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開心 第23頁

服務生正在吧台上刨冰,杜緣箏立刻低聲對徐胤書說︰

「挫冰,我最討厭挫冰!你知道嗎?星期三我們解剖一只在冷凍很久的山羊,老師還用鑿子將山羊儲存在瘤胃里被結凍成冰塊的綠色牧草給弄得像綠色挫冰。你想想看,一坨挫冰從羊胃里挖出來,你還敢吃嗎?」

真是要命的想像力,明明是兩個不同的材料卻能被緣箏扯在一塊兒,徐胤書頓覺自己已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更惡心的是,」杜緣箏還在滔滔不絕︰「我們同學還用鋸子鋸斷山羊的角,那看起來就像巧克力棒,只不過臭了一些。」

徐胤書看著盤中的巧克力棒︰「還好嘛!不是很惡心。」但是,他也不敢再吃巧克力棒了。

杜緣箏又瞥見服務生在鐵冰上面淋上女乃油,便道︰「惡——那好像我上個禮拜在剖開來亨雞的頭蓋骨時,它的腦……」

「拜托,你別再說了。這里是吃東西的場合。」徐胤書忍不住抗議。再不制止緣箏,她就會矩細靡遺地描述她解剖來亨雞的過程。徐胤書只听過一次,至今都不敢再吃一口雞肉。

還有一次,緣箏向他說明如何以鑷子夾出犬只心髒里的心絲蟲,徐胤書听完之後不論是什麼動物的內髒都不肯再吃。難怪二哥老是要他別和學醫的人談戀愛。

「嗯……」徐胤書轉移話題︰「梅花四弄男主角,我現在稱之為旗山狂人的人,沒有再騷擾你吧?」

杜緣箏翻白眼︰「他寫了一封信給我,說我是他‘夢中的愛人’、‘日思夜想的情人’,真是肉麻兮兮。我有個同學是他室友,他竟然天天都和那個男生說,我是他鐘思今生注定的新娘。我那個倒楣的同學快被煩死了。」

徐胤書覺得鐘思真古怪,緣箏明明拒絕他兩三次了,這怪胎還不死心。徐胤書輕輕往桌上一拍︰

「干脆我去和學長說,我早就很想做學姐的男朋友,他是比不過我的,教他趁早死了心。」

杜緣箏紅著臉望向徐胤書。這男孩,一臉的認真懇摯,沒有半絲半毫的賭氣意味,她再笨也不能不明白他的心意。更何況他還在白人節那天,清清楚楚地告訴她,他想成為她的情人。而這舉動確實在她心中造成沖擊。杜綠箏曾經以為,自己快要背叛何夢禪了。

「你學姐我已經很多人追了,可是鐘大情聖也沒死心過。」杜綠箏刻意強調「學姐」兩個字,她希望徐胤書能把她當長輩看,而不是想要追求她。

說真的,徐胤書的誠意,令人很難悍然拒絕。若不是有個令她魂索夢系的何夢禪搶在前頭,她或許就不會那麼努力地想忽視他對她的感情。

徐胤書很有實力,而且十分堅強果決,他若想要打敗情敵,肯定會令人在未戰之前就示弱甚至退出。所以,她總是故意要裝作迷迷糊糊,不懂他對她有何特殊情誼,她怕徐胤書會打動她的心,影響她與何夢樣的交往。

但徐胤書可不輕言放棄︰「難道我對你而言和其他的追求者沒有不同?你為什麼不肯仔細去想想這個問題呢?」徐胤書眼有柔柔的愛意,他必須努力克制自己,不讓他的感情化成兩把烈火熾旺在他的瞳眸中。這樣,會讓緣箏窘迫不安。

「你是很好的助手,比我自己的弟弟更貼心,」杜緣箏微笑︰「所以我才想收你做干弟弟。以前我看別人認干姐干弟、干哥干妹,覺得那都只是幌子,只是想交男女朋友的借口,是從普通朋友進階到情侶的一種方法。」

徐胤書沉默不語,心里卻樂觀的想︰她想認他做干弟弟,是不是也有這樣的目的?

徐胤書知道緣箏和某一部份的女生一樣,不喜歡和年紀比自己小的男生交往,所以認干弟是一種折衷辦法。

本校定律,認干姐弟有兩種情形——是以結拜之名得以光明正大走在一起;二是只有一方是單相思,永遠再難有進展。

徐胤書認為他有機會讓緣箏成為他的姐姐情人。

「胤子。」杜綠箏溫柔地說︰「我們打破傳統,單單純純地做一對異姓姐弟好不好?我們不要有其它的目的,不是把這當成幌子。」

聞言,徐胤書抿著唇,看起來很像有些生氣。

「胤子,別孩子氣了。」在杜緣箏眼里,此時的徐胤書似乎成了一個任性的孩子。而她之所以拒絕和年紀小的男生交往,就是怕對方鬧別扭,她還得像媽媽一樣地哄對方,那多累?

「我有點冷,想喝熱可可。」徐嵐書雖知此時沒有任何事物能讓他的心暖和一些,但為了避開干姐弟的話題,他假稱自己怕冷。

杜緣箏替徐胤書點了一杯熱可可,突然,她看見何夢禪與一個長得相當白皙漂亮的女生走進來,坐到角落的空桌旁,讓她驚愕地睜大眼。

徐胤書轉頭望向角落,看見了讓緣箏分心的那個人︰

「是何大哥,他沒發現你嗎?為什麼不來和你打招呼?」徐胤書又仔細打量與何夢禪同桌的女伴︰「那女子妝化的不錯,看起來很聰明,又穿名牌套裝,像是從台北來的。」

杜緣箏賭氣地緊咬下唇,她看見何夢禪拿著她送給他的押花筆記簿,正攤開來放在桌上,和那個打扮人時的小姐有說有笑。她看見何夢禪的眼中有往日不曾出現的光采,有濃濃的柔情、有深深的愛意。

他未曾如此注視過她,他是很疼愛她,但面對她,他總是一貫地溫文懦雅,卻看不見絲毫熱情。她本以為那是他不再是青春少年的原故。

「主動去打招呼吧!總比在這生悶氣來得好。」徐胤書提出建議。

杜緣箏點點頭,正和徐胤書走向角落,而與何夢禪交談的女生此時卻站了起來,先行離去。

杜緣箏尷尬地朝何夢禪一笑︰「對不起,我打斷了你們愉快的談話。」

徐胤書舌忝舌忝嘴唇,似已嘗到空氣中的醋味。

「沒什麼。」何夢禪淡淡一笑,將那本筆記簿抱在懷中站了起來︰「她是我學生的高中同學,我那個學生很久沒和我聯絡,我找她,希望她幫我一點忙,可是她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那個學生。

我們只是聊聊而已。」

杜緣箏根本不信何夢禪的話,有道是「情人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那女生還是挺艷麗的沙子。更何況何夢禪和那女生說話時臉上還有異樣神采,讓她不得不懷疑何夢禪不老實。

「何大哥,我可以和你談一談嗎?」

何夢禪沒有拒絕,望向緣箏的眼神中,又抹上一層輕愁。像有著憂慮,更像有著戒懼。

徐胤書識趣地說︰「那我先回去了。」

杜緣箏與何夢禪同時以歉然的眼神望著徐胤書;徐胤書揮揮手,轉身走出冰店。

杜緣箏與何夢禪重新坐下。在店外,徐胤書听不見他們的談話,他忽然覺得自己很蠢,干嘛要退出呢?他應該厚臉皮賴著不走的。

※※※

徐胤書躺在床上,已不下萬次罵自己蠢。

不管緣箏要與何夢禪聊些什麼,他都應該留下來陪伴緣箏,因為緣箏是個很容易激動的女孩,除了制作押花的時間之外,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會使她亂了方寸。緣箏雖不會大呼小叫、無理取鬧,但她會胡言亂語、無法冷靜思考,這時她走路會被自己絆倒,倒熱茶會倒在自己手上,錯把手機當成電視搖控器。

如果緣箏與何夢禪聊得不愉快的話,她可能會失魂落魄地搭錯公車,把五十元硬幣當十元來用,或走到別人家的客廳還以為是杜母將家具更新。徐胤書愈想愈緊張,怕緣箏會當街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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