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明手快的「撈」住一個從她門前沖過的年輕衛士,「發生什麼事了?」
不會是隔鄰的菲蘭士王國真的想不開,翻過安斯加山脈攻過來了吧?當然前題是要他們認為安斯加真有值得他們如此大費周章的價值。
衛士瞄了裴雅一眼,時值非常時期,沒時間行大禮了。「裴雅公主,有只殘暴的獅子闖進宮中。請您盡快回您的寢宮。」
「獅子?!」裴雅心中閃過一個景象。
「是的,不過您放心,我一定會誓死保衛皇家的!」瞧他說得多慷慨激昂啊!這該不會是他當上禁衛隊以來,遇上最刺激的事吧?
裴雅松手放開他,臨時又想到一件事,趕緊又把他捉回來。年輕的衛士不耐煩的頻頻轉頭,一副急著去湊熱鬧的表情。
「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就好了。凱雷特國王呢?他有沒有被嚇到?」
「剛才隊長去詢問過了,凱雷特國王自己帶來的衛士不讓人進去,不過隊長有打開房門查看,凱雷特國王似乎睡得很沉,沒有被驚醒。」
「可惜!」裴雅小聲的咕噥著。
衛士懷疑的看著裴雅。「公主,您剛才說什麼?」他好像听到公主在說「可惜」,不過,這怎麼可能嘛!
裴雅心虛的推著他往前。「沒什麼,沒什麼。你不是急著去捉獅子嗎?再不去,當心獅子被別人捉走呢!」
必上房門,裴雅轉過身來,一口放松的氣還沒來得及吐出來,馬上又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得驚吞回去。
那只人人想捉的獅子,正好整以暇的站在她前面不到兩公尺的地方盯著她看,而且這只獅子居然有一對藍色的眼眸。
一人一獸互相警戒的盯視著,誰都不敢貿然的行動,怕為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最後仍是裴雅沉不住氣,咽咽口水,她試探的問道︰「呃──‘獅兄’,你到現在都沒有采取行動,我是不是可以假設你只是進來避避風頭,而不是想補回昨天的那頓大餐?」
獅子從喉嚨發出一聲低咆,似乎在抗議裴雅對他的誤解。嚇得裴雅臉色慘白的直搖手。「沒有沒有,我沒有認為你忘恩負義……」咦?她怎麼在跟一只獅子解釋?更奇怪的是,那只獅子專注的眼神,似乎也听得懂她的話。
獅子像是看膩了裴雅,搖首擺尾的踱向壁前,安詳的趴下,眼楮半眯的看著爐火。
裴雅見獅子沒有後續動作,也小心翼翼的坐回床上,盯著獅子瞧。
「你是跟蹤我回來的嗎?」他她向朝著後院,此刻正大開的窗子,決定以後都不開那扇窗子了。
獅子沒回答,當然裴雅也沒期望它回答。一只獅子「看起來」「好像」听得懂人話,跟它「說人話」,這中間差得可不只十萬八千里。
裴雅又指指它腳上更換的繃帶,「有人幫你換過繃帶了。這表示你是某人的寵物嗎?所以你才‘好像’懂我說的話?」
獅子突然從喉嚨發出一些低沉的聲響,好像在笑裴雅的話太天真。
不過,裴雅認為這只是巧合,獅子只是喉嚨不舒服,在清喉罷了。
裴雅不受「听眾」沉默的影響,繼續她的自言自語︰「真可惜,我一直認為你應該是威武的奔馳在漫漫大草原上,狂狷的睥睨著你的王國──至少以你的傲慢就很像。說到傲慢,凱雷特.萊恩的傲慢和跋扈可跟你不相上下。」
像是听到有趣的話題,獅子原本半閉的眼皮倏地大開,耳朵高高的豎起。一反剛才慵懶的姿態,精神抖擻的振奮了起來。
一見听眾有反應,裴雅說得更起勁。「說起這個凱雷特.萊恩啊!你就不知道他有多跩,多麼的中看不中用!才不過短短一段路而已,現在就癱在床上睡得像只死豬。今天早上,我特別拿曾祖母的事嚇他,他居然大笑,笑得像個白痴似的!」更別提他在長廊上,奚落她是個「野丫頭」!
想到凱雷特的惡劣行徑,就讓裴雅恨不得能狠狠的踹他一腳,最好能一腳把他踹回萊恩王國去。
裴雅原本快要氣炸的腦,因瞄到一旁獅子興致的表情而想到一個念頭。她為著腦中的念頭,興奮得半跪起來。
「對了!我怎麼沒想到!如果我帶你去凱雷特的房間,包準他這膽小表嚇得明天一大早立刻滾回他的窩,而且一輩子都不想再听到我的名字!這樣我就可以不用嫁給他,還可以遵守我跟母後約定不可以得罪他的誓言了!畢竟他的膽小又不是我的錯!啊!我真是聰明!我真是佩服我自己!」
裴雅陶醉在自己的幻想里,傻笑連連。可惜她腦中凱雷特屁滾尿流、倉皇而逃的畫面,被獅子連連的低吼打斷。從吼聲中,不需要是馴獸師都可以輕易的了解,獅子對裴雅的計劃不是舉四腳贊成。
「怎麼,你不贊成?」
獅子根本不屑回答這種沒水準的問題,從鼻子噴口氣,傲慢的轉過頭去,不理會裴雅。
裴雅盯著獅子的背影半晌,才說︰「也對!外面全是要捉拿你的禁衛隊,你現在一出去,馬上會被做成‘紅燒獅子頭’。」
如果獅子以為裴雅因此而放它一馬,那它就太天真、太不了解裴雅了。
「你不可以出去,我可以叫保羅來啊!嚇不到凱雷特那家伙,嚇嚇保羅也行啊!這一次一定是我贏!」
想到保羅看見獅子在她房間烤火、目瞪口呆的表情,就讓裴雅樂得立刻去執行這「嚇人」的點子。
拉開房門,她不放心的轉頭再次叮嚀獅子︰「你乖乖的待在這里,不要亂跑喔!否則被衛士捉走,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下場有多淒慘喔!」說完,她立刻去找保羅。
***
可是十分鐘後再回來,房里哪還有獅子的蹤影?
「姐,你真的看到獅子了?」也是一式睡衣的保羅,懷疑的問正在翻箱倒箱,尋找「獅蹤」的裴雅,他滿腔的興奮都被失望澆熄了。
裴雅不死心的把頭伸人床底下檢查。「真的!它剛才還趴在壁爐前面,听我說話呢!」
「獅子听你說話?」
「不要懷疑!」裴雅終于死心的從床底下爬出來。「它不僅乖乖的坐在壁爐前面听我說話,而且它還听得懂我在說什麼呢!」
保羅看著被他的姐姐整個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他姐姐的房間中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都有──就是沒有她要的那只獅子。
「是嗎?那現在它呢?」
裴雅失望的站在窗口,望著窗外的安斯加山脈。「它可能回到它的主人那里去了。」
既然看不到獅子,保羅當然很快的就對它失去興趣。他現在更感興趣的是另一件事。
「姐,你真的不喜歡凱雷特國王嗎?」不需要多高深的智慧,他姐姐早上故意嚇唬凱雷特國王的行為,連他都看得出來。
「不要跟我提那家伙!」一提到凱雷特,裴雅的口氣就沖得很。
保羅倒不覺得凱雷特有那麼差。「我覺得他還好吧!雖然沒有傳聞中說得那麼勇敢,但是至少土匪頭子是他宰掉的,算不錯的了啦!而且你早上故意嚇他,他也只是大笑而已,不像上次菲蘭士的安德王子,听你這麼說,嚇得從馬背上跌下來,而且當天就滾回菲蘭士了。」想到鄰國的軟腳蝦王子,保羅就惡心的對他的姐姐扮個鬼臉。
裴雅沮喪的跌到床上。「我還是不想嫁給他!」
「那你想嫁給誰?突列尼那只全身噴得香噴噴的孔雀?」
這次換裴雅扮鬼臉了。「惡!那個娘娘腔的家伙更糟!」
保羅深有同感的點頭。「對嘛!扣掉他們兩個,你就剩下凱雷特國王這個選擇了。你再等下去,也不見得會有比他條件更好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