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敲進了秋蕾的心坎,讓她的心有些痛。再看向一旁的曲艾妮,她今天看起來特別美麗,飛機上那一段交談和羅德光前不久的一席話,此時像是回音般在她心底擴大,瞧她那一臉勢在必得的表情,充滿了侵略性,秋蕾的氣更弱了。
她靜靜的退到一旁,選了一個不會被人注意到的角落,雖然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她,但至少她覺得比較有安全感。
當一切準備工作就忻瘁,上官樵卻開始顯得心煩氣躁,他知道秋蕾一定躲在某個角落看他,雖然這段床戲只不過是工作的一部分,但是秋蕾上次喝醉酒的原因卻深刻的印在他腦海,她介意艾妮的存在,這是他擔心的地方。
「所有人員預備,開麥拉。」
此時的上官樵身著浴袍,仿佛剛出浴般,捧著一本書,坐在沙發上佯裝聚精會神的看著。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催魂似的門鈴聲以及拍門聲,一聲一聲的扯痛秋蕾的心。那扇門後是有著一張絕美臉孔、而且還和上官樵曾經有過一段戀情的女人呀!
特效人員在外面制造雷聲與雨聲,為這場戲加溫。
上官樵開了門,曲艾妮旋即沖了進來,撲進他的懷中,顫抖的身軀、猶在滴著雨水的頭發,真的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展雲,快救救我。」展雲是上官樵在戲中的名字,一個家喻戶曉的名字。
「霓裳,究竟出了什麼事?」上官樵撥著她額前的濕發,擔心的問著。
曲艾妮死命的抱著上官樵,楚楚可憐的說︰「我真的已經受不了成鴻烈那個大魔頭,你快帶我離開他,有多遠就走多遠,好不好?」
「你冷靜一點,先告訴我出了什麼事?」上官樵將她推開一些,是劇情需要,也是出於反射動作。
曲艾妮的眼眶一紅,眼淚隨即像壞了的水龍頭一般,讓人見識到她的哭功。只見她手放在肩膀將衣服扯下,出大半個背部,雪白的肌膚上遍布經過化妝師巧手制造出的淤青紅腫,好似她飽受虐待。
上官樵像是被那些傷痕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他輕輕地撫觸著那些假傷痕,臉上淨是疼惜之情。
當所有人都陶醉在這樣浪漫溫馨的氣氛時,秋蕾卻清楚的感受到心髒一陣緊縮。她不知道上官樵的眼究竟看到了什麼?是劇中的霓裳還是那曾和他有過海誓山盟的曲艾妮?
「成鴻烈那王八蛋居然把你傷成這樣?」上官樵的語氣是悲痛、憤怒的。
「成鴻烈知道你為了調查他而接近我,而我卻知道他太多的事,所以他算是給我一個小小的警告。展雲,帶我走吧。」她抬起了淒楚哀傷的臉,幽怨的看著他。
然後兩顆頭顱像是兩塊彼此相吸的磁鐵一般,忽地緊密的靠在一起,四片紅唇更是如膠似漆的黏在一起,上官樵攔腰把她一把抱起,從沙發走向一張雙人大床。
不要!不要呀!秋蕾在心底痛苦的喊著,她無法平靜的看著他吻上曲艾妮的肌膚,像他曾對她做過的那樣。
上官樵心思恍惚得更厲害了,他吻著吻著就想到了秋蕾,罪惡感竟油然而生。而身下的曲艾妮卻像十分入戲,主動貼上他的唇,吻著他壯實的胸膛,想藉此召回他曾經對自己身體熟悉的記憶。
「卡!」導演愈看愈不對的喊了出來,隨即上前問著上官樵,「怎麼了,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很順利,你怎麼突然猶豫起來了呢?」
無心解釋的上官樵只得說聲抱歉,隨即開機重拍。
可是纏綿的動作才開始了一分鐘,上官樵終於在人群的隙縫中看見了秋蕾那哀怨的目光,他猛地心頭一震,像是做了虧心事般,他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愕然的盯著秋蕾。
「卡!」暫停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是怎麼啦?」袁天泉也走過來問著他的搖錢樹。
「我……」如果說出原因,肯定會讓天泉氣得臉色鐵青,也會讓他更加討厭秋蕾,在心中權衡了一下之後,他終究什麼也沒說。
曲艾妮讓化妝師在臉上補過妝後也走過來說︰「你該不會是想起了我們以前的事吧!」其實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她想讓他憶起他們曾有的美好時光,尤其是那些銷魂的經驗。
上官樵沒說話,只是和秋蕾那雙清澈的大眼遙遙相望著。他讀出了她眼的傷悲,卻無法上前給她安慰。
「我們再重來一次。」導演重新喊著,所有人員再次回到工作崗位。
兩分鐘之後,導演再度喊停。
「清場,我要求清場。」上官樵終於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秋蕾在心中難過的想著,他不願意讓她看見他和曲艾妮親熱的部分,是因為害怕他的真情流露被她看見嗎?其實,他和他之間沒有承諾,也從未談論過兩人的關系,更別說談到名分問題,自己又有什麼權利介意他的事情,縱使兩人已有肌膚之親又如何?在二十世紀末,這樣的事情大概已如家常便飯般的平常了。
隨著圍觀人群一起離開,秋蕾來到屋外的海灘呆坐,茫茫然的看著陽光反射在海面上呈現出熠熠生輝,只是那些亮光無法照亮自己灰暗的心情呀!
第七章
上官樵推開和秋蕾相通的房門,發現她房裹連一盞小燈也沒有開,等他模到了牆邊的開關,屋內大亮之後,他才看見秋蕾穿著單薄的睡衣蜷縮在沙發上,知道他進來卻仍維持著原來的姿勢。
「秋蕾!」他輕喚了一聲,走到她面前蹲下,「你在意今天拍戲的事嗎?」
她緩緩地調回視線看他,眼神失去了以往的光彩,只是語調依舊溫柔的回答︰「那是你的工作,不是嗎?」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掩蓋了所有的心情。
「那你是怎麼了?你現在的不開心為的又是哪樁呢?」
秋蕾的視線落在落地窗外,幽幽地說︰「七天的假期轉眼就要結束了,時間總是這樣不停留,不是嗎?」
上官樵一把將她從沙發上拉起摟進懷,「時間雖然短暫,但至少在這七天,我們擁有彼此呀!」
只有七天彼此擁有嗎?秋蕾在心底難過的想著。她貪心的想要更多呀!
「嗯哼!」背後突然傳來打擾的聲音,不用回頭也可以知道這不速之客是誰。
「是我的門鈴壞了?還是我房門上有掛著『歡迎光臨』的牌子?」上官樵的臉色極為不悅。
「我只是想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袁天泉不以為意的繼續說︰「我們終於爭取到那份演出的機會了。」
上官樵眼楮一亮,「你指的是和日本合作的那部戲?」
袁天泉得意的點點頭,十分佩服自己的交涉手腕。
「太好了,什麼時候開拍?」他放開秋蕾走向袁天泉,又回頭對她說︰「我等一下再來看你。」
秋蕾看著他意氣風發的背影,知道他正沉浸在事業成功的快感。男人要的不就是這些嗎?一個事業成功的男人多得是可以選擇好女人的機會,而她的傷口還是要自己愈合吧!
那一晚,上官樵沒有依言過來看她,七天的擁有期已經提早畫下了句點,她獨自在沙發上枯坐著,當一個只會等待的女人。回憶著往事,猜想著未來,思緒像一團理不清的毛線球。
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睡去的,只知道當上官樵叫醒她時,天色已經大白了。
「你怎麼在這睡著了?」他拿了件晨褸將她蓋住,關心的問。
「我……」她欲言又止了一會兒,卻只是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上官樵的心情似乎仍處在亢奮狀態,他也沒多問的逕自說︰「昨天和天泉談即將接拍的新戲談得太晚,累得一沾到床就睡著了,所以才沒過來,你不會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