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屏不知夢翎心思,還喜孜孜地拉著夢翎的手。「你是來看我表哥的是嗎?楊大哥怎麼沒陪你來?你表嫂好不好?她和楊大哥復合了嗎?」
「我來徐家不看二世祖,難道是來看你的?」夢翎問得直截了當,毫不婉轉。
蘇雪屏依舊是一副笑臉。「听阿姨說表哥他還沒醒呢。幾天前我見到楊大哥,他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想必是在擔心你表姐的事。楊大哥如今還好吧?」
夢翎掙月兌蘇雪屏的手,在偏廳里來來回回地踱步,對雪屏的問話,夢翎只有「嗯」一聲回應。
懊死的管家,竟把夢翎和蘇雪屏一起請到偏廳去坐。
「你嫂嫂被無罪開釋之後,為什麼不和你們住在一起呢?她是不是想回雲南大理?那你表哥該怎麼辦?」蘇雪屏似乎沒發現夢翎一臉的不耐煩,還問個沒完沒了。
夢翎心中疑惑地想著︰這蘇雪屏是怎麼啦?一直追問我表哥表嫂的事?好像對她而言,我表哥的事比二世祖更重要。難道蘇雪屏她……喜歡我表哥?
平時夢翎可沒有如此聰慧,今天也不知怎麼地,夢翎竟然能猜出蘇雪屏話中含意。
楊天曦與銀冰復合不復合,與蘇雪屏何干?若非對楊天曦有情,蘇雪屏何必如此關心他的一舉一動?怪不得蘇玉屏已回南京去侍奉父母,蘇雪屏還留在京城。
「我表嫂是要回大理。」為了不讓蘇雪屏成為阻擾楊天曦與銀冰復合的「凶手」,夢翎只好扯說︰「但我表哥是要陪我嫂回大理探望親人的。他們不但會復合,而且以後還要生很多孩子呢。」
蘇雪屏聞言,滿臉失望,完全瞧不出夢翎臉上心虛的神情。
「我表哥為了表嫂而被削去爵位,又被皇上數落一陣。我表嫂心里對我表哥感到很愧咎,還曾經對我說,往後要對表哥更好,做一個好妻子。」這段話是夢翎昧著良心說的,事實上銀冰一個人在外獨居,至今都設和夢翎說過半句話。而根冰與楊天曦究竟發展到何種地步?夢翎也完全不知。
「那我真要恭喜你表哥了。」蘇雪屏難掩失望神色,只拋下這一句話便垂頭喪氣地走了。
夢翎覺自己挺殘忍的,但她又不願讓蘇雪屏成為她的表嫂,否則根冰又該何去何從?夢翎不怕蘇雪屏住後會怨地,只要沒人阻礙表哥表嫂破鏡重圍就行了。
餅了一會之後,徐湛然神采奕奕地走進偏廳,若不是左手臂被白布包著,還真讓人看不出這是一個受傷的人。
「雪屏妹妹她是怎麼了?我叫她的時候,她似乎也沒听見。」徐湛然一見夢翎,不問問夢翎這幾天過得如何,開口所談的竟是蘇雪屏。
夢翎想起前幾天徐湛然在後院凝視蘇雪屏的樣子,不禁大感吃醋。「你的雪屏妹妹心里又沒有你,自然听不見你的呼喚啊。」夢翎不是挺會記恨的,但對于徐湛然所發生的每一件事,夢翎都是斤斤計較。
那次就是徐湛然誤以為夢翎要攻擊蘇雪屏,所以才會與夢翎起沖突的。這事如今回想起來,夢翎還是覺得傷心。
徐湛然不知夢翎在生什麼氣,但為了遠遠夢翎,徐湛然便放意當著她的面稱贊蘇雪屏︰「這些天我受了傷,雪屏妹妹常來看我,她對我真是好極啦,又送補品又送點心。不像有些人,看都不看我一眼,好像把我給忘得一干二淨似的。」
這幾天徐湛然無時無不在想著夢翎,但夢翎卻不肯來。徐湛然的話雖是在埋怨夢翎,卻也是帶著三分甜蜜七分思念。
這些話听在夢翎的耳里,很不是滋味。「是喔。雪屏妹妹既溫柔又體貼,她可以替你梳頭、喂你吃飯。你怎麼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不留住她呢?」
「難怪有人會說你是從小被辣椒養大的。誰得罪你了?」徐湛然明知夢翎吃醋,卻還裝出糊涂樣。
夢翎氣得想拿起身邊杯子往地上砸,但轉念一想,摔杯子不但改變不了既定事實,反而還顯得自己有失涵養,因此夢翎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二世祖,你坐下,我有話要和你說。」夢翎正襟危坐,一副和敵國談判的樣子。
「什麼事?」徐湛然和夢翎面對面坐著。
夢翎嚴肅的神情讓徐湛然看在眼里只覺得可愛。從夢翎緊抿的唇里,不知將會說出什麼有意思的話來,徐湛然心想︰或許夢翎是要告訴我,她答應要做我的妻子了。
「二世祖,我知道你平常和我說的全是玩笑話。」夢翎」本正經地說著︰「其實你心里最在意的,是你的雪屏妹妹。可她心里喜歡的是別人,你知道不知道?」
徐湛然緩緩點頭道︰「我早就看出雪屏妹妹很喜歡楊大哥。根冰若想回大理去,雪屏不就能夠嫁給楊大哥,好好服侍楊大哥一輩子嗎?」
原以為夢翎是來表白的,沒想到是為了雪屏的事。徐湛然心里失望,覺得夢翎在平的是別人的婚姻大事。
「二世祖,你不吃醋嗎?」夢翎睜大了眼間︰「你和雪屏青梅竹馬,她喜歡楊大哥,你不會感覺到傷心嗎?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雪屏愛上我表哥,所以你覺得沒指望了,才會退而求其次,想要娶我為妻?」
面對夢翎的質疑,徐湛然只覺得萬分氣惱。「你當我是怎麼樣的人?什麼叫退而求其次?這不只是在輕踐我,也是在輕賤你自己。」
原以為夢翎只是有點糊涂而且,沒想到這丫頭根本就是「笨」到極其離譜的地步。
「在你心里,你的雪屏妹妹比我重要多了。不是嗎?」夢翎自以為觀察透撤,即使是細如縴毫的地方,也逃不過她的眼。
「為什麼你在下定論之前,不先問問我呢?」徐湛然怒不可遏。
雪屏根本就不是他倆之間的阻礙,夢翎是自己嚇唬自己。
夢翎堅持自己沒有看錯,她斬釘截鐵地說著︰「你對她百般呵護,對我卻是金剛怒目的,再傻的人都有法子比較出來。你又何必害怕別人拆穿你的假面目。」
什麼「假面目」?這話說得可嚴重了。好像在夢翎的眼中,徐湛然是一個十分虛偽的人。
「還好你不是開封府尹,不然被你誤判入獄的人不知北京城容不容得下?」徐湛然氣極敗壞,說話時便忘了要拿提分寸。
夢翎沒有生氣,她只怕徐湛然情緒太過激動,接好的斷骨便會移位。「你小心你的手,都還沒完全康復呢。」夢翎站起來,好心地要扶住他的左臂。
徐湛然本來是忘了自己的傷,經過夢翎的提醒,徐湛然想起這幾天自己疼痛時時發作,心里又極渴盼見夢翎一面,然而夢翎要嘛就是不來,來了又說一堆令人生氣的話,徐湛然此刻是被怒氣沖昏了頭,什麼理智也沒有。
「不勞您費心。」徐湛然倏地站起。「反正你不看我,我自己也好得起來。沒有你的照顧,自有別人服侍我。」
徐湛然這里所說的「別人」是指徐家的男丁女僕,但夢翎卻誤以為「別人」就代表蘇雪屏。
「你的意思是說,就算我不來看你,也是無關緊要的對吧?」夢翎忍住要哭泣的沖動,故作平靜地問。
徐湛然不經思索便說︰「是!你康大小組所言所語皆是天地之大道法,你怎麼說,我就全都承認了。」
「是我錯了,我不該來惹你煩心。」夢翎語帶硬咽,眼底的悲傷藏也成不住。
「你的確令我煩心。」徐湛然很心地撂下一句。
在淚水即將奪眶而出的那一剎那,夢翎轉身便跑了出去。她的心里,一定認為徐湛然是個無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