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玩物 第2頁

阿敏哼一聲。「自己都已經是泥菩薩過江了,竟然還有本事去顧別人?」她是刀子口豆腐心。

雪兒聳了下肩,不以為意地憨然一笑,將手上的手巾放入床邊水盆中,邊動作邊說︰「阿敏,再幫我找個差事好嗎?」

「什麼?」阿敏驚呼道。這小妮子是鐵做的嗎?天還沒亮就在蘭陵院的廚房幫忙,晌午前到藥館打雜,下午到雜貨鋪子看店,晚上還得去長安富商,姜老爺府里做雜役。她哪來的時間再去兼差啊?

當然,這些差事都是透過阿敏的人脈關系介紹的。

「我這個月的工錢花光了。」雪兒眨了眨睫毛,一臉無辜。

「你拿去替這男人付了藥錢?」

雪兒點頭。

「你唷——」阿敏點了點她的額頭。「還敢說要掙錢幫你爹還債,打從你做事那天開始,哪個月的工錢是進自己的荷包?一下是老婆婆沒錢看病替她抵了——」

「那老婆婆讓我想起自己的女乃娘,怎能不幫忙?」雪兒月兌口而出,有點不服氣。

「那上個月把錢全借給隔壁姓李的那一家子人,又是怎麼一回事?」阿敏雙手交叉胸前,一副又氣又惱又心疼她的模樣。

「李大哥扛貨傷了腰沒辦法去上工,我看他那麼煩惱,他們一家七口全仗他一個人吃飯,看到這麼‘顧家的爹’,叫我怎能不幫忙?」

阿敏睇她一眼,明白那是她心里的痛。

「那這回你又是為了什麼原因救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臭男人?」

雪兒答不上話,阿敏要是知道她為了一個傻氣的理由救這男人,鐵定會笑死!

她從八歲開始,每年生日那天都會跟老天爺許個願望,可是那個「願望」卻從來沒實現過,怎知今天半開玩笑的願望,竟然出現意外的結果?

「也許是老天爺拿錯了,把肉塊當成金塊……」她還真當一回事哩!

阿敏沒听到雪兒嘟噥的話,更是理直氣壯地說︰「沒理由就把他弄走!你年紀小不懂,男人吶,十個有八個是壞胚子,一個是一腳已經踏進棺材,沒辦法使壞,剩下的那一個愛的是男人,所以使不了壞。唉,你有沒有在听啊?」

「阿敏……」雪兒囁嚅說道︰「你真以為他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她一雙靈動的眸子看著阿敏,說得煞有其事。

阿敏無奈地又翻了個白眼。「我知道你在裝傻,回答我的問題!」

「我把他想成是老天爺送我的,這樣會讓我開心一點上她從小就有一套「異于常人」,讓自己開心的方法。而且若不這麼想,看到當時滿身是血的他,雪兒懷疑自己八成也會跟著昏了過去!

「做你的白日夢!」阿敏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

雪兒輕勾嘴角,面對阿敏的斥責僅是微微而笑,天真的神情總讓人輕易就撤除心防。

「我看就這樣吧,你的差事都是我介紹的,我同那些人說去,你以後的工錢都直接交給我保管,省得你哪天又大發菩薩心腸,去做了人家的散財童子。這個月的開銷我先幫你抵,你就別再去兼差找事做,我看你身子都快搞壞了,真讓人看不下去——」

雪兒朝她甜甜一笑,傾身抱住她。「阿敏你真是個好人。」她明白阿敏是同意讓這個男人暫留下來了。

「少惡心,別跟我摟摟抱抱的,我愛的可是‘男人’!」

雪兒松開手,改拉著她的衣袖!仍是笑靨如花。

「我要去睡了,別顧這個半死不活的人啦,去休息吧!」阿敏掩嘴打了個呵欠說道。

雪兒搖首。「大夫說他熬得過今晚就活得下來,我人都救了,不差這一晚的。」

「你唷——」阿敏知道她的拗脾氣,懶得多說,只道︰「哪天你倒了下去,可別要我‘扶’你!」

雪兒淘氣地皺了皺俏鼻,不以為意。她明白阿敏是心疼她才會這麼說的。兩人頗有默契地相視一笑,阿敏微搖頭,轉身離去。

房內霎時安靜了下來。

雪兒看向床上的人,男子泛青的嘴緊振著,濃黑的劍眉蹙起,一張五官分明、極為俊美的臉,卻蒼白如紙。他額前沁出豆粒般大小的汗珠,雪兒從水盆擰了一條干淨手巾,輕柔地為他拭去額前的汗。

你可得熬下去!雪兒打從心底為他打氣。

「嗯……」男子突發囈語,听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

忽地,他抓住雪兒為他拭汗的手。男子的臉扭曲,似乎十分痛苦。

雪兒下意識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拍撫,柔聲安慰。

被他握住的手溫溫熱熱,感覺他的手掌包覆著她的,柔女敕的肌膚敏感地感覺到他手心、指月復間的粗繭,帶著微微的刺癢感。

「你的手好溫暖。」

男子仍舊囈語著,氣息卻較先前順暢許多。

雪兒稍寬了心,柔聲說︰「沒事、你沒事了……」

***

晨曦初透。

他微微地張開眼瞼,慢慢記起受傷昏迷前所發生的一切。他從益州一路南下逃到長安,失去意識前好像撞上什麼東西……

他眼楮緩緩掃視周邊,正好看到坐在床邊的人兒。她伏在他身側,合著雙眼。

手心感到一股溫熱,是她的手。

男子攏起眉心,直接抽開他的手,卻因身負重傷,顯得有點吃力,但這舉動也足夠把人弄醒。

雪兒還搞不清楚狀況,她一臉惺忪,看到男子已醒來,輕綻笑顏說道︰「真好,你總算醒了,那就表示你很快就會好起來。」本來還有點擔心,已經昏迷五天的他,會不會就這麼繼續昏迷不醒下去?

「這是哪里?」他問,感覺這里沒有任何危險的訊息。

「我住的地方。」雪兒揉了揉眼楮,她還是好想睡。這幾天都是趕著把工作提前做完,好利用空檔回來照顧他,根本沒多余的時間睡覺,所以今天阿敏才非得強迫她的雇主讓她休息一天,不準她去上工。

「你是誰?」她是敵、是友?他是真的被救了,還是掉人另一個謀害他的陷阱里?

「我叫唐雪兒。你呢?」

他沒回應,眼楮直盯著她,像在思索什麼似的。

氣氛有點悶。

「我想喝水。」他突然迸出一句,隨即勉力支起身子,卻牽動傷口,英眉不禁深皺。

「別亂動,小心傷口!」雪兒趕緊趨前扶著他坐起。

她的身子輕貼在他身側,扶著他腋下。一股清香襲人他鼻前。

男人不會懂那是什麼香味,他直覺熟悉,好像在哪兒聞過?

他的目光未曾離開她的臉。那股香氣又襲來,他倏然想起,那香味曾在昨夜夢里出現,輕淡的記憶猛然撩動心弦……

不成——不能分心、不能心軟!

她中計靠向他,就近在咫尺……

驀地,他使出全力出手掐住她的脖子。

「啊!」雪兒驚呼出聲,圓眸瞠大,不敢相信發生于眼前的事。

這男人要置她于死地!

「住……手……」她幾乎發不出聲音,無法呼吸。雙手抓著他的手腕,死命地想扯開他致命的鉗制,她不斷的掙扎,然,力氣卻一點一滴消逝,連掙扎的動作都漸漸疲軟下來……

男子凝起雙眼,將雪兒的痛苦盡收眼底。他在心里做了判斷這個女人不懂武。

殺是不殺?區區一個女人的性命,對他來說不值一分!

又是那抹熟悉的清香又拂過鼻前,夢里香氣伴隨著輕柔的嗓音,撫慰他的傷。

他第一次心軟,略松開手。雪兒一察覺男子減了力道,猛然扯開他的鉗制。

「咳、咳、咳……」雪兒頹然坐在床沿,彎猛咳、猛喘氣,嬌小的身子顫抖著,她難受得緊閉雙眼,任淚水直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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