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燕,韻薇在哪里?」他忍耐著,再問一遍。額際因緊張而盈滿冷汗。他的韻薇,他的……
紅燕惡意地挑眉,「哦,原來你真的不知道啊。」
「別考驗我的耐性,紅燕。」他憤怒地踹了一下茶幾,茶幾翻倒,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她做總經理的女賓,去參加郎醫生歸國的歡迎會了。」張紅燕從包包里抽出一份信,「如果這個代理權是靠某些人出賣身體得到的,那我張紅燕寧可辭職也不要為這種人賣命。這是我的辭職信。」
緊繃著的魏星突然笑了,俊顏燦如夏花。
醫藥界本來就是這麼黑暗的,為了一筆大單子而出賣身體不是常有的事情嗎?他魏星不是也這麼做過嗎?陪著那些臭女人睡覺,然後憑著出色的業績每年拿高額的獎金,他做的黑心勾當比唐韻薇少嗎?
為什麼心突然冷得像是二月寒霜?
他需要別人的體溫來溫暖這個失去人性的軀體。
不管是誰,都無所謂了。
只要能溫暖他,都無所謂了,無所謂了……
著名外科醫生郎吉平的歡迎會上她見到了很多醫學界的大腕,包括在研究腫瘤領域的領先人物,她趁機介紹了自己即將代理的新藥。說實話,那麼多厲害的教授醫生盯著她一個人,她渾身都在發抖,可這是她所接過的最大CASE,她很努力地希望跟大哥一起把這個CASE做好。
沒想到的是郎醫生居然對這個產品非常感興趣,還邀請她下個禮拜去找他詳談。
「韻薇,今天你表現得很好。」宴會結束後,龐文清笑著說,「看來今天我是請對女伴了。」
唐韻薇又模模後腦勺,呵呵地笑。
龐文清深幽的眼後,靜靜地觀察著這個小泵娘。她面對那麼多人,可以那麼從容自信地把自己的觀點看法說出來,毫不畏怯,而單獨相處的時候,拘謹卻不失可愛,害羞的話就習慣地模模後腦勺。真的非常有意思。
他站在車子邊,「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
「上來,我不是那麼沒風度的男人,不會讓小姐自己一個人回家的。」龐文清耐心地等她過來。
「我現在不是要回家。我還有別的事。」他挑眉看她,「我大哥今天生日,我想去給他慶生。」
他看了一下表,「已經快十二點了。」
「我打的過去。」她急忙說道。
龐文清忍俊不禁,打開車門,「上來,我送你去。」
「謝謝。」她順從地坐了進去,看了一下表,「青龍大道。」
還真的把他當作司機了,「需要我開快車嗎?」方向盤打了個轉,他溫和地笑問。
「可以嗎?」小臉露出欣喜的表情,叫龐文清微微一怔。
她發亮的清眸,很美。像是把整個世界都攬在懷里的滿足,對未來充滿著期待……她這麼期待為她的大哥慶生嗎?兄妹的感情這麼好嗎?
她連續看了三次表,證明她真的很焦急。
她這樣一個女孩,雖然不至于心機深沉,但也不至于失禮與他。看表的行為是很不禮貌的,她一定是很壓抑著自己去看表。
這麼……著急,一顆心早已不在身邊。
「好像堵車了。」他按了幾下喇叭,可是長龍一樣的車隊依舊未動分毫。他們被堵死在立交橋上。
「對不起。」她紅著臉,大膽地打開車門,跳了出去,「謝謝你總經理大人,送我到這里就可以了。謝謝。」也不管形象不形象了,她拉起長裙就跑。
龐文清從灰色車窗注視著她在人行道上拔足狂奔的模樣,不禁淡淡微笑。
穿著高跟鞋也能跑得這麼快,真叫他大開眼界啊。
他坐在橋上,身後是堵得一塌糊涂的車龍,煩躁的喇叭聲催命似的在嘶吼。這麼急,趕著去投胎嗎?他笑。
空洞的眼,茫然地望著橋下迎風搖擺的油菜花。他托腮,消瘦的身子在風中凜然慘白,一眨眼間就要消失了。
他疲憊地閉眸,與紅燕交歡的場景在記憶里疼痛存在。
她愛他,他利用了她。很公平不是嗎?
她如果不犯賤,也不會來找他。他如果不犯賤,也不會屈服在她的石榴裙下。這樣寂寞的夜,他們只需要抱在一起互相取暖不就夠了嗎?
苞他索取包多的,他給不了。既然知道他給不了,她還要苦苦掙扎,是不是白痴到了極點?
如果就這樣跳下去,會不會死?心念一閃,俊眸已經紅濕一片。
「大哥!」驚喜微喘的呼喚在身側大聲地響起。
他詫異回頭,望見一個小小的嬌影突然地出現在視野里,一點一點讓他觸目驚心。她一手拎著一雙高跟鞋,一手抱著長裙的裙擺,兩腳赤果地站在地上,精心打扮的發髻弄得亂七八糟,看上去好狼狽。
她怎麼了?
是那個龐文清對她怎麼了嗎?那為什麼她那張可愛的小臉還在笑?是像他那樣,對這種事無所謂了嗎?
第5章(2)
他從橋上跳了下來,慢慢地朝她走了過去,「韻薇。」他嘶啞的聲音像被撕碎了好幾片,听上去殘破不堪。
「大哥,生日快樂!」她興奮地大叫一聲,丟掉高跟鞋,撲上他的懷抱。
他體力不支,被她用力一撲,不禁往後仰倒,兩個人尖叫著摔倒在地上。他摔得蒙了,躺在地上怔怔地看著她坐在他身上,小臉十足的開心。他想伸手去模模她的臉,不料她卻朝他撲了下來。長發垂散在他臉上,淡淡的清香縈繞,他心蕩神馳,沉醉在她營造的夏夜驚喜里。
「大哥,生日快樂。」她笑嘻嘻的,笑容里有幾分與他相似的小流氓樣。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也學壞了嗎?「你還記得?」他澀澀地問。
她拍了他的腦袋一下,「你都沒告訴我。是老大打電話給我說的。」她從手袋里取出一個小禮盒,「幸好堵車了,我才能在這里遇見你。」不然總經理的車就一直開到他家樓下去了。
「你一路跑來的?」身上壓著的女孩香汗淋灕,微微喘著氣,可是精神卻高昂到有些失控了。听到身後車龍里有吹口哨的聲音,俊臉微紅,「你快起來,很多人在看啊。」
她朝那些看熱鬧的司機們望去,呵呵一笑,傻氣十足,「大哥,先戴上。」放縱一下又何妨啊,反正他們都不認識她。
他無奈閉上眼,隨她俯身將一條藍色施華洛世奇水晶戴在他脖子上,涼意沁入肌膚。他掙扎了片刻,撐開眼,「你跟龐文清上床了嗎?」
「啊?」剛剛幫他扣上扣子的唐韻薇呆愕,「大哥,你說什麼?」
「你跟龐文清……啊——」她恨恨地咬著他的肩膀,用力之大,讓他痛呼一聲,痛得有點清醒了。原來不是夢呵。
她跳了起來,他也跟著爬了起來,微風吹亂她的鬢絲。如果可以,她真想給他命根子上踹一腳,「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她戳著他的胸口說,「總經理不是那種人,我也不是那種人。」
她秀氣不失靈性的小臉上沒有怒氣,是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所以她高興著,讓著他嗎?
她對他的容忍有極限的嗎?還是無論他做了什麼,無論他是怎樣的人,她都義無反顧地接受?
他望進她清澈如水的眸子里,他值得她這麼做嗎?
「韻薇。」大手張開,將她用力地卷進空虛了很久的懷抱。雖然抱著張紅燕,卻一直沒有溫度,一直都很寂寞。他不要張紅燕,不要別人,只想抱著她,將她的味道鐫刻入心底。
為什麼到最後還是會走到這一步呢?他一直都在躲她,害怕自己走火入魔了,為她如痴如狂。可是現在,他卻踏上了五年前的老路,走得不干不脆,卻也無力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