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仙這時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腕還被他抓著,想把它抽回去,可炎承霄偏偏不肯松開。「四爺……該放手了!」
「要是我不放呢?」炎承霄話中有話。
她又使了點力,還是抽不回來。「要是讓人看見……」
「我娶你!」他月兌口而出,不過等到真的說出口,也更加確信自己的心意。
「不是納來當妾,而是娶為正室。」
「四爺……」睿仙頓時有些慌了,因為還沒說出有關自己的過去,好讓他有時間考慮清楚,將來要面對多大的阻力和困難。
炎承霄以為她還是不願意。「我是真心的,也相信你死去的相公,他會希望有個男人來照顧你下半輩子。」
「四爺先放手……」這樣她沒辦法說話。
他索性從椅上起來。「還是你嫌棄我是個瞎子?」
「當然不是!」睿仙立刻加以駁斥。
「既然不是,那麼又是為什麼?」他向來自恃甚高,認為沒有一個女子會拒絕自己的求親,可是面對姚氏,卻有相當大的不確定,只因她口口聲聲說忘不了死去的相公,要為他守寡,跟一個死掉的男人爭,是很難贏得了的。「你對我……就真的一點都不動心?」
睿仙眼圈一熱,心跟著軟了,自然也松了口。「若真是一點都不動心,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你是說……」听她親口承認對自己的心意,炎承霄俊臉不禁透出濃濃的喜色,簡直快要飛上天了,另一只手則握住她的肩頭,非得到一個答案不可。「那麼你在擔心什麼?擔心別人指責你無法為死去的丈夫守節?」
她搖了下螓首。「不是。」
「那麼究竟為什麼?」他非問個清楚不可。
「因為我對四爺,還有其他的人都說了謊,其實我並非是個寡婦……」睿仙喉頭一梗,向他坦白。「而是被休離的棄婦。」
聞言,炎承霄當場愣住。「你說什麼?」
「因為表姨母顧慮到我的名節,才跟所有人說我是個寡婦,其實我是個犯了七出之罪,被夫家嫌棄、相公休離的女子,怎麼配得上四爺。」她終于親口道出實情,對于女子來說,這個污點是一輩子也洗不掉。
炎承霄本能地松開了手,再確認一次。「你真的不是寡婦,而是……」
「而是棄婦。」她主動接下他說不出的字眼。
毖婦可以再嫁,不過若能一生守節,更會受人敬重,可是棄婦就不同了,不管是和離或休離,都會讓人瞧不起,兩者有很大的差別。
他嘴巴一開一合。「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既然不打算再嫁,說不說出來都無關緊要,就算真的對四爺動了心,也只想放在心里,不敢奢望有開花結果的一天……」睿仙強忍淚水地說。「可是四爺卻開口求親了,那麼我就不得不說實話。」
聞言,炎承霄不禁跌坐回椅上,俊臉有些蒼白。「……你該早點說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指責的意味。
睿仙心口一陣緊縮,眼淚登時滾落下來,不過唇畔還是噙了抹微顫的笑意。
「四爺盡避放心,艙房里就只有咱們兩個人,你不說、我不說,便不會有人知道,就當作這件事不曾發生過,把它忘了吧。」
說完,她便強迫自己移動腳步,然後開門出去,回到隔壁艙房之後,當門扉關上那一瞬間,便扶著門板,跪倒在地。
「嗚……嗚……」圍堵不了的哭聲頓時從睿仙口中傾瀉而出。
天底下有哪一個女子想當棄婦,可是她不這麼做,接下來的命運只會更加悲慘,又有誰能夠理解自己的苦衷,憑什麼責怪她?
不過這樣也好,四爺可以不必再左右為難,也不必煞費苦心,一一去說服皇上和家人同意娶她為正室,更不必因為娶了個棄婦而遭人在背後恥笑,睿仙更不必覺得虧欠。
無論是四郎哥,還是四爺,她都不能嫁。
就算五娘說過自己將來會嫁給四爺,成為她的四嬸,可若老天爺又從中作梗,或者他們之中有人退縮、反悔了,命運隨時都有可能出現不一樣的變化,不可能再照著原本的人生走。
當她哭到眼淚都干了,只剩下微弱的抽噎,才慢慢地站起身,先去洗了把臉,免得眼皮紅腫,無法見人。
「不是都決定這輩子不再嫁人了嗎?又為何哭成這樣?」睿仙不禁罵自己沒用。「比起重生之前,帶著遺憾死去,這又算得了什麼……」
老天爺已經待她不薄,不該奢求太多,那是會遭天譴的。
只不過是一點小事,她可以熬過去的。
「……小姐,你在里頭嗎?小姐快開門……」春梅終于把瞌睡蟲趕跑,卻不見主子的身影,問四爺,四爺不說話,臉色也不太對,趕忙回艙房來。
睿仙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把門閂拉開。
「小姐怎麼哭了?」她驚問。
「沒有,只不過是書看太久,眼楮很不舒服。」她隨便編了個借口。
春梅半信半疑,因為怎麼看都像哭過了。「那小姐就別看了。」
「嗯。」低落的心情,讓睿仙連說話都失去力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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