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心動絕不行動。
「不、買!」他說得斬釘截鐵。
盼兒難得狠起心眼瞪人,她瞅視著他,心想真是拿他沒輒了嗎?天啊,她花了五百兩,到底是買了個男奴還是公子哥啊!?
第三章
「喬盼兒,你到底好不了?」龍浩站在門外大吼,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門啪一聲打開。「你可不可以不要大吼大叫啊?」盼兒瞪了他一眼。
龍浩卻輕挑英眉,盼兒換了一身素色居家長衣裙,黑發披肩,沒有任何發飾,臉上未施脂粉,肌膚卻透著自然生成的白皙,整個人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清靈之美。要不是她臉色那麼臭,他會誤以為盼兒打算以這副天真無辜的樣貌勾引他,尤其那雙流轉的眼波,連他這種閱女無數的情場斑手,都忍不住身陷其中,不可自拔。
但是,打從盼兒進了別院,眉頭就沒松開過。原因無他,就是因為眼前的人,她的簪子當然沒買成,而她卻把他喂得飽飽的;還有,一路上叫他做點事,不是大吼大叫地當面拒絕,就是擺出一副高傲得不得了的姿態。
盼兒不斷地提醒自己要冷靜,千萬不要被這霸道男破壞了自己的好修養。她剛剛在房里想了又想,決定對他展開第二波的「男奴養成計劃」!
既然買下他,總得差遣他侍候人,不然買他作啥?放在別院喂蚊子嗎?
龍浩大搖大擺地進了盼兒的閨房。眼前所見,讓他心中不禁怦然一動。與其說這是女人的閨房,不如說是一位學者的書房。壁上擺著各家字畫、古書,滿室飄蕩著松醪墨香。
「我第一次看到女人的閨房是布置成這樣的!看你讀了不少書,怎麼腦袋里淨裝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龍浩一邊說著,一邊瀏覽書架上的藏書。乖乖,這女人看的書還真是不少。
盼兒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在暗指她扮男裝、學男人買奴的事。
「說來真諷刺,我爹爹讓我讀書習字,讓我讀了那麼多聖賢禮教書,卻換來我一身離經叛道的脾氣。男人可以招奴養妾,為何女人就不行?我喬盼兒就是要反其道而行。」
龍浩背對著她,勾起了嘴角,讓人不明白那笑容所隱含的意義。「真巧!有個男人叛逆的性子和你真像,他從小就被迫讀了一堆聖賢八股書,所有的人都希望將來能靠他求個功名光耀門楣,可他就是偏偏不愛,他只想浪游天下,做個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
有個男人?他是在說他自己吧?盼兒睨著他粗獷的背影,一抹疑惑浮上心頭。
啊!她知道為什麼了!難怪、難怪!難怪她總覺得這龍浩怪怪的!
他那不可一世的眼神、霸道得要命的口吻、舉手投足間總有股莫名的自信、加上他那不听使喚的脾氣,這——這哪像是個作奴的樣子?
盼兒直呼自己的疏忽,早先全被他那傲慢的眼神、霸道的態度給惹惱了,竟忘了問明他的來歷。像他這樣渾身傲氣的男人,擺明了就是只有他使喚人的分兒,哪能讓人動得了他,但這種人怎麼會賣身為奴呢?
「你到底是誰?我既然買下你,你總得告訴我你的身世背景吧。」盼兒正聲問道。
龍浩轉過頭,勾起一抹曖昧不明的笑容。他走向盼兒,在她身前站定。
他俯視眼前的可人兒,她可真是嬌小啊,還不及他的肩。
「怎麼?不敢告訴我嗎?」盼兒挑釁地抬起下巴看著他。
龍浩低下頭,附在她耳邊,以極具磁性的聲音說︰「我是誰?」他輕笑了聲,「我就是你花了五百兩銀子買下的男奴——龍浩。既然被你買了,就是你的人啦,以前的事還有什麼好提的?反正有許家的擔保,出不了你亂子的。」
講到最後幾句話時,龍浩故意在她頸項間吹氣,引起她一陣抖顫。
「你!」盼兒凝起眼,瞅視著做出如此曖昧舉動的他。隱約間,好似有股清香拂過她鼻前。
「拿著!」盼兒沒好氣地遞給他一把木梳子。「既然你那麼想做人家的奴才,我就稱你的意。」
「作啥?」他又擺出那種高態勢。
「幫我梳頭。」盼兒刻意嗲聲對他說。
「免談!」他吼道。
盼兒夸張地捂住耳朵,聲音更嗲了。「干什麼那麼大聲啊?人家跟你講幾次了,不要大吼大叫,會嚇著人家啦!」
盼兒一雙美目水瑩瑩的,眼底有抹融合了天真與不知所措的神情,那眼神足以融化任何鋼鐵意志,連龍浩也不例外。即使他看出盼兒那嗲聲嗲氣的模樣是故意裝出來的,但他真的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這大概連那瓦舍的說唱優伶也不及。
「幫我梳頭。」盼兒又遞出梳子,嘟起紅灩灩的唇,讓人好生愛憐。
「不要、就是、不要。」這回龍浩沒用吼的,改以沉聲地說。
盼兒蹙起眉,這會兒說話的聲音更在嗲聲中帶了些柔意。「我從小就讓人侍候著,貼身丫環又不在,除了你,沒人能幫我梳頭啊。」
她抿咬櫻唇,楚楚地凝視著龍浩,水靈的眸子里泛起一層濕霧。
被盼兒那樣瞧著,除非是死人,不然天底下大概沒人不動心!龍浩即使百般不願,還是拿起了梳子。
嘿,盼兒知道她贏了!心想︰和你來硬的不行,我就使軟的,反正就是要使喚你這臭男奴侍候我,我只是換種口氣罷了。不過戲還是得演到底,她朝龍浩嫣然一笑,而那笑容竟還能透出一股羞意。
她轉身走向梳妝鏡,背對著龍浩的盼兒,沒讓他瞧見她嘴角正噙著一抹得意。
「啊——」盼兒雙手撫著頭,痛喊出聲。她的勝利僅維持到她走到梳妝鏡前坐下來為止。
她轉過頭狠狠瞪著龍浩。「你做什麼那麼用力?!疼死我了!」盼兒覺得自個兒的頭皮被龍浩用力一梳,大概是破了。
龍浩無辜地攤開雙手,手上的梳子還纏著從盼兒頭上扯下來的發絲。「我怎麼知道……」
盼兒眼眶濕霧霧地,這可不是在演戲,她真的痛得快哭出來了。
「好疼……」她哽咽說道,手仍放在頭上。
「要不要讓我看看。」龍浩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他真的什麼都沒做啊,只是用梳子順手一梳而已啊!
「我的頭破了啦,好疼……」盼兒孩子氣地嗔道。
龍浩徑自蹲在她膝前,拉開盼兒蓋住頭頂的小手,扶著她的頭,審視她頭頂的情況。
梳子梳下去的力道好像大了點,龍浩心想,他看到盼兒的頭皮好像腫了起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心軟,但道歉的話可是一個字也迸不出來。
「頭是不是破了?」盼兒還在擔心自個兒的頭是不是破了。
龍浩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抬起手,用手掌心輕揉她的頭。他的動作好溫柔,和他的人真是一點也不搭。盼兒感覺他的動作,心里如是想著。此刻,她又聞到方才拂過的那股清香。
「你真的很沒用耶,叫你跑腿幫我買個玉簪也不去,叫你梳頭也不會,真不知道要買你來做什麼?你在許員外家都沒干活的啊?」
盼兒啐念他,同時察覺她的頭好像沒那麼疼了。嗯,他總算做了件還可以讓人稱贊的事。
龍浩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一雙眼不懷好意地看著她。「誰說我沒干活?你不是都瞧見了嗎?」
「誰瞧見你干活啊?」驀地,盼兒美眸瞠大,「你!」粉頰唰地浮起一陣緋紅。她明白龍浩在暗示那天她在水閣瞧見的情況。
「如果你要我現在和你干那種活,我可以考慮、考慮。」龍浩故意促狹她,眼底閃著一種盼兒看不懂的神情。他雙手扶著梳妝台,正好把盼兒圈在他兩臂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