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說的是(下) 第9頁

芮柚紫只覺得心中草泥馬奔涌而過,她都冷眼相待了,他居然還來。「郡王爺有何貴事?」

「本王有話要跟你說。」

「郡王爺請長話短說,我很忙。」就說該養一只狗的,也不會誰想進來就進來,無人知曉。

這話怎麼听怎麼不對勁,她的意思是,連堂屋都不請他去坐嗎?

「思過院住久了,連規矩都忘記了嗎?」她的行為看在任雍容眼中,恨得牙直癢。

他是太久沒教她規矩了!

「我這一生是撿來的,我不想委屈自己,讓自己過得不痛快!」你要不就休了我,那便是海闊天空了。

這下連妾身的自謙都省略了。任雍容听了直磨牙。

他哪里知道在芮柚紫心里,當她願意將他當成夫君的時候他才是夫君,若她不願意,那他就什麼都不是了。

任雍容磨牙歸磨牙,並沒有細細去品味她這一生是撿來的話中含意,以為她指的是被自己攆到思過院來的事。

他告訴自己她是孕婦,孕婦好像不能讓她生氣……而且,他方才一進門想問的是她的手是不是被他拽疼了,誰知道已經錯失先機。

他一再告訴自己,他是男人,不要跟一個婦人置氣。

「三日後是太後八十整壽,身為宗婦,這是家宴,你必須出席。」

她面色平靜,如一塊沉在水中的冷玉。「成,不過郡王爺得答應我一個請求。」

「居然還跟我談條件?別忘記你自己的身分,本王可以縱容你別的事情,皇家大事,豈能容你挑三揀四?」

這麼的大火氣,不過她也沒在怕。既然他自個兒送上門,她趁機辦正事。「常言道,火到豬頭爛,錢到公事辦,我這請求對郡王爺而言不過是綠豆般的小事。」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算不笑,只要一看著人,就讓人覺得要溺進她的眼楮里。

「……你說說看。」

向來意氣風發,似天地間盡攬一切的鳳郡王頭一回在女人面前退了一步。

「我要鹽引。」

第十三章渣夫竟是搶手貨(1)

她要鹽引?

除了酒,她還想涉及鹽業這一塊!

這女人的心肝究竟是用什麼做的,這麼膽大妄為?也難怪她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叫她做件她本分該做的事,她居然能跟他討價還價。

歷代政權為了確保軍國用度,都長期推行鹽鐵專賣政策,雒邑王朝也不例外,在所有需要與官府打交道的事情里,沒有比鹽商辦鹽更艱難繁重的了。

鹽引這玩意兒並不能隨便領取,商人還必須以引窩為據,證明自己擁有運銷食鹽特權。然而,事情還不僅僅如此,為了得到引窩,商人又必須先認窩,所謂的認窩便是交納鉅額銀兩取得官府授予壟斷的經營權。

因此,鹽商們可以任意壓低買賣,抬高賣價,獲得鉅額利潤,當然,朝廷也不是傻的,白給這麼些好處,而是利用他們增加朝廷財政收入。

但最諷刺的是,因為鹽的利潤在一切行業之上,以身試法的私鹽販子也屢禁不止,通常這些不怕死的並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權貴、宗室和宦官。

鹽引在手,就等于大把的銀子唾手可得。

任雍容吃驚了,這女人剛毅果斷,心性堅硬,有手段、有魄力、有智謀,整個完全推翻了他對女人的想法。

對她已經不只有欣賞了,他心里如波濤洶涌的產生更多更復雜的感情。

他在迷霧中一直沒有看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們每回見面,他幾乎都處于下風,模不清她半點心思,這種感覺令人不舒服,但是那種不舒服會令他產生更多的好奇,即便如今真相揭曉,這女子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可是她每回還是讓他驚嘆不已。

女人嘛,不是該依附夫君?

可她顯然沒有這種打算。

嘿嘿,其實誰拿捏住誰有什麼重要的,他們是夫妻不是?

鹽引嘛,任雍容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她要,嗯,也不是不行,不過,他得看她如何表現再決定給不給。

總算,一路挫敗的男人拿到一張好籌碼。

「成。」他應得很爽快,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重新回到棲鳳院,芮柚紫很平常心,按禮要大妝,禮服很正式,里里外外好幾層,別說芮柚紫自己處理不來,她身邊也沒有專門的嬤嬤,太妃像是明白她的窘境,派了桃姑姑和兩個大丫鬟來。

芮柚紫面色如常,倒是桃姑姑尷尬了一把。

大宅里,忠奴不事二主,非忠奴者不得善終,桃姑姑既然已經買定離手,她的未來就不關她的事了。

換上郡王妃禮服,戴上正妃頭面,描烏眉,抹胭脂,一套繁復的流程走下來,便去了一個時辰。

鳳郡王府一家三口,太妃儀仗、郡王儀仗加上郡王妃的,浩浩蕩蕩,連綿好幾條街。

鳳郡王府距離皇宮不遠,不過幾條街的路程,絡繹不絕的馬車令鳳郡王一家的馬車塞了小半個時辰,直到皇宮前,皆按著規矩下車,雍容華貴的婦人氣派體面,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個個如花似玉。

任雍容和芮柚紫扶著太妃下了車,從承天門進入,便有皇宮內侍過來引路,這時,約定俗成,女眷和爺兒們便要分開各自活動。

任雍容無意走開,他就賴在太妃身邊,他是皇宮里的熟面孔,內侍自然也認得。

想這任府乃是開國元勛,開國皇帝向來最愛做的便是滅殺功臣,可任家卻能延續至今,可見歷代皇帝對他們的寵信。

他不按規矩來,一個小小內侍也不能拿任雍容怎麼辦。

「瞧你這不放心的樣子,是怕女乃女乃欺負你媳婦兒嗎?」太妃打趣自家孫兒,可沒見過他對誰這麼小心翼翼過,總算是曉事,知道要疼惜自家媳婦了。

「孫兒這是怕她生平第一次進宮,丟了女乃女乃的臉。」他還沒把芮柚紫有孕的事情稟告太妃,他這麼跟著是不想她有個意外。

瞧她身邊那丫頭還有小太監看起來就是不頂事的,皇宮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一副擔驚受怕到快要暈倒的樣子,哼,自己的媳婦自己陪著,還是比較保險。

老實說,他對芮柚紫肚子里的那塊肉還沒有什麼感情,現在讓他感興趣的是孩子的娘。太妃促狹的朝著孫子眨眨眼,她可沒老到昏贖無知的年紀,這賴皮鬼終于知道要對自己的媳婦上心啦,還不算笨得無藥可救。

太妃因著身分貴重又有了年紀,坐輦轎入宮,芮柚紫沒那身分,自然只能靠兩只腳走路。

至于回雪和魏子,只能留在承天門外。

芮柚紫將太妃扶上輦轎後,並沒有立即走到輦轎側邊。

太妃轉過頭來睞她一眼,以為孫媳婦這麼不機靈,這一眼正好看到她在打賞那內侍。雖然是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看起來她的擔心倒是多余了,這丫頭是個懂事的。

就這樣,太妃的輦輯兩邊便由孫兒和孫媳婦扶著,往大殿而去。

在鳳郡王府,芮柚紫已經覺得府里大得沒邊了,進了皇宮,經過一個圜子得花去半個時辰。她在心里偷偷吐了舌,真是大巫見小巫。

雖然是步行,她倒也沒顯出疲態。

雒邑王朝皇宮氣勢巍然,宮殿大多是硬山式屋頂或歇山頂樓閣,紅牆綠瓦,飛檐斗拱,多以油飾彩繪,不時能見重檐尖頂,閣樓重重,金瑩流淌的夕陽在黃琉璃瓦上閃爍,像極了美麗的碎鑽。

餅了第一個院落,太妃下了輦轎,由宮女領著去了由後妃開席的宴廳等著,順便等太後和皇後來了再行拜見之禮。

任雍容直把她們送進宴廳。

「我去表演一下兄友弟恭就回來。」他在芮柚紫耳邊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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