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精漣漪 第9頁

是這樣嗎?黑崎健沉默了半晌。

「那……波波又做何解釋?」他問。想到昨晚見到漣漪的情景——那飛舞在她四周的淡藍色水珠或許可以解釋為他視線的錯覺,但波波卻是個實體的生物,這總無法歸類為視線上的錯覺了吧?

「笨蛋!遙控飛機你看過沒?連相同的道理你都不懂?「何振飛還在笑,「只要把任何東西,比如……芭比女圭女圭好了,將一個洋女圭女圭裝上遙控器,那洋女圭女圭會飛有什麼稀奇?連洋女圭女圭都可以做到眼楮會眨,還會發出嬰兒哭聲了,還有什麼玩意做不出來?」

「可是……」他還想說些什麼,隨即一聳肩,「算了!也許你分析的對吧!反正我也不見得會再遇上這種事,這次就當作沒發生過吧!」他站起身來,「我先走吧,不打擾你老板辦公了!」

正想轉身朝門口走去,何振飛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帶著一絲揶揄——

「你還真同意我的說法啊,黑崎?你是知道我這個人的——沒見到的東西絕不輕言相信;但——看到的人是你!別忘了你自己可是專門寫這類題材的‘專家’,你不相信自己的眼楮?」

「我是不相信!不,應該說是我不相信這種事會被我踫到!」他側過頭來看了何振飛一眼,「再說,我也不認為他們會找上我這麼一個普通平凡的人類!」

「那可不一定!搞不好他們那些‘非人類’就偏偏看上了你,所以派出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孩去勾引你,等你被勾引上了之後,你連自己怎麼掛的都不知道!」何振飛對他擠擠眼楮,「我看,你該叫你媽去幫你求個平安符之類的東西……呃,如果是外太空來的,我想那個中國人的‘符’對他們也沒有用!」

說完,何振飛還故意用一種同情加憐憫的眼光看著他,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

「願天主保佑你,阿門!」

大白痴!他在心里嘀咕,轉身大步走出了何振飛的辦公室。

無論如何他非證實自己的疑問不可!他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前方——

如果她再出現的話。

第四章

一回到住處,黑崎健正要掏鑰匙開門便听見里頭傳來電話鈴聲。

大步走向電話旁,他順勢將自己拋進沙發里,伸手接起話筒,一手漫不經心地拿掉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

「喂?」

「喂,兒子啊?我是你媽啦!」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尖銳高亢的嗓音,「你還好吧?有沒有變胖還是變瘦啊?我跟你說啊,那個何振飛告訴我……」

「媽?」他有些意外。

「干嘛?叫了三十年還懷疑啊?」

「你從日本回來了?怎麼沒通知我一聲?我好去接你啊!」他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笑意。雖說沒住在一起,但他從小和這個開朗樂觀的甚至可以稱得上「前衛」的老媽感情可是好的不得了;再加上黑崎媽媽年近五十仍保養得宜的絕佳身材,任淮都會認為他們是姐弟!

「我警告你,出門時可別告訴別人你是我兒子,懂不懂?你媽我可是有一卡車的追求者,少壞了我的行情!」這是黑崎媽媽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玩笑話——不過,老媽有一群追求者那倒是不假!他不知道是該感到驕傲還是啼笑皆非。

「誰告訴你我回T省了?」

「難道不是嗎?」他皺皺眉,「你不在家里打電話會在哪里?」

「當然是在東京你干爹這,反正花的是他的錢!」

「媽……」他簡直哭笑不得。

「算了,不跟你說廢話了!喂,兒子啊,你倒是說說你和若薔那孩子怎麼樣了?前些天振飛告訴我你愛人家若薔愛得要命,是不是她看不上你,所以你才死不結婚哪?」

「我愛若薔愛得要命?」他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愕然。

「哎啊!是就是嘛,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再說你和若薔都認識了二十幾年,等于是一起長大的,早該結婚了!我還記得你們兩個一直到小學六年級都還一起洗澡呢!」

「媽!」他打斷了老媽的滔滔不絕,擰著眉毛,「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少振飛那家伙的話根本不能信!」

「為什麼?」

「因為……」他伸手抹了抹臉。何振飛這超級王八蛋,明天非扁他一頓不可,「反正他說的任何話你听過就算,如果你要全部都信,那你我遲早會瘋!」

「那你和若薔……」

「我和若嗇之間什麼都沒有!她沒有要嫁給我的打算,也沒有嫁給任何人的可能。」

「胡說!她不趕緊找個人嫁了,小孩生一生,難不成要等到人老珠黃時當老姑婆嗎?」

「人家的想法可沒你那麼先進,老媽!」他往後一癱,斜眼瞄見西寶正盯著他看,而且安靜的有點反常。

「像你媽有什麼不好?算了,既然人家若薔看不上你,那你倒是說說看何時要娶房媳婦哪?不只我,連你干爹都在問了!」

「這……」他含糊的想一語帶過,「還早嘛!目前為止還沒有女人肯嫁給你兒子,我也沒辦法!」

「啊!沒有人看得上你啊?」黑崎媽媽似乎有些不高興了,「真丟臉!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兒子來咧?學醫的人居然不務正業跑去寫小說畫那些給小孩子看的漫畫,這也就算了,居然還搞到沒有女人肯嫁你?那也難怪,你寫那些狗屁文章能賺多少錢?能養活我這個老媽就偷笑了,你還要拿什麼養你老婆?」

「唔……」他悶哼,「老媽,你未免把你兒子瞧得太扁了吧?」

「老媽是告訴你,現實是殘酷的!早些放棄你那一堆亂七八糟的爛文章,听你干爹的話,回日本來接他的職位吧!別忘了你干爹為你費了多少心力,為的就是要你繼承他的一生的心血。再說,你學的是醫,和你寫那些文章根本八竿子打不著,簡直是浪費!」

他沉吟了半晌,才慢吞吞地問︰「干爹他人呢?」

「和一個朋友出門做研究了,還沒回來。別轉開我的話題,我的兒子……」

「拜托!媽。」他申吟,「饒了你兒子好不好?別忘了這是國際長途電話,就算花的是干爹的錢,你也沒必要浪費吧?等你回來之後,我保證一定洗耳恭听你的教誨,OK?現在,你兒子要洗澡睡覺去了,你老媽可沒那麼好打發!」她咕噥,有點不甘不願的,「听著,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反正你這一年內一定要給我找個媳婦娶進門,否則……」

「遵命!都听你的,這樣總可以了吧?」反正只要能讓老媽停止疲勞轟炸,叫他現在去撞牆他那願意。

幣上電話,他放松般地吐出一口長氣。老天,有個熱心過度的老媽隔三差五時來威脅加恐嚇他就夠了,若再多同一個女人——

我的媽!那會有多吵?他不敢再往下想。

站起身,他正想回房間去,經過西寶身邊時,不經意的瞄見西寶前面那一盤花生米,他停下腳步。

「人客來坐!人客來坐!」西寶拍著翅膀。

「這盤花生米是誰給你的?」他微蹙著眉。早上他出門時已經喂過了西寶。再者,根本不可能有人在他出門之後進到他的屋子里——而且還是「專程」來「喂西寶」!

西寶斜歪著頭看他。

「我是西寶,你是黑崎健!」它神氣地說。

會是何振飛?他將那盤被西宅吃剩的花生米放到廚房去,一面猜測著。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有何振飛有這兒的鑰匙可以任意出入他的住處,但——何振飛今兒個發生什麼神經專程來喂西寶,而且還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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