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鎖重樓 第36頁

「說是書晴睡不著,帶她出去透透氣,結果又被野貓給嚇哭了!」「就這麼說,明天一早,要和書晴說好,如果女乃女乃問起來,她的說法要一致!反正咱們要絕口否認,一個字也不可以泄露!只要我們死不承認,女乃女乃他們即使懷疑,也無可奈何!熬過了二十五號那一天,他們就上了船,誰都沒辦法了!」

「對!也只能這樣了!」慈媽點點頭。

雨杭再看看兩眼紅腫,神情憔悴的夢寒、心中驀然一抽,抽得好痛好痛。除了嘆氣,他實在不知道還能拿她怎麼辦?他就又嘆了口長氣,說︰「好了,咱們都該去睡一睡,才有精神應付明天!」

他轉身走了,腳步和身影,都無比的沉重。

曾家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發現靖萱失蹤了。早上,因為女乃女乃沒有起床吃早餐,牧白和文秀就貪睡,大家就在自己房里,各吃各的。所以,直到吃午餐時,綠珠才氣極敗壞的跑來說,整個早上都沒見著靖萱,問其他的人看見了沒有?女乃女乃一听,疑雲頓起,跳起來就說︰

「我去她房里看看去!」

于是,所有的人,都跟著女乃女乃去了靖萱房。房里干干淨淨,整整齊齊,女乃女乃四面一看,心髒就往地底沉去。

「張嫂,俞媽,綠珠,你們給我打開她所有的櫃子抽屜,看看有沒有少什麼東西?有沒有留下信箋紙條什麼的!」

下人們立刻動手,只一會兒工夫,綠珠已白著臉說︰

「她的貼身衣物,少了好多,還有她的釵環首飾,也都不見了!」女乃女乃的拐杖,「咚」的一聲,往地上重重的一跺。

「立刻給我到卓家去!把他們每一個人都給我抓來!雨杭,趕快組織一個搜尋隊伍,他們跑不遠的,不管他們去了那兒,我非把他們捉回來不可!」

全家這一亂,真非同小可,當大家確定靖萱是跑掉了之後,文秀就不顧女乃女乃的暴怒,放聲痛哭起來了。她不相信靖萱能這麼狠心,不相信她不要爹娘,更不相信她會拋棄了這個家……哭著哭著,難免又想起死去的幾個孩子,更是哭得慘烈。女乃女乃一滴眼淚也沒掉,只是氣得臉色發青。當牧白和雨杭回來說,卓家全家都不見了的時候,女乃女乃才崩潰的倒進了椅子里。這樣強大的一記悶棍,打得曾家三個長輩完全失去了招架之力,平日精明能干的女乃女乃,此時躺在椅子里,不住的猛咳,本來就在感冒,似乎突然嚴重了好多倍。雨杭趕快幫她量體溫,果然,發燒到三十九度。雨杭立刻給她開藥,她「唰」的一聲,把藥瓶揮打到地上,藥片滾得一地都是。女乃女乃高高的昂起頭來,大睜著她布滿血絲的眼楮,她一面喘著氣,一面沙啞的吼著︰「給我去找!發動所有的工人,家丁,店員……能發動多少人,就發動多少人,發動不了,就去給我雇人,多少錢我都不在乎!他們這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目標顯著,不可能找不到!」女乃女乃的拐杖,重重的跺著地,發出急促的「篤篤」聲響。「可惡極了!居然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全家出動來拐走靖萱,簡直是喪心病狂!我不找回他們,誓不甘休!去!牧白,雨杭,別給我站在這兒發愣!去!去碼頭問所有的船,去每條公路打听,去給我翻遍安徽的每一□土地,不把他們逮回來,我這個老太婆也不要活了!」

女乃女乃如此激烈,使夢寒膽戰心驚,情不自禁的,她看了雨杭一眼,雨杭飛快的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就和牧白匆匆的出門去了。到了晚上,各路人馬紛紛回來,所有的搜尋都是白費,一無所獲。女乃女乃不可置信的說︰

「怎麼可能找不到?難道他們幾個會飛天遁地不成?」

「女乃女乃!」雨杭強作鎮定的說︰「這白沙鎮四通八達,水路有水路,旱路有旱路,最麻煩的是,還有山路!如果他們存心躲在人煙罕至的地方,上了那座山的話,那就怎樣都找不到的!咱們安徽山又特別多,不說別的,那著名的黃山,就不知道有多大!」「上山?」女乃女乃一怔。「不會吧!那秋陽念了一肚子的書,跑到山里去干什麼?他不是很有才氣嗎?不是想揚眉吐氣給我看嗎?他這種人,才不會把自己埋沒在深山里!我不信!他們會去大地方,大城市……對了!馬上派人去北京!一定在北京!那卓秋陽不是在北大念書嗎?他一定處心積慮了好多年,今天的行動,大概早就有預謀了!明兒一早,就給我派人去北京!」雨杭暗暗的抽了口冷氣,這曾家的老女乃女乃,實在不是等閑人物!幸好他們沒去北京。

夜深了,怎樣都無法再找了。大家筋疲力盡的回房休息,女乃女乃也吼不動了,叫不動了。吃了退燒藥,昏昏沉沉的睡去了。第二天,又是一天疲如奔命的搜尋。牧白也派了幾個得力的伙計,立刻動身去了北京。但是,大家都知道,找尋得到的希望十分渺茫。即使知道他們藏在北京,可北京地方那麼大,那兒去找這幾個人?何況,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兩個人想必生米已煮成熟飯,就算找到了,又要把他們怎麼辦?牧白見雨杭找得十分不起勁,心里也明白他寧可找不到。不禁後悔當初沒有听雨杭的,干脆讓他們成了親,不是免得今日的傷心和奔波嗎?人的悲哀,就在于永遠不能預知未來。他忽然就覺得自己老了十歲。看著雨杭的眼光,竟總是帶著點哀求的意味;千萬千萬,不能再逃掉一對呀!他心里的沉沉重擔,幾乎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了。

第二天晚上,老尤再也熬不住,去了女乃女乃的房間,稟告了靖萱失蹤那晚的大事,夢寒和慈媽帶著書晴都在花園里!

女乃女乃這一驚非同小可,思前想後,不禁暴怒如狂。她直接就沖進了夢寒的房里,拐杖一跺,厲聲的問︰

「你說!靖萱是不是你給放走的?啊?」

夢寒臉色大變,月兌口驚呼著︰

「沒有!沒有啊!我……我怎麼會放走靖萱?這話從何說起?」「慈媽!」女乃女乃大喊著︰「你給我滾過來!」

慈媽面無人色,渾身簌簌發抖。

「說!」女乃女乃怒瞪著慈媽︰「前天晚上,你和夢寒帶著書晴在花園里做什麼?掩護靖萱逃走,是嗎?給她開門關門,是嗎?別說不是!你們已經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老太太……不……不是啊……」慈媽抖得言語都不清了︰「咱們是……是出去散步……散步……」

「散步!」女乃女乃吼得好大聲︰「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嗎?」她用拐杖一指夢寒︰「你給我從實招來,他們去了什麼地方?我現在都明白了,她會停止絕食,就是你在給她出主意,你放走了她!你這個吃里扒外的下賤女人!咱們家就敗在你手上,毀在你手上!當初若不是你冷若冰霜,靖南不會死于非命,今天若不是你穿針引線,靖萱不會和人私奔!你這個心術不正的妖孽!」夢寒听著這樣的指責,真是又驚又痛又委屈,她激動的叫了起來︰「不……您怎能把我說得如此不堪啊!」

「別在我面前喊冤,你的心術正不正,咱們彼此心里都有數!」「就算我再怎麼心術不正,我也沒有出賣這個家,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夢寒淒楚至極的喊著︰「我寧可自己受凌遲之苦,被千刀萬剜也認了,天知道我是怎樣的一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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