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懷真本想吐實,可想到前陣子他才為了商行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有空閑,加上是過去的事,便不打算說來讓他煩心。
「夢見你離開我。」
「傻丫頭,我不會離開你,別胡思亂想,待會我請大夫開幾帖安神的藥讓你喝了,就不會再多夢。」
「觀羽,馮府當年為何會發生大火?」
嚴觀羽目光一沉,問︰「我們不是說好不要提這件事,你怎會突然問起?」
懷真提到馮府的火便會頭疼欲裂,因此他們說好禁談此事。「是不是最近又夢見過去的事?」
馮懷真瞟了他一眼。「不是,我只是覺得不可能逃一輩子,反正是用問的,只要不去想就不會頭疼,你知道為什麼會有那場火嗎?」
嚴觀羽默無言。
「是不是我爹得罪什麼人?」她追問。
「你爹樂善好施,不可能會樹敵……」他伸手捧著她的臉,試圖安撫她的不安。「懷真,听我的話,別再去想了,至少現在不要,你的身體還無法承受回想的壓力,說不定過一陣子那些失去的記憶就會回來了,想太多只會自尋煩惱,我也向你保證,會盡速查明當年那場火的原因,好嗎?」
束手無策的馮懷真也僅能答應。
「乖,累的話再躺一會兒。」
「不,我沒事,你不是要去商行嗎?我陪你去。」
嚴觀羽按住正要下床的她。「最近商行會很忙有些事不方便有女子在場所以你暫時待在府里,也盡量不要外出。」
「好。」馮懷真心情尚未平復,也就沒追問理由。
「我會盡早回來陪你。」他揉揉她的臉。
「沒關系,公事比較重要。」
「若你悶了,可以找琥珀陪你聊聊。」
馮懷真微笑點頭。「放心,我會照顧自己。」
「等商行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月底我帶你出去玩,我那個關外來的朋友定居江南,還開了一間館子,我們去瞧瞧。」
「月底我們不是要成親,不會太趕嗎?」
嚴觀羽勾起她的下顎,賊賊地笑。「我就說你愛慘了我,非我不嫁了。」
「咦?我、我哪有……」她不爭氣地臉紅。
「記得你還嫌太快,若不是非我不嫁,怎會牢記婚期?」
「我才沒有,再過幾天便是月底,我怎可能會忘記!」她又不是忘性大的老人家。
「別害羞,這代表你很想嫁給我,為夫十分感動,這段時日的苦心追求總算有了成果,等你嫁過來,為夫定好好疼愛你。」他耍無賴的本事愈來愈高竿。
馮懷真听得雞皮疙瘩滿身,他不害臊她都替他覺得害羞了。
「你快出門啦!」
嚴觀羽讓她推著走到門口。「懷真乖乖待在家里為夫會早點回來陪你。」
馮懷真二話不說把人趕出房關上門又羞又氣地露出甜甜的笑容。
第6章(1)
難得這幾日嚴觀羽用不著她,馮懷真又在嚴府關了幾日,一大早趁著天氣好便想偷偷上街透氣,琥珀卻將她擋住。
「主子有交代,你盡量不要出門。」她向來盡忠職守。
「琥珀,觀羽是說‘盡量’,又沒說萬萬不可,對嗎?」她狡獪地抓她語病。
「那就請懷真姑娘‘盡量’待在府內。」跟在主子身邊久了,近墨者黑,琥珀亦非省油的燈。
馮懷真苦著一張臉懇求。「可是我好幾天沒出去透氣,真的快悶壞了……今兒個天氣那麼好,最多一個,不,半個時辰就好,觀羽不會知道。」
琥珀皺了眉頭。「不要比較好。」
馮懷真想了一會兒,半是威脅地說︰「琥珀,你是要整天防著我,還是讓我外出半個時辰就好?若你不讓我出門,我也不可能就此罷休,肯定會努力想法子偷跑出去,也鐵定不讓你跟,你好好想清楚喔!」
琥珀非常認真地思考——若讓她偷跑出去自己沒能跟上亦是個麻煩
「只要半個時辰就好,你不說我不說,觀羽絕對不會知情,好不好?好不好?琥珀——」馮懷真勾著琥珀的手臂又搖叉晃地懇求。
琥珀最後不敵她的纏功,終于點頭答應。
「半個時辰?」
「嗯,半個時辰。」她樂不可支。
于是,馮懷真終于如願能夠上街。
「琥珀,我不明白為何觀羽要讓你保護我,我只是個小婢女,會有什麼人對我不利嗎?」琥珀只長她兩歲,個性卻相當沉穩,只有在她吃東西的時候,才能看見她的單純樣子。
琥珀抱著剛買來的一袋栗子,邊吃邊說︰「主子是天盛商行的老板,多少會樹立敵人,你又即將成為夫人,多一層提防少一層顧慮,這也是為主子著想。」
街上人潮擁擠,她專心注意四面八方的情況。
馮懷真听了點點頭,說得也是,萬一她出事必定會影響觀羽,這可不是她樂見之事。
難得有機會上街,下一次不知是何月何日,馮懷真把握機會仔細找尋上次會光顧過的酸梅攤子。
「你改吃酸了?」琥珀好奇地問。
「不是,我注意到觀羽喜歡吃酸,所以想買些酸梅給他,不僅開胃,對身體也好,你要不要試試看?」
琥珀一臉嫌惡。「不了,我最怕酸,你給主子就……」
話未盡,敏銳的琥珀注意到似乎有人正在偷看她們,她不著痕跡地搜尋,不過對方顯然技高一籌,讓她找不到人。
「琥珀!琥珀!怎麼了?」
「沒有,我剛剛在想事情……挑好酸梅了嗎?」
馮懷真搖搖頭,說︰「我上次買的那個攤子沒來,這家的太甜了,他一定不喜歡。」
「那我們還是先回去下次再來。」她不敢冒險讓馮懷真遇上危險。
「怎麼了嗎?」
「有人跟蹤我們。」
馮懷真跟著緊張起來。「那我們快點回去。」
正當兩人欲返回嚴府時,一輛馬車在街上疾駛,瞬間沖散街上的人群,馮懷真與琥珀也被隔開在路的兩邊,由于這輛馬車行經之時沒有減緩速度,因此造成兩邊攤子亂成一團,叫罵聲不斷。
「懷真!懷真!」琥珀急著尋人。
「我在……」馮懷真看見她,正要喊時,突然察覺有人抓住她的手臂,她回頭,瞧見一張陌生的臉,跟著注意到這人從脖子到手背全是燒傷的痕跡。「你是?」
「小姐,我是石拓,你不記得我了嗎?」
「石拓?」她的記憶中完全搜尋不到這個名字。
「是的,小的以前在馮府工作,是馮府的長工,你是馮府千金馮懷真。」
馮懷真沒想到會在街上遇見過去熟悉的人一時愕然。「抱歉……我失去記憶,不記得了。」
石拓一臉忿忿不平地說︰「果然沒錯!小的就猜小姐可能失憶了,不然怎會和嚴觀羽在一起。」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的心因石拓這句話而繃緊。
「那是因為……」
「懷真!懷真!」
馮懷真連忙轉身應道︰「琥珀,我沒事,我在這里和……」再轉過頭時,眼前已沒了石拓的身影。
「你剛剛和誰說話?」琥珀緊張地問。
馮懷真心一緊,隨意找個理由搪塞。「沒什麼,只是有個人向我問路。」
「嗯,我們快回去吧。」琥珀抓著她的手往回走。
馮懷真心里惦記著剛剛那句話——
小的就猜小姐可能失憶了,不然怎會和嚴觀羽在一起。
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她不該和觀羽在一塊兒嗎?
她的過去究竟發生什麼事?
嚴觀羽回府後,琥珀盡責稟告白天發生的事。
他知道懷真有隱瞞,便想試著讓她說出經過。
「懷真,今天你出門了是嗎?」他進門的時候,手里端著一杯熱茶。
馮懷真抬頭看著他,猜想應是琥珀全盤托出便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