苦,「我祝你和她幸福。」她最後呢喃地說。
拓也只是簡單地點了一下頭,「沒有其他事,那麼我就告辭了。」
她在干什麼?她呆立在當場,她究竟在干什麼?她只能說出那樣的話嗎?淚水無法遏制地沖出眼眶,她真的很無能,伸出手,她盲目地拉住他的衣袖,在他驚訝的注視下淚流成河,「你們……真的一定要幸福,她……她很可愛,也很愛你,所以你和她在一起會幸福的。我……我只要看見你快樂就好。」她用力地點頭,「你答應我,你一定會快樂。」她現在只能這樣卑微地請求,只要他快樂,她或許就能把這份愛埋葬,在他冷酷的眼神里,她再也說不出她本來想要說的話。
她企求的眼神射在他身上,她甚至在淚眼婆娑間希望可以露出一絲笑容,可最後她只是忍不住地在抽泣。
拓也看著她哭,她是那樣傷心、那樣絕望。這勾動了他心靈深處那根看不見的弦,依凡從來都那麼堅強。有的時候,他甚至會痛恨她的堅強,她從來都沒有哭得這麼傷心斷腸,即使在以前的爭吵和她被背叛的時刻,此刻的她卻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扯著他的袖子,放聲痛哭。
此刻的她如此柔弱,如此動人,他恍惚地望著她哭泣的容顏,默默地走過去,下意識里把她被淚水浸濕的臉壓在他昂貴的西裝上,讓自己成為她的支柱。
依凡在被他寬闊的胸膛擁住的那一刻,就緊緊地攀附住他,一年來的辛酸,一年來的刻骨相思和無窮盡的後悔,如潮水般在這一刻向她襲來,所有的委屈借著這一哭而宣泄。所有壓抑的情緒終于找到可以爆發的缺口,她無所顧忌地、痛快地哭著。
怎樣才能緩和她這種深沉的悲痛?他听著她悲慟的聲音,內心一陣緊縮,此刻他願意用他的一切只為止住她這樣的絕望,讓她重新綻放他最愛的笑顏。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不再傷心呢?他以吻封緘,讓她的痛融化在他的溫柔里。
依凡在他柔軟而溫暖的唇踫上自己的那一刻時,就已經溶解了。緊緊攀住他的肩膀,她回應他柔情似水的吻,她可以從他的動作里感覺到他的愛,一絲一屢,像清泉和陽光滲入她的心、她的身體、她所有的縴維和細胞,讓她的心被喜悅漲得滿滿的,她回吻著他,陶醉在他的溫柔呵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