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跡天涯 第5頁

乾隆瞪著晴兒,被晴兒這幾句話,深深的撞擊了。

太後也看著晴兒,一臉的不可思議。

皇後急忙正色問道︰

「這麼說,難道爾康越獄,永琪逃走,兩個丫頭被劫,全體都不追究了嗎?」

「誰說朕不追究?朕已經下令,全城搜查,出城追捕,勢必把他們全體捉回來!但是,無辜的人,不要再牽連了!」乾隆大聲說。

「那……誰作為內應,放走爾康和永琪,也不要追究了?」皇後問。

「如果說,昨晚去探監的人,就有放掉爾康的嫌疑,那麼……皇後和容嬤嬤,豈不是也有嫌疑了?」晴兒振振有詞的說,看著皇後。

皇後怒視晴兒。

乾隆心里,其實已經有數,看看令妃,看看晴兒,確實再也「輸不起」這兩個人,就一拂袖子,心煩意亂的說道︰

「好了!都不要再說了!讓朕安靜一下行不行?」

眾人全部安靜了下去。

乾隆心里有數,太後心里也有數。

回到慈寧宮,進了大廳,太後就站定了,回頭怒喊︰

「晴兒!你給我滾進暗房里去閉門思過!」

「是!」晴兒屈了屈膝,回身就走。

「站住!」太後又色厲內荏的喊。

晴兒站住了。

「你告訴我,你這樣千方百計的幫助那兩個丫頭,到底為了什麼?」

晴兒抬眼看著太後,眼神里是一片真摯和坦白︰

「老佛爺!因為她們兩個,做了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過了我渴望而沒有的生活!她們喚起我心底最深的熱情,燃起我蠢蠢欲動‘叛逆’,那種‘膽大妄為’和‘不顧一切’,正是我心底的呼喚!紫薇,像是那個文學的我,小燕子,像是那個叛逆的我!她們兩個,正是我的影子!或者,可以說,我是她們的影子!」

太後听得糊里糊涂︰

「我一個字都听不懂!」

「我知道!」晴兒悲哀的說︰「在我認識她們兩個以前,如果有人告訴我,我會被這樣兩個姑娘收得心服口服,我自己也會不相信!」

太後怒氣沖沖的嚷︰

「我看!她們兩個根本就是有病!你已經被傳染了!」

「是!她們是一種病,這個病的名字叫作‘熱情’!對生命的熱情,對愛情的熱情,對朋友的熱情,對理想的熱情,對生活的熱情,對夢想的熱情,對誠實的熱情……這種熱情,確實帶著傳染力!我被傳染了,傳染得不可救藥,病入膏肓了!」

「你不要跟我賣弄口才,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我听不懂你這種怪話,你膽敢半夜三更,假傳我的懿旨,放走人犯!你是不是認為我離不開你,不敢懲罰你?不忍心懲罰你?」

「晴兒不敢這麼想。只是……讓晴兒將功折罪吧!」晴兒低頭說。

「怎樣將功折罪?」

「讓我用我以後的生命,陪伴老佛爺,孝順老佛爺吧!我將終生不嫁,為老佛爺奉獻一生!」

太後一怔,不禁深深的看著她。

「那……你那份‘蠢蠢欲動’的熱情,要怎麼排遣?」

晴兒一愣,眼淚奪眶而出。

「老佛爺……那是一種病,傳染之後,有兩個可能!要不然就是痊愈,要不然就是病死!我總是逃不掉這兩者之一!好……我去暗房閉門思過!」

晴兒就傲然的去了。

太後竟被她的傲然震住了。

第二章

北京永定門外的郊道上,秋風颯颯,沙塵滾滾。

一排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部腳鐐手銬,戴著木枷,正艱苦的、顛躓的前進。金瑣也雜在這一排人犯之中,跟著囚犯們狼狽的走著。

闢兵們拿著鞭子,不斷的抽在眾囚犯身上,窮凶極惡的吆喝著︰

「走快一點!這樣慢吞吞,走到明年也走不到蒙古!」

囚犯隨著鞭子的聲音,不斷慘叫哀號。

金瑣一步一個顛躓,滿頭的風沙和汗水,哀懇的說︰

「官兵大爺!能不能給我一口水喝?」

金瑣一說,就有好多囚犯向官兵哀求著︰

「水……水……水!請給一口水……」

「水?又要喝水?這些水,還要支持到下一站呢!被不夠我們喝,都不知道,哪兒還有你們的份?都是你!羅嗦什麼?」官兵說著,就一鞭子抽在金瑣背上。

「哎喲!痛啊……」金瑣哀聲喊著。

「痛?痛就走快一點!」官兵又是一鞭。

金瑣忍痛前進,看著天空,心里一片淒苦。心想,不知道紫薇和小燕子,是不是已經砍頭了?午時早就過了,說不定她們兩個已經升天了,說不定她們正在天上看著她。她對著層雲深處,極目四望,卻什麼都看不到。

走在金瑣前面的一個老者,忽然支持不住,倒下了,嘴里申吟著︰

「水……給我一口水……」

「老伯,你怎樣?」金瑣急忙去扶,抬頭看官兵︰「請你們做做好事,給他一口水喝,他快暈倒了!」

「暈倒?抽幾鞭子,就不會暈倒了!」

闢兵的鞭子,就狠狠的對老者抽了過去。

「哎喲……哎喲……哎喲……」老者痛得打滾。

「你們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呢?」金瑣忍不住喊︰「難道你們家里沒有老人?沒有父母嗎?為什麼要這樣殘忍?大家不是都是人嗎……」

「哈!還輪到你這個犯人來教訓我?」官兵就一鞭子抽向金瑣。

金瑣想躲,沒躲掉,腳下一絆,就整個人摔倒了下去。

「這個丫頭故意的!起來!起來……」

闢兵手中的鞭子,就雨點般落在金瑣身上。

「不要這樣啊……求求你們,不要打啊……」

金瑣痛得滿地打滾,脖子上的金鏈子,就滑了出來。一個官兵眼尖,喊道︰

「這丫頭脖子上,還戴著金鏈子呢!」說著,伸手就去扯那條鏈子。

金鎖大驚,急忙抓住鏈子,哀聲大叫︰

「不要搶我的鏈子!這是我家小姐給我的紀念品……這是她戴過的東西,我不能失去它……」

「什麼紀念品?現在,它是我們的紀念品了!」官兵一把扯走了鏈子。

「還給我!求求你還給……」金瑣大急,喊著︰「那條鏈子不值錢,是我家小姐給我的呀……還給我……」她爬到官兵面前,還想搶回項鏈。

「身上藏著金鏈子,不知道還有沒有值錢的首飾?」官兵對著金瑣一腳踢去,嚷著︰「趕快把身上值錢的首飾都交出來!快!」

「你們饒了我吧!哪兒還有值錢的東西?」金瑣哭了。

「不交出來是不是?那……我們可要扒了你的衣服來檢查了!」

金瑣大驚,勉勉強強的爬了起來。

「不要……不要……」

眾官兵貪婪的看著她,個個如同凶神惡煞。金瑣恐懼的後退,腳鐐手銬一路「叮鈴 郎」響著。官兵吼著︰

「來!我們扒了她的衣服看看,她身上到底藏著多少好東西?」

眾官兵就飛撲而下。

金瑣拔腿就跑,慘叫著︰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可憐她身上又是木枷,又是腳鐐手銬,哪兒跑得動,才跑了兩步,就又跌倒在地。她就手腳並用的往前爬。

囚犯們害怕的看著,誰也不敢動。

闢兵們撲了過來,就動手開始剝她的衣服。金瑣拼命扯住自己的衣襟,死命的掙扎,哀求著︰

「各位大爺,饒了我……我真的沒有值錢的東西……不要這樣,你們殺了我吧……」

「殺你?我們活得不耐煩嗎?你是欽犯,我們還丟不起呢……」嘩的一聲,她的衣袖,被整個扯掉了。

正在十萬火急,有輛馬車突然急駛而來。其實,這輛馬車跟蹤這個隊伍已經很久了,一路上都有行人,不能下手,這時已到荒郊野外,馬車就沖了出來。駕駛座上,正是爾康、柳青和柳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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