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女的毒舌總監 第22頁

他也一樣。

「你騙人。」她不信,嘴唇直發顫。

「他現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是因為還沒抓到能完全掌控你的東西。你長大了,難道不應該在保護自己之外,學著照顧別人的心情嗎?你難道不懂愛有很多方式,其中有一種叫做放棄?」

放棄?

這兩個字如利刃劃傷了她的耳膜,痛徹心扉。

「若是不想被控制就要放棄最愛的東西。」任何心愛之物都會成為致命的弱點,任何心愛之人都會成為禁錮的幫凶。見她臉色蒼白,隱隱有悲痛的神色,他不禁放軟了聲音,道︰「即便只是暫時的放棄也好。有些難關總是要低潮地渡過的,不是嗎?」

他說這些話是別有居心嗎?這個男人從來沒有表面上話語里那般謙謙君子,他一定有他的目的對不對?看她痛苦,看她沉淪,非要用言語毀滅她一切想望才快活,他一直如此啊。

前面那輛轎車急促地按了按喇叭,那份憤怒不耐的心情顯而易見。

東方洛離打開車門,「我言盡于此。你作何選擇?」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有掙扎也好,有猶豫也罷,有恐懼也無所謂,現在她萬分確定一件事,「如果我不上車呢?」

「那我毫無選擇,不會再幫你隱瞞任何事情。」他輕柔卻十分冷酷地說道,卻引得她陣陣發笑,那種空洞而自貶的笑容。

東方洛離你好狠,好狠。

她曾經無數次想過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東方洛離這個人,她永不曾遇見這個人該多好。

她朝總監大人的車子緩緩走去,靠在他的車窗前,勉強地扯出一抹快要哭出來的難看笑容,「我跟他順路一起回家,這次就不必麻煩總監了……」

「東方小姍,你覺得我會以為麻煩嗎?」傅子健不怒反笑,漠然地搖下車窗,將油門一踩到底,飛快地馳離這個鬼地方。

是啊,若是怕麻煩,又怎會近乎殷勤地來往接送?

她是知道的。

即使他不愛她,但至少……至少的至少也是有些意思的。

而她雖然很喜歡很喜歡他,但總還是……有些顧忌的。

比起那時受爸爸限制卻依然故我地玩耍音樂,偷賣樂譜,到現在,大有不同。

比起當時受舅舅威逼利誘來參賽,礙于舅甥情面,也為一時貪玩,到現在,大有不同。

做什麼事情,總是想著兩邊都要討好,對什麼事情,也就從來不上心的態度,久而久之反而傷人。

她坐在車內,低眉凝睇著掌心細紋密布,比起三千煩惱絲,誰勝誰負。

像她這樣的人,是不能用心的。

偏偏喜歡上了。

原是想這樣的感情從來不曾體驗,來得細水長流,溫溫雅雅,也無傷大雅,任著糾纏,任著自己情根深種,等抽身不及的時候,又覺得既然這般喜歡,親手割舍是萬萬舍不得的。

偏偏一語驚醒黃粱夢。

東方洛離啊,真的好狠呢。

你媽媽死得好呢。

她的童年夢魘,夜夜夢回,都清晰記得,東方洛離化身成為邪惡猛獸一口將媽媽吞入月復中,獰笑在他蒼白的臉上張狂而現。

傷人至深,還振振有詞。比起一心想用一家之長的身份控制她生活的爸爸來,他又好得了幾分?

至少在她眼里沒有任何分別。

相比之下,明明是個音樂大白痴、還那麼努力學琴為博至親一笑的傅子健,明明深深憤恨毫無節制豪奢鋪陳、卻依舊毫無怨言默默埋單的傅子健,明明一臉恨不得掐死胞弟、卻依舊舍得大手筆為他辦一場演奏會以遂心願的傅子健,明明打從心眼里討厭她、卻依舊三番四次開口勸告她機會不要錯失的傅子健,哪一點不是可愛至極?

「你舅舅……」

「我知道。」她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媽媽的死不怪爸爸。是他想不通。」

那你還要讓他利用?

東方洛離沒有問出口。

吳幸是想讓東方小姍跟爸爸決裂呢。

挑撥離間、撥弄是非,吳幸的花招耍完了,輪到屏息靜候方寸不亂的爸爸了,所以一直默默無聲的他才出現。

他在幫著她,她能不能明白他的一番心意啊……

東方小姍有一口沒一口地扒著飯。

以前色香味俱全的便當,現在吃在嘴里,索然無味。

連著幾天沒去他辦公室報到,他也不再接送她往返,東方洛離坦坦蕩蕩地接下這份差事。

東方洛離跟傅子康交情甚篤,在傅子康的盛情邀請下也隨手拈來,大大方方奏了一曲《獻給愛麗絲》。

苞傅子康的天生優雅不同,他的音樂寧靜深邃,看似波瀾平靜,又有驚濤拍岸隱匿其間。

苞東方洛離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那麼多年,她竟然從來不知道他會彈琴,更不知道他還彈得這麼好。

沈之暉吃完便當,匆匆忙忙拿著腳本要跟主持人對稿,東方小姍連忙扯住他的袖子,小聲問道︰「沈制作,他吃了嗎?」

不用問,她口中的他,一定是吃了一噸不止的炸藥的總監大人。他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求你了,我的姑女乃女乃,你可別再叫我去送便當了。總監又不吃,都孝敬給垃圾桶了,我還被他教訓得差點苟延殘喘不下去,老命重要,抱歉抱歉,借過借過。」

「可是他都不吃午飯……」她訥訥地說道。

「那是他的事,我可管不著。要去你就自己去,以前你不是送得好好的嘛,干嗎又不送了?把我們金牌總監餓出病來,你就慘咯,知道沒有?」他一手擋開她橫阻在前的肩膀,忙活去了。

東方小姍哎哎了半天,沈制作視若無睹,吃了秤砣鐵了心再也不要去踫一鼻子灰了。

她怔怔地捧著那兩份精心挑選好的便當發了好久的神。直到轉身錯愕地看見傅子健……還有一個哈著腰跟著他雷霆萬鈞的步子的男人。

明明每天都能這樣錯身而過,卻還是覺得好像很久很久沒有見到他了……很久很久沒有說上一句話了……

「老板對傅總監的能力是十分信任。不過南憶最近新推出的一檔節目收視率暴高,我們這平均每個節目都降了好幾個點。」

「你是在指責我沒有認真工作?」從玻璃窗邊徐徐走過的傅子健,連一眼都吝嗇于施舍給眼巴巴趴在窗邊追望的女人。

「那當然不是。不過荻先生的意思是,咱們能不能想個辦法挫挫南憶的銳氣?你也知道,南憶電視劇的口碑一直都不如我們嘉德,但是……」某行政緊緊追隨在傅子健身後。

「但是?但是娛樂節目收視率比我們好?」

他薄涼口吻听得那行政兩腿激靈靈直打顫,「不是,不是。」

「那你還有什麼廢話要說?」他極度不耐煩地睨了那行政一眼。

識相就快滾啊。

眼前的男人畏畏縮縮低頭的樣子激怒了他,傅子健逼上前一步,「既然荻志播不滿意,他不會自己來找我嗎?找個廢物來傳話,他是把我也當成了廢物嗎?」

「荻先生、荻先生他在新加坡出差。這段時間忙得不得了……」

「他忙?難道我不忙嗎?」他每天要處理公司里這麼多雜七雜八的事情,還要應付爸爸媽媽突發奇想呼來喚去的隨意使喚,什麼事情都要安排得妥妥當當,一不小心就要被指指點點,被子康被公司老板戳著脊梁骨的說閑話。就是這個時候,還有個女人!攪亂他所有的理智,弄亂他所有的步調,逼得他終于出離憤怒了,而她卻躲在遙遙一尺外,愁容滿面地望著他,那雙幾乎要掉出水來的燦爛眼眸好像也在訴說她有多難受,有多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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