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管教嚴謹,也是擔心我們失了分寸。」
「我听說你妹妹是章閣老親手教養長大的。」
「嘎……是啊,三妹妹是祖父的寶貝疙瘩,自幼聰慧過人,祖父的本事全讓她學了。」章莫恩覺得腦子變鈍了,好像哪兒不對勁,可是提到自己的嫡親妹妹,驕傲之情油然而生。
若不是親身領教,他絕對嗤之以鼻,在他心目中,章閣老很值得敬重,朝中大臣沒有幾個可以與之相提並論。
「听說她棋藝精湛,沒有幾個對手。」
「咦?二爺如何知道?」
「她曾隨章閣老進宮陪父皇下棋。」
「那個丫頭下棋可奇了,看起來平穩無奇,可是不經意之時,她已經吃下我一大半的江山了。」若非近來頻頻接觸,章莫恩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在章幽蘭手上吃敗仗。
朱孟觀很能體會的點點頭。「她真是令人驚奇。」
「她自幼就深受祖父看重,我總以為是祖父親手教養,因此格外偏愛。這些日子的相處才知道,無論是見識還是氣度,她都不輸給我這個哥哥,也難怪章家那麼多孫兒孫女,祖父只看得見她。」
朱孟觀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了,再給章莫恩斟了一杯酒。「章閣老如此偏愛她,還請武師傅教她騎馬,你不會吃味嗎?」
雖然大周重文輕武,可是皇家會舉行秋獵,而書院的學子也必須學習射、御兩科,有些文官還是會給孩子請武師傅,不過書香門第認為習武乃迫不得已,譬如章家,章莫恩因為上書院總是三日打魚,兩日曬網,章閣老無奈之下便給他請了武師傅。
第四章非卿不娶(2)
章莫恩看了前面的酒杯半晌,忍不住舉杯喝了。這酒香細膩綿長,真是不錯!「除了我,祖父不曾給其他孫兒孫女請武師傅,三妹妹的騎術應該是祖父親自傳授。」
「原來如此!」
「不過,祖父確實很偏心,總是說,章家唯有三妹妹像他。」
朱孟觀繼續倒酒。「再來一杯吧。」
「……不行了,我會喝醉。」章莫恩對天發誓,絕不是害怕妹妹叨念,而是經常走南闖北,知道醉酒容易誤事,再不節制,太子殿下就雙派人送他回去了,可想而知,明日他就不得安寧了……說來說去,怎麼還是因為怕那個丫頭呢?
「桂花酒釀不會醉人。」
章莫恩很堅持的搖搖頭,腦子沒法子專心思考了,再喝下去,真的會趴下來,還好他想起一事,趕緊轉移話題。
「對了,我听見一個傳言,皇後娘娘準備在牡丹會上選太子妃。」
朱孟觀怔愣了下,心思終于從某人身上轉移開來。「這是從何听來的?」
「珠寶首飾鋪子,最近生意特別好。」章莫恩覺得頭真的暈了,甩了甩頭,順其自然的接著又道︰「三妹妹說皇後娘娘沉穩有智慧,明知牡丹會上挑選太子妃易生事端,為何如此決定?這其中必定有詐。」
朱孟觀唇角上揚。原來她如此關心他!「謝謝章兄弟特地相告,此事我記下了。」
「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了,要不,那個丫頭肯定要嘮叨了。」章莫恩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恭敬的向朱孟觀行禮。
「貴仁,你親自送章大公子回去。」
朱貴仁應聲領命,護送章莫恩走下凌霄閣,離開太子府。
「雲仁,莊先生不是建議本宮開車馬行嗎?你請他過來,本宮找到最適合的合伙人了,章莫恩一定會令他滿意。」朱孟觀勾唇一笑。只要將章莫恩拉上他這條船,章幽蘭就會成為他的太子妃。
朱孟觀靜靜看著皇後修剪盆栽,好好的五葉松從茂密漸漸凋零,不由得一嘆,實在看不出這其中有何意境,只覺得五葉松何其無辜,竟被視為珍貴妃狠狠修理一頓,最後落得面目全非。
「為何枝葉全剪光了?」皇後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個兒的舉動。
「這兒不滿意,那兒也不滿意,索性全剪了。」
皇後聞言苦笑,「不曾想到本宮竟是如此挑剔之人,處處皆不滿意。」
「倒不是母後挑剔,實在是沒有一處令人滿意。」
皇後微微挑起眉。「本宮還以為你最近很忙,怎麼今日有空進宮見本宮?難道是有好消息了嗎?」
母後也太心急了,他剛剛抓住章莫恩,與章莫恩合伙做車馬行的生意,還沒說服章莫恩倒向他這一邊,幫他出主意、幫他當說客……但他有信心,不會等太久。
「今日兒臣是想,牡丹會快到了,母後不妨早幾日住進皇家別院,請葉姑姑為你劃船游太白湖,這絕對比待在這兒修剪五葉松更有樂趣。」
慈寧宮的女官葉尚儀連忙附和道︰「天氣漸熱,奴婢昨兒個也建議娘娘早幾日住進皇家別院。」
皇後斜睨著朱孟觀,似笑非笑的道︰「我還以為你不在意牡丹會。」
「兒臣听見一個很有趣的傳言,母後準備在牡丹會上挑選太子妃。」
皇後臉色一沉。「從何傳來的胡言亂語?」
「這個傳言很有意思,沒有進酒樓茶館,只有在珠寶鋪子悄悄流傳,顯然只是想攪議這些與會的貴女們的心思。」雖然章莫恩沒必要扯出這樣的謊言,可是,他依然教莊先生暗地查探,也是想看看能否查出源頭,不過傳言似乎有段日子了,無法明確指向哪一個源頭。
皇後緊抿著嘴。有些人就是不懂安安靜靜的過日子,非要給人添亂!
「母後何必生氣?敵人若願意和睦相處,就不會是敵人。」母後執掌後宮,凡事以和為貴,畢竟後宮一亂,母後難辭其咎,可是其他妃嬪恨不得後宮亂七八糟,就為了證明母後無能。
皇後嘆了聲氣,「本宮豈會不知?可是有必要搞亂一年一次的牡丹會嗎?」
「母後對此事有何看法?」
「那個女人就是喜歡跟本宮過不去,查不出本宮看上哪家姑娘,就故意尋本宮麻煩。」對她來說,最大的敵火不是大公主,而是珍貴妃。
皇上原本想立和家的姑娘為皇後,可是太後堅持反對,皇上登基後,大肆提拔和家的人,若皇後的位置再給和家的姑娘,和家可就權勢滔天了,必然會成為禍害,皇上不得已順從太後的意思,珍貴妃因此怨極搶走後位的她,處處與她過不去。至于大公主,她只想要為所欲為的權力,她死咬不放的是坐在太子之位的人。
「珍貴妃為何要散播這樣的傳言?」朱孟觀問道。
「她就是故意搞亂牡丹會,惡心本宮。今年的牡丹會由本宮主辦,而牡丹會原是極其附庸風雅,如此一亂,只會落得各家姑娘與牡丹較勁比美。」
「這又何必?不選太子妃,各家夫人也會藉牡丹會相看各家姑娘,挑選兒媳婦。」換言之,這種場合各家姑娘較勁比美實屬尋常。
是啊,她不將珍貴妃放在眼里,認為珍貴妃的膽子是大公主給的,可是,這不代表珍貴妃沒有心計,做事沒有腦子,單純與她過不去,這實在沒必要。
「你以為呢?」
「傳言母後要在牡丹會上選太子妃,若有人因此生出不該有的心思,給兒臣下套,結果會如何?」
他仔細琢磨此事,珍貴妃的可能性確實最大,可是,母後當真有意在牡丹會上選太子妃,那又如何?恐怕問題不是選太子妃,而是「皇後娘娘要選太子妃」這個訊息,皇後娘娘應該早就定下太子妃了,沒想到還未定下,這豈不教人心變得活絡?
皇後略一思忖,明白了。「你認為珍貴妃想藉此挑起事端設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