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經過,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就在她恍恍惚惚要沉入睡夢中時,一個高大身影突然走了進來。
「王爺,等等……」驀地,丫鬟的叫聲響起。
她隱約還听到一個氣喘吁吁聲及腳步聲……王爺?!梁寧的心口陡地一跳,瞌睡蟲馬上跑光光。
她倏地坐起身來,還來不及將垂下的紗幔拉開,一個高大身影已趨近床前,大手一揮,厚重的床帷紗幔翻飛,她怔怔的看著面前的丈——不對,前夫!
氣氛突然僵住了,但也立即被回過神來的梁寧打破,「堂堂靖王爺怎麼紆尊降貴的光臨寒舍?是來關切的嗎?不必虛情假意了,還有,本人個性淡薄,不喜跟人爭風吃醋,所以,不必擔心我會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夾帶著火氣又酸不溜丟的話如連珠炮般響起,早就忘了自己還怨他沒追上來。
「你哭的很慘。」他心疼的看著滿是淚痕的麗顏,那一雙眼楮更腫得像核桃。
她一怔,這才想到自己剛剛哭到快睡著。
她雙手胡亂的拭去臉上殘留的淚水,「我是做惡夢!我夢到一個丑八怪娶了一個更可怕的丑八怪,兩人還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放閃光,那太傷眼,我才會淚水猛流。」
雖然清楚她話里夾槍帶棍的在偷罵他,但他不難過,「你很在乎我,不然,你不會哭得如此淒慘。」
她臉色微變,低下頭,揉揉眼楮,卻突然起到什麼,慢吞吞的抬頭,「我不在乎!還有,我們不是夫妻了,不該獨處一室。」
「那是皇上的旨意,我沒說準時,你仍是我的妻,要我抗旨也不怕。!」
她咬著下唇,她才不信他不知道那是她氣到要休夫,再請皇帝舅舅下的聖旨,不過不管如何……「抗旨是要殺頭的!」
「那就殺吧,要我娶就娶,休離就休離,我算什麼男人?」
她瞪著他堅決的臉龐,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
「不要!」她用力搖腦袋,像博浪鼓似的,「我不要你的腦袋分家!」想也沒想的,她一把抱住他,但幾乎只有一秒,她就急急的放開,前不久才說不在乎的,現在又主動抱他,她是白痴嗎?!
倒是他,灼灼黑眸定定的看著只敢將目光放在他胸口的她。
但他這樣,她愈不自在,還覺得室溫怎麼愈來愈高,害她渾身發燙、口干舌燥,不自覺舌忝了舌忝干澀的唇瓣。
他忽然俯身靠近,她屏息想退,但身子動彈不得,因他的雙手已握住她肩頭,「是你誘惑我的……」兩人鼻尖相觸,就在他的唇要吻上她的時——
「爹,你都沒等一下我……啊!」朱佳螢陡地沖進來,又急急的煞住步伐,但不及了,爹娘已經分開,不玩親親了。
「佳螢你也來了,快過來。」梁寧臉紅紅的藉由牽女兒的動作定定狂亂的心,該死,她差點被前夫色誘了!
「娘怎麼真的搬過來了?也沒帶我一起走。」她眨著大眼楮,說得好哀怨,「對不起嘛,但娘真的想離開。」她拉著女兒一起在椅子坐下,「那——娘真的不回去了?」朱佳螢皺著眉頭,眉宇間盡是憂心,「不會的,娘只是過來這里住幾天,我會讓她回家的。」朱漢鈞再度給女兒保證。
「我才不會。」梁寧直接瞪他。
朱漢鈞也瞪回去,「你當然會!夫妻分開住,成何體統?」
「我又不是你的妻,住在一起才奇怪。」這男人變身成番仔了嗎?
「既然說不通,那我就住下來,女兒也住下來。」大丈夫是能屈能伸的。
「太棒了!這里好漂亮啊。」朱佳螢馬上大聲歡呼,還立刻起身月兌了鞋跳上床,在床上翻滾,動作大得連系在腰上的彈珠袋都松開了,散了一床的珠子。
但梁寧無暇管女兒,而是瞪眼對著朱漢鈞說︰「我不可能讓你住下來。」
「我也不習慣逆來順受,更不打算破例,我的人生絕不是可以讓人隨意操控的!」他大大方方的也在床榻上坐下來,還伸手替女兒撿彈珠。
梁寧柳眉倒豎,他打算賴定這里,就算她趕他,他也不走?!
「娘,你就答應嘛,好不好?不然,我會難過到睡不著的。」也忙著在撿彈珠的朱佳螢不忘替父親請求。
朱漢鈞挑眉,有個貼心的小痹乖,感覺還真不錯。
竟然威脅她!但能怎麼辦,梁寧只能不情不願的點頭。
「太好了!」朱佳螢確定父親可以留下來還不夠,她還煞有其事的跳下床,跟母親打勾勾,「如果娘瞞著我將爹趕出去,我晚上睡覺就會作大惡夢。」
這小妮子變心變得真快!梁寧又好氣又好笑,但還是勾起右手跟她打勾勾,「那我可以找唐子昂玩再回來這里嗎?」任務達成,她可以放心去玩了。
「晚餐前回來。」一家之主開了口,惹來梁寧一記白眼。
「這是在誰的屋檐下?「
但朱佳螢已經笑咪咪的福身,轉身走了兩步,隨即又想到什麼似的轉身,將房門給關上。
听腳步聲遠了,梁寧馬上對著霸佔她床的男人發難,「卑鄙,利用小孩。」
「你不在這些天,我都沒睡好。」他躺得很舒服。
「我在宮里就睡得好?」她坐在椅子上,單手撐著粉頰,斜眼瞪人,「如果沒有某人劈腿……不是,招蜂引蝶,又哪來這些討厭的鳥事?所以,我讓了,成全了,行了吧?」
這話顯然讓他不快,他起身下床,走到她身邊,「禮讓確實是美德,但把丈夫拱手讓人,梁寧郡主,你大方得令我想咬你!」
「咬啊……啊!」她尖叫一聲,瞪大了眼看著真的傾身張嘴咬她的唇的男人。
他、他還真的咬?!這男人一點都不會不好意思?雖然是輕輕的咬、再吻、再深吻……能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讓她忍不住都要申吟出聲了。
終于,他放開她軟女敕的紅唇,深情款款的看著她,「但我只有一顆心,也給人了,沒得讓了。」
她眼楮泛紅,喉間有著說不出的酸澀,「但是你允諾要娶她,她才會來的。」
「當時情況不同,你跟我一點都不熟悉,」朱漢鈞一臉嚴肅,「我們之間沒有情感,這場婚姻,我又是被迫的,先祖明明是開國功臣,卻成了功高震主的絆腳石,實權被摘,我的先祖、父親的失落感,不是你能想像的。」
「好不容易,我在軍中得到聲勢,贏得穆莎公主的追求……」他停頓了好一會,才又開口,「一切一切都是因為我渴望建功立業、希望鞏固勢力,不再需要看皇室的臉色,听那些皇親國戚的輕蔑議論,可這些心思都是出現在我對一切反感,甚至有些憤世嫉俗的時候,而一切已截然不同——」他耐著性子解釋,「如今,我眼里只有你,對你,我是勢在必得,絕不願失去的。」
說得真好听!「那公主呢?她是你征戰守關八年的戰利品,人家都跟來了,就好好享受啊。」她的語氣酸溜溜的。
「你在吃醋。」他笑了。
他居然還笑?「鬼才吃醋!」她別開臉,氣到頭頂都要冒煙了,「其實,堂堂一名王爺只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不太像樣。」他將她的臉轉了回來,面對自己。
她瞪著他,直接拍掉他的手,一個女人?拜托!她可是極品美女,也許還寥寥無幾,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穿越者之一啊!
「但這也是我的報應,誰叫我太晚才發現某人的美好,磋砣太多時光。」朱漢鈞又道。
她一愣,原來,這個男人耍浪漫也很有天分呢,那帶著自我嘲弄的歉然笑容簡直是迷死人不償命……天啊,都什麼時候了她還覺得他迷人?她在墮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