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還口吃。」雅蓓故作偵探狀地搖搖頭,把臉移近了潔如。「說!現在招認無罪,否則等我查出個蛛絲馬跡就沒那麼好解決──」?
「你這是來探病的,還是來審犯人?」潔如埋怨道,深怕雅蓓發現了她的心思。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的眼光愈來愈追逐著方子杰。她也知道這樣不好,可就管不住自己的眼楮,她也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她是真動心了嗎……
「嘿,看在你大病初愈的分上,不逗你了,你可得好好保重啊,我走了。」見潔如一副不舍的表情。「我還有事呢,明天會再來看你的。」說完起身便要走。?
潔如一把拉住她的衣角。「你還沒回答……」一說到這兒,又垂下頭放開雅蓓的衣角不語了。
「什麼?回答什麼?」她心知潔如問的是什麼,可偏偏故意道。
「沒什麼。」潔如頹然道。
「既然如此,我走嘍。」她答應了方子杰守密,任何問題都由他自己去解答吧!
「嗯,再見。」潔如微嘟著嘴,斜睨著床角道。
雅蓓見潔如病了一場,怎麼反應像起了小女孩,以往總鎮定自若的表情似乎不見了,不過真是十分可愛。忍不住地,她回過身來走到潔如床前,伸手在她頭上模了模,弄亂她的頭發,使她看來更像小孩。「拜拜,潔如妹妹乖乖休息。」她說。
雅蓓走後,潔如在床上呆呆地坐了一陣,反覆地想著一些教她困惑的問題。
這個「方子杰」真是那時的「方子杰」嗎?兩人可說一點兒相似處也沒有。一個瘦弱無助,甚至需要當時小小的她來替他出頭;而她現在的頂頭上司,這個「方子杰」,卻是個作風強硬、手段不凡的商場老將,而且蠻橫霸道。
潔如邊想邊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巧合,怎麼看也不像同一個人。
還有,雖然雅蓓不說,可是她進入「碩頂」這件事像是刻意安排的,否則以她一個大學剛畢業的社會新鮮人,不說進得了「碩頂」這樣的大企業是件不可思議的事,而她所擔任的工作,更不該是她這剛進公司的新人所該得的。
並且,公車上的那件事也不單純,雅蓓口中的「好戲」所指為何?莫非……
她突然奮力搖搖頭,像是要甩掉腦中不該有的思緒︰白潔如,你不該有所妄想,也不要想些沒有可能的事!
她在心中告誡自己。
就算很多事十分奇怪,但最好不多想,有錢人的行徑有時是不能理解的,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對了。
她不能再待在這兒了,再待下去,她會有危險……她想。
至于是什麼樣的危險,她也不甚明白。
潔如心下有了決定,等體力一恢復就著手進行找房子的事──這次絕不再透過方子杰、或任何人!
有了決定,潔如突然覺得有些餓了。她看了看窗外,見天色微暗,已是黃昏時分,便想下床至廚房找些食物。
她勉強撐起身子,使盡氣力地下了床,怎知一陣暈眩,突然腳下無力,全身不由自主地軟癱下來,眼看就要倒下──
一個強壯有力的臂膀瞬間接住她柔軟無力的身子。
「生了病還不安分,搞什麼名堂。」又是擔心又是斥責的聲調。還好他提早回來看她,否則恐怕她現在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這想法教他捏把冷汗。
潔如听人斥喝,抬眼望進方子杰含怒的眼眸。
「沒……我只是餓了,想去廚房弄點吃的。」她虛弱道,想推開他的鐵臂,卻徒勞無功只好放棄,整個人靠在他的胸懷。
「叫人不就好了。」他打橫抱起她,輕輕將她放回床上。「醒來多久了?」他柔聲問。
「呃,有一陣子了,和雅蓓說了一會兒話,又一人發呆了半晌,到底多久沒什麼概念。」她知道方子杰是個實事求事的人,他的問話不容含糊。
「那丫頭知道你醒了,竟然沒通知他們?」他不可置信道,這未免太粗心了吧,真是沒照顧過病人的千金大小姐。「你等會兒,我吩咐人準備吃的。」說畢起身至門外叫了人來,交代一陣才又轉回。
「待會兒吃點稀飯吧,我要他們熬上了。」方子杰輕柔地向潔如道。
潔如沒作聲,只是呆呆地望著他。
「傻啦?」見潔如像只柔順的貓咪,他飽含愛憐地笑道。
潔如搖頭代替回答。?
方子杰坐在床邊,細細察看潔如,目光柔和,含著深深的愛意。
「怎麼樣,身體還覺得很不舒服嗎?」
潔如再搖頭。
他伸手撫過潔如微微汗濕的額,為她撥開幾綹沾在額上的發絲。潔如定定地望著眼前深情的男人,內心翻攪著,覺得自己愈來愈不能控制自己,心不住地狂跳。
忽然,她眼中滾出豆大的淚珠,不停滴落。
「怎麼啦?哪兒不舒服?快告訴我!」見到潔如珍珠般滴落的淚水,他慌了。
潔如听他如此關心的聲調,也沒回他的話,反而掩面啜泣起來。
她的心防似乎教方子杰攻破了,她心中一直否認的事實已明白地浮現出來──她愛上他了!究竟從何時開始她也弄不清楚,或許,從在公車上他初次瞅住自己的眼時便已開始……
她一直告訴自己他是遙不可及的,是她踫不得的,所有的反抗也許都是心中下意識的自我警告。但他現在真心的關切使她覺得他對自己是特別的。
我可以這樣痴想嗎?她在心中自問。
所有為自己設下的心防全然瓦解,她瞬間明白「危險」在何處;如果這一切只不過是方子杰的一場游戲,那麼……她只有注定失敗沉淪的分兒。
方子杰不了解潔如內心的掙扎,只教她的啜泣搞得發慌,心疼極了。他一把拉過潔如,擁進懷中,輕拍她的背,柔撫她的發絲。
「別哭了……哭什麼呢?告訴我,嗯?」他附在她的耳畔道。?
潔如抬起頭,望進他的眼瞳。
「你是不是……」她稍止住淚,沒繼續問下去,只愣愣地在他兩只眼中搜尋些甚麼。
方子杰看了她半晌,才慢慢道︰「我是。」
「你知道我指的是……你確定你是?」她吶吶地問,並不很吃驚。
「我的確是當時幼小的你眼中瘦弱的男孩。」他給了她明確的答案。
「你跟以前很不一樣,不,是全然的不同,根本無法聯想起來。」她把思緒轉回十多年前去。「雖然那時我還很小,但印象很深。」
「我從未忘過那稚氣的小女孩,自那之後她再也沒從我心上抹去,我整顆心都給了她。」方子杰直盯著潔如告白道,眼中滿含深情。
潔如不可置信地搖頭。「這不是真的……」
「是真的。」鉗住她的手臂加重了力道。
「你騙我……」她微閉起眼。「是了,這是一場夢,我身在夢中,所以身體才覺得輕飄飄的,頭也昏昏的。」
「那是因為你病了,不是做夢。」他微笑道。「你不是這麼不實際吧?」想把他好不容易說出口的告白當一場夢?可沒這麼簡單。
他吻了吻她閉起的眼。
「你平常總是很冷漠,我老是只能在一旁看你……你現在對我這麼好,一定是我自己的美夢。」潔如睜開眼望著他。?
「小傻瓜,你心里明白得很,這可不是夢。而且……」他中斷話語,邪氣地一笑。在今天之前,潔如一直是抗拒他的,他還以為她沒把自己放在心上,直到現在她說這是「美夢」,他才有了十足的把握。
他低頭吻住她鮮女敕如花的唇,起先是淺嘗,繼而他控制不住自己地狂野掠奪起來。良久、良久,他吻到潔如已喘不過氣,才不情願地離開她誘人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