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了火 第30頁

路珈舞咬住下唇,看著自己交握在膝上的手。

「這幫助妳厘清了一些疑慮嗎?珈舞。」

「是的。」無論是對或錯,她的心已經提供了最確定的答案。「謝謝妳,媽。」

「傻孩子。」藤原京子愛憐地模模她的發絲。「妳說的這個男人,是孫胥,對嗎?」

她點點頭。也該是她誠實面對自己感情的時候了。

「那麼,妳愛他嗎?」

路珈舞沒有回答,但藤原京子已經由女兒眼中看出顯而易見的答案。

「那不就得了?相信我,孫胥也愛妳,連妳父親都早看出這一點,只有妳這只呆頭鵝還無動于衷。」

見她瞪大眼楮,藤原京子笑著接了下去,「如果他不愛妳,他何必為了撮合妳和妳父親做了這麼多努力?以他的身分地位,他大可隨便派個人接這樁差事,或是以他的事業忙碌為由回絕,但他卻願意幫忙,這也是妳爸爸一直感激在心的。」

以他的身分地位?她不解地看著母親。「他的事業忙碌?」

「是啊。」見她疑惑的表情,藤原京子側頭思索了一下,「詳細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妳爸爸非常夸贊他,說他年紀輕輕已經是美國連鎖安全顧問集團的大老板,卻難得的毫無驕奢的習性,仍然謙和有禮……」

女兒臉上的表情令她停了下來。「怎麼,妳不知道?」

不,她不知道!路珈舞握緊拳頭。該死的,他又再一次騙了她!他居然讓她以為他只是個保鑣,只能騎著破摩托車和出生入死過活--至少這是她的想法,但是他也不該一聲不吭啊。

「他什麼都沒有告訴我,還讓我以為他是個一事無成的窮光蛋!」她大聲說道,忿忿地起身來回走動,一面嘀嘀咕咕地咒罵著。見鬼了,他才不是什麼一窮二白、毫無目標和志向的職業打手,一點都不是。「他根本是個大騙子!」

「那麼,妳是打算去找他問個清楚,還是繼續待在這兒罵他?」

路珈舞停了下來,望著母親臉上鼓勵的笑意。她靜靜地思付了半晌,緩緩的,祥和安定的感覺由心底慢慢升起,她的思緒逐漸明朗了起來,臉龐綻開柔和的笑意。驀然間,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我想先到日本去,和路……我父親踫個面。」

見母親又驚又喜的表情,她忍不住也綻開微笑,彷佛解開了長久以來的心結般輕松。她必須先到日本見到父親,打听出孫胥在美國的地址和電話--

然後,他非得好好向她解釋清楚不可!

美國?波士頓

「這次的任務進行得很順利,戴維斯總裁非常滿意。」走進電梯,唐德倫對著孫胥說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打算把他所有辦公大樓的保全合約全交給我們,下半年咱們可有得忙了。」

「很好。」孫胥頭也沒抬。「William那邊的並購案談得如何?」

「沒問題了,這禮拜就會簽約。」

見孫胥的回答只是微微點頭,唐德倫從鏡子里瞄著他。回美國這將近一個月來,他這個老板兼多年好友一直很沉默,雖說孫胥一向不是個話多的人,但認識他這麼多年來,可從沒見他像這陣子這麼陰陽怪氣過。

「既然你心里還記掛著路小姐,怎麼不想個辦法解決問題?」唐德倫實際地問道。

「怎麼解決?進結婚禮堂去搶婚?」孫胥的聲音有些苦悶。「並不是我有成人之美,而是既然她沒有選擇我,我也只能尊重她的決定。」

「我不認為路小姐會嫁給厲秉均。」唐德倫對他咧起嘴角,「要不要打個賭?」

還來不及問那句話的意思,電梯門開了,唐德倫走了出去。孫胥跟著出了電梯,目光雖然停在手上的檔案夾,但心思卻不在那上頭。

在工作時分心一向是他的禁忌,從何時開始,他養成這種壞習慣了?

甩甩頭,他將手上的檔案夾收進公文包里,漫不經心地抬頭。突然間,他瞧見路珈舞就站在大樓門口,正和幾位圍住她的安全警衛閑聊著。有好半晌,他就這麼直直地瞪視著那個翩然的身影,懷疑自己是不是思念過度產生幻覺了。

「喔,對了。」唐德倫在他身後說道,「我忘了告訴你,剛剛路小姐打過電話來確定你在公司,說她會在一樓大廳等你。看來她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

沒等他回答,唐德倫徑自悠哉地轉身離開。孫胥瞪視著他背影。忘了告訴他?唐德倫根本是故意的,想給他一個天大的驚嚇--抑或是驚喜?

前方的路珈舞回過頭來看見了他。她向那幾個色迷迷的美國佬嫣然一笑,然後轉身朝他走來,在他面前幾步停下。這是她第一次瞧見穿著這麼正式的孫胥。他沒有微笑,俊美的臉龐一貫的莫測高深,深色的亞曼尼西裝襯得他看來更顯高大,有如一尊威武嚴肅的雕像。

「哈。」她故作輕松地道,其實心里有些緊張。他為什麼一點表情都沒有啊?他不高興見到她嗎?

「妳為什麼會在這里?」他終于說話了,聲音像嘴巴被縫住了一樣。

「我去了一趟日本,向我父親問了你的公司住址,他說你應該會回到波士頓,所以我就來了。」

我父親?孫胥認為自己不會更驚訝了,畢竟這個他朝思暮想的小女人就站在他面前。他不是作夢,她是真實的。

「秉均呢?」他一會兒後再問。「他和妳一起來的嗎?」

「沒有。事實上,他正準備和一個叫怡筠的模特兒到拉斯維加斯去渡假……」

「渡假!」孫胥咒罵了一句粗話,臉繃得緊緊的。「他不是向妳求婚了嗎?妳居然還允許他帶別的女人去渡假,妳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

「喂,你說誰的腦袋有問題?」路珈舞提高嗓音,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我已經回絕了他的求婚,他當然有權利帶別的女人出國。你凶什麼凶?」

孫胥根本沒听到她後來又說了些什麼,他的注意力只停在她說「我回絕了他的求婚」這一句。「為什麼?」他還能擠出聲音,真叫他自己驚異。

「我為什麼回絕他的求婚?當然是因為我看上了更中意的對象嘍。」

見他嘴角倏地繃緊,目光一黯,她的臉龐不由得柔和了下來。他終究是在乎她的,這一點絕不會錯。哼,誰叫他居然敢騙她?這還只是小意思呢。

「我後來想了想,這對秉均並不公平。」她直視著他,努力保持乎穩的聲音。「我一直以為厲秉均就是我要的對象,但後來發現我錯了,所以我決定到美國來找我心愛的男人,告訴他我的想法,讓他建議我該怎麼做。」

她終于說出來了。路珈舞幾乎屏住呼吸,等著他的響應。

孫胥仍然沒有微笑,臉上連一絲最輕微的變化也沒有。「妳如何能肯定妳愛我,珈舞?或許就像妳告訴過我的,那只是暫時性的依賴。妳當時處在危機之中,很容易便將依賴和感激誤認成愛情。」

他的回答令路珈舞目瞪口呆。怒氣染紅了她的眼,她再也沒有好耐性了。

「去你的,孫胥!那份感情是不是真實的,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不需要你來告訴我。」她粗魯地道,擠回憤怒和屈辱的淚水。「我不是個躲在城堡里等人來解救的公主,我是個有思想、夠理智的女人,足以分辨感激和愛情的差別。

「感激不會讓我因為你的離開而失魂落魄,不會令我一想到你受了傷差點死掉,就擔憂得快要發狂;感激不會讓我拒絕一個家財萬貫的追求者,繞了大半個地球來找你,只為了來告訴你我愛你。而你這混蛋居然站在那里告訴我,這只是我的感激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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