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夏淮舟雖不是君子,顯然也不是人之危的之徒。黎嫣不自在的發現,他可以輕易而熟的挑動她未經人事的少女身軀,讓她的理智不再存在,若他存心佔她便宜,那她絕對沒有反抗的能力,但他卻沒這麼做。
而且,他在事後絕口不提此事,甚至在她故作不經意的試圖探問時,一句,「你喝醉了」便輕易帶過,免除了她的困窘,就這一點,黎嫣可以給他打個八十分。
看來,這個男人並不是她原先所定義般,是個早習慣了女人自願當末,來者不拒的公子,她沉吟的想。不過當然啦,搞不好是自己無法和他有過的女人相比,所以他沒興趣招惹自己這個小表!這麼一想之後,黎嫣覺得怪不是味道的。
「我問你,這兩天晚上送你回來那個家伙是誰?」左秀靈沒注意她在發愣,笑嘻嘻對她眨眼楮,「怎麼,是夏淮舟?那個檳榔攤的繼承人?」
「什麼檳榔攤的綬承人?」黎嫣瞄了她一眼,然後聳肩,「他最痛恨人家當他是他們家檳榔企業的小老板,上次我只不過叫了他一聲老板,他就一副恨不得把我吊起來痛打一頓的表情。」
「我瞧了一下,看樣子條件還不差,挺帥的!」左秀靈笑得一臉曖昧,「怎樣,你勾引到手了沒?如果你勾引不上,我倒不介意試試看……」
「干麼,春天到了是不是?」黎嫣悶著聲音,「你是什麼時候見過他我怎麼不知道?我可不記得什麼時候介紹過他給你認識。」
「昨天晚上你還沒回來,我正要走,就瞧見他送你回來,我在車子里……看了一下子。」
「哦!」黎嫣拉長了聲音,不置可否,轉身便進了浴室梳洗。
這兩天夏淮舟接送她回家,似乎成了家常便飯了,她曾經開玩笑的問他,這樣會不會引起他女朋友的責怪,男朋友居然三更半夜去送別的女人回家,這任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忍受。再者,她也隱隱有著愧疚和不安,且愈來愈強烈。
她開始仔細考慮,每天三更半夜固定的接送,會不會帶給夏淮舟不便?畢竟這是她當初的任性和,故意設計,藉著夏石慶給他的壓力而造成的。她自己想體驗當酒家女的感覺是一回事,沒有理由要夏淮舟陪著她到三更半夜。
包何況,他自己還有工作在身呢!她執意用了夏石慶的命令當擋箭牌來壓他,會不會引起他在工作上的困擾?身為律師要有過人的體力與清醒的頭腦和人周旋打官司,睡眠不足絕不是好事。
當她試探性的問了之後,夏淮舟的反應居然是好笑的揚起眉,仿佛她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你那顆小腦袋里又在打什麼主意了?」他皮笑肉不笑的悶哼著,「如果你早八百年前想到這一點,那我會很感激,但現在才想到,你不覺得太遲了嗎?」
什麼嘛!人家好心好意想跟他誠心的道個歉,他居然還不領情哩!黎嫣還記得昨天自己氣得牙癢癢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的表情,轉身之後想起他的外套還在她身上,她回過頭去,他臉上懶洋洋而莫測高深的笑容又讓她沖動得差點沒把外套丟到他臉上去!
她想,昨晚的那一幕大概也全進了左秀靈躲在暗處的眼楮里。
「昨天晚上,我看你似乎不是很高興?」左秀靈顯然有興趣得很,興匆匆的接下去問︰「怎麼,你和他吵架了?可是我看他又不像在生氣的樣子,倒是你的臉……嘖嘖,還說想勾引人家,你那副晚娘臉孔,他要能被你勾引上才奇怪!」
「他對我沒興趣。」黎嫣用毛巾胡亂的抹了抹瞼,「我想,他對我這個清粥小菜的興趣還是有限,我畢竟比不上在他身邊來來去去,和他有親密關系的女人。」
左秀靈的眼楮眨了眨,「他有要好的女朋友了?」
「你見過他了,你認為有沒有?」她反問,
「唔。」左秀靈皺著眉頭,「條件那麼好的男人,不會是不近的苦行僧。」
「那就對了,花朵不是故意要制造香氣,卻總阻擋不了蝴蝶蜜蜂的沾惹。」黎嫣對鏡子里的自己皴了皺眉頭,不喜歡自己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她這是干什麼?居然和那些笨女人吃起醋來了,她是要勾引夏淮舟,但絕不會蠢到去愛上他的地步。
「你不也是那群蝴蝶蜜蜂之一?」左秀靈笑得頗有深意。
「他身邊的蝴蝶太多,他忙得沒時間看到我這只小蜜蜂。」
「什麼時候開始,我們阿黎小姐也這麼沒自信來了?」左秀靈微揚起眉毛,「我記得唸書時,你這個文學社長一向只有拒絕人家追求的份,還沒听你對哪個男人多看一眼的,人家夏淮舟看不上你,這算不算報應?」
黎嫣的反應只是聳聳肩,沒吭聲。
「你知道嗎?秀靈,我一向是自負和驕傲的。」她秀眉微蹙,沉吟的道,「剛認識夏淮舟時,我只覺得這個家伙太眼高于頂,太放浪不羈,對什麼都漠不關心,那種不可一世的自負和驕傲,讓我覺得他是個對手,是個挑戰,我無論如何非挫挫他的銳氣不可。」
左秀靈沒有說話。對黎嫣這個漂亮,倨傲,伶牙俐齒的文學社長而言,從沒斷過的追求者和屢獲校內文學獎的肯定,讓她在求學時代十足是個風雲人物。這樣一個女孩兒,自然有她的優越感和自負驕傲的理由,她對只有外表,腦袋里卻空無一物的草包股有興趣,所以所有的追求者在她眼中都是木頭,她也絕不會甘于有了對象之後,就等著過在家煮飯,洗衣,帶小孩的平淡生活,黎嫣不會是個只以丈夫為天,任勞任怨當黃臉婆的女人。
可想而知的,黎嫣一向反其道而行的作風也是堅決果斷的,例如她在學生時代千篇一律的襯衫,牛仔褲,完全把自己的美麗和好身材隱藏起來,把自己弄得像個男人婆般嚇跑男同學;例如她瞞著家人放棄了大好的工作機會,跑去當個社會形象不佳的檳榔西施;再例如她還「再接再厲」的進了酒店和龍蛇混雜的富豪俱樂部,美其名是當「公關小姐」,事實上卻是隨時會毀掉一輩子的復雜行業!包倒楣一點,要是和黑灶會有所牽扯,搞不好哪一天會被黑社會老大一顆子彈便強行納去做妾。
左秀靈發現,即使和黎嫣認識了十余年,自己也不見得完全了解她。
「所以,我用了很不光明磊落的方法,利用夏石慶的話壓他,讓他不得不做他不願意做的事。」黎嫣側頭沉思,「你知道嗎?夏淮舟等于是被我強迫的,我當時只想著替夏石慶教訓他,若他真是個不孝子,那我的強迫自然沒什麼用,但若他還把他父親的話听進去,那就算他討厭透了我纏著他,他還是不得不听他爸爸的吩咐。」
也就是這點讓黎嫣遲疑,她若有所思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她早該知道,若夏淮舟真是她當初認為的那麼差勁,那他不會即使不願意,還是听從他父親的話來應付她,若他真是好吃懶做,只想得到父親的遺產坐享其成,那他不會那麼專注在他的工作上。
黎嫣可沒自戀到以為夏淮舟每晚為了來接她下班,還特地穿西裝打領帶的,他必定是在公司忙到深夜,還得顧著她這個「拖油瓶」的安全與否,這一點讓她簡直愧疚到了極點。
「怎麼?夏淮舟讓你覺得矛盾不安?」左秀靈瞅著她。
黎嫣靜了半晌。「也許吧!」她微側著一頭長發,心平氣和的承認,「我必須說,他和我原先設想的不同,他身邊不乏女性周旋這點除外——在應付女人這項,他顯然經驗老到——和他比起來,我根本是個沒經驗又不自量力的毛頭小表,引不起他的注意,他會來接送我上下班,純粹只是不想違拗他父親的意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