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她很快地說。「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和朋友有個餐敘,正好瞧見妳和詹能杰先生也正在用餐。看在我們這麼有緣的份上,我想應該過來打聲招呼。」他朝她伸出一手。「我姓成,成剛。希望妳不介意我打听了一下妳的芳名……凌依藍小姐?」
「你的消息十分靈通。」鎮定,凌依藍。她表情冷靜地伸手和他一握,卻無法控制加速的心跳。
咖啡館里人並不多,她一眼便瞧見坐在中央的艷麗女子優雅地交迭著雙腿,正在和一位滿臉仰慕神情的餐廳服務生聊天。
她腦中驀地一閃。是了,那就是李芝瑩,傳言中和他打得火熱的女演員,那顯然就是他口中的朋友了。
「不好意思,我恐怕沒有太多時間和你閑聊。」她保持微笑,刻意瞄了李芝瑩一眼。「再說你的『朋友』正在等著你,讓女士久等不好吧?」
「當然。」話雖如此,成剛仍沒有讓開身子。「我方才瞧見妳和詹先生有說有笑。他是妳的男朋友?如果是的話,我只能說妳的擇人標準不高,因為他既乏味又無趣,根本不適合妳。」
他戲謔的語調令她的笑容褪去。「沒有人告訴你,當人家的面批評他的朋友是很沒有禮貌的事嗎?再說這並不干你的事!先失陪了。」
她說完正想離開,他卻拉住她的手臂。
她側過頭來看他。「還有事嗎,成先生?」她壓抑地道,控制住想甩開他手的沖動。「這里是公共場所,請你放開我。」
「除非妳听我把話說完,我保證沒有惡意。」見她想直接回絕,他輕柔地加了一句,「請妳,好嗎?」
那個迷人的微笑令凌依藍到口的拒絕又咽了回去。她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卻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听說妳正在尋找合適的結婚對象。」成剛緩緩地松開了她的手。「我在想,如果妳還不太討厭我的話,或許可以將我列入考慮的人選。」
她迅速抬頭看他。「你說什麼?」
「妳听到了。」他雙手一攤,神情泰然自若。「我不喜歡浪費時間,所以一向茌展開追求之前認清所有的敵手。如何,妳怎麼說?」
「成先生……」
「叫我成剛。經過那天晚上,我們實在不該再如此見外。」
回想起那熾熱火辣的一吻,一朵紅暈泛上凌依藍的臉。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她決定略去稱呼。「我不知道是誰告訴你我正在尋找結婚對象,目前的我並沒有結婚的打算……」
「無論妳有沒有結婚的打算,將來總得要結婚的,何不從現在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成剛打斷她,唇邊的笑意頗為玩味。「想想看,一個聲名狼藉的浪子和一位名門千金的名字連在一起,這將會是多少人茶余飯後的話題?光用想的就令人覺得有趣。」
「你的意思是,為了讓所有人不那麼無聊,所以你在建議我們交往?」
「不對。」他溫和地道。「為了讓那些無聊人士有更多話題可以嚼舌根,我建議我們結婚。」
凌依藍瞪視著他,彷佛在懷疑他若不是醉了,就是突然間瘋了。而他不容置疑的表情告訴她,他絕對是說真的!
她納悶他怎能將結婚這兩個字說的如此輕易,有如它只是一樁生意般簡單?更何況李芝瑩就坐在外頭,他居然還在這兒和另一個女人調情,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
「雖然我很不願意失禮,但我認為你應該去看精神科醫生,成先生。」她很快便恢復鎮定,學他用悠閑的口吻說道︰「我不知道你這個瘋狂的念頭從何而來,畢竟今天才是我們第二次見面,我們甚至談不上認識。」
「我認為妳符合我要求的妻子條件,和我們見面的次數毫無關系。」
「我覺得有關系,因為我不可能答應一個陌生人的求婚。」她的唇邊帶著笑意,聲調卻冷靜有力。「如果你是問我的答案,那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不,我不會嫁給你!』我會將這件事當成開玩笑,雖然這一點都不好笑。」
「如果妳進一步了解我,妳會發現我做的任何一項決定都不會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成剛伸出一指輕滑過她的臉頰,柔聲說道︰「別太快拒絕我,凌依藍。妳已經厭倦了被大家捧在手掌心里當乖女孩,是該做些變化的時候了。」
她像觸電般地往後退開,為他居然能猜出自己的心思而震驚。她不確定那份心慌是來自于他的觸模,抑或是他一針見血的評語。
「我只能說你想太多了,成先生。」那雙銳利的眸子彷佛一眼便能看穿她的內心深處。她想保持鎮定,略微急促的呼吸卻泄漏了她的不安。「我真的得走了。」
「我們會再見面的。」她才剛轉身,成剛的聲音已經由身後傳來,帶著一絲懶洋洋的戲謔,「好好想想我的提議。如果妳考慮好了,隨時歡迎妳來找我。」
凌依藍幾乎像是逃難般地快步跑開。恍然中,她仍能感覺那對目光如炬般地灼燒著她的背脊。
第二章
凌依藍仔細翻閱著桌上的財經雜志,上頭全是有關于成剛的信息。
雜志上並未對他的出身背景有太多著墨,只大略提到他在台灣南部的鄉下長大,原本只是個輟學逃家的孩子,卻在遇見常盛集團的董事長陳常盛之後,生命全盤改觀。
這就難怪!她想著。因為成長背景的關系,他所經歷的人生和她認識的人都不一樣。他身上有著桀驁不馴的氣息,不同于那些她習于在追求者身上看見的貴族優雅和紳士風度。他像是完全沒經過人工雕琢的粗糙礦石,更像一頭慵懶且蓄勢待發的猛獅,只等獵物一出現便直撲而上,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得到他想要的。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依藍?」
她猛地闔上雜志,看見凌健飛推開門進來。
「你應該要先敲門的。」他大搖大擺的態度令她有些惱怒。
「有這個必要嗎?這是書房,妳總不會在里頭換衣服吧?」凌健飛徑自走到她面前,伸手就去翻她手上的雜志。「妳在看什麼?」
凌依藍猛地起身,將散亂的雜志收拾整齊放回書架上去。兄長一向就是這樣,即使她已經大學畢業,並且在社會上工作了一年多,依然當她是個沒有行為能力的小女孩,過度干預的作風簡直令她無法忍受。
從小到大,她連念什麼學校、穿什麼顏色的衣服,甚至吃什麼東西都不是她所能自主的,就連長大了也毫無改變。太強烈的關愛沒有令她感到安全,反而令她快要窒息。她懷疑自己到底還能忍受多久?
「敲門是最基本的禮貌,不需要我來告訴你。」她從書櫃前回過頭來,平靜地直視著兄長。「我已經二十四歲了,不再是那個凡事都要問你的意見、需要你幫忙做決定的小女孩,難道你就不能多給我一些尊重嗎?」
妹妹嚴肅的指控令凌健飛一時有些下不了台。他雙手一攤,「我只不過是忘了敲門而已,有這麼嚴重嗎?」
見她仍然不說話,他模模鼻子,決定不再找釘子踫。
「對了,我一直忘了問妳,妳和能杰進展如何?」他轉移話題。「如果妳也對他印象不錯,倒可以試著交往看看。能杰的為人我信得過,再加上他年輕有為,如果妳能和他定下來那是最好……」
「我和能杰只是朋友。」凌依藍打斷他的滔滔不絕。「還有,我目前還沒有結婚的打算,拜托你別再湊合我和你那些『朋友』了,我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