醺了情 第2頁

只不過體諒歸體諒,這回被開刀的對象換成是她,她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

她揉揉塞住不通的鼻子,將散到頰邊的長發撥到肩後去,電梯門開了,她頭也沒抬的走進,一陣冷風迎面襲來,她陡然覺得鼻子一陣發癢——

炳啾!她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手上的文件夾散落一地。

「Oh,Shit!」一句詛咒不假思索地月兌口而出。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一個低沉的聲音接口。

她猛地抬頭,直直望進一對銳利的目光里。那是一個男人——一個十分高大的男人,她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在女人中已經不算矮了,然而即使穿著高跟鞋,這個男人還是足足比她高了半個頭。

她本能地退後了一步,開始打量起他。他的肩膀寬闊,一襲正式的深色西裝襯出他挺拔修長的身形,一頭濃密的短發修剪成俐落的發型,渾身上下散發出極為陽剛和性格的男性氣息。

他看樣子年紀不大,頂多三十出頭,結實的體格看來倒比較像職業運動員,而不像個穿西裝坐辦公室的人——唔,在外頭跑業務的那種不算。而由他皺著眉毛的表情看來,她方才那個大噴嚏鐵定把口水全噴在他昂貴的西裝上了。

「真對不起……」她正要出口道歉,另一個噴嚏又蓄勢待發,她連忙用雙手搗住嘴巴。

男人沒有回答,目光大略地掃視過她的裝扮,即使對她一身活像要去暍喜酒的小禮服有意見,他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極為紳士的蹲去幫她收拾散落的文件。

成可希也在同時間蹲去,兩個人的頭撞在一起。

「哇!」她一個重心不穩便往後跌坐在地上。

他本能地伸手扶住她。「你沒事吧?」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

成可希從昏眩中回神,晃了晃仍有些發暈的腦袋。

男人仍然維持蹲著的姿勢,炯然的目光直視著她,她不解地低頭望向自己,這才發覺及膝的長裙往上撩起,露出一截粉女敕的大腿。

她立刻像觸電般地拉下裙子,感覺臉頰一陣燥熱,偏偏那個家伙仍然一臉興味,似乎十分享受眼前的春光。

「如果你時常這麼橫沖直撞,就不該穿這樣來上班。」他說。

「我高興穿什麼來上班是我的自由,關你什麼事?」她不理他伸出來的手,逕自扶著牆面站了起來,昂著下顎走進電梯。一整個早上的壞心情,再加上方才的春光外泄讓這個家伙佔盡了便宜,她實在表現不出「淑女的風度」這種東西。

男人的反應只是攤了攤手,再度蹲去幫她撿起地上的文件,她正想說不用麻煩了,她的行動電話卻在此時嗶嗶的響了起來,在整個狹小的電梯里顯得格外刺耳。

她手忙腳亂的從皮包里挖出電話。「喂?」

「喂,可希?」是尤嘉莉的聲音。「你在哪里?」

「我在……」

她還沒說完,尤嘉莉已經連珠炮般地接了下去,「我已經听小黃他們說了。去他的,那個老巫婆居然要這種奸計,她只不過是個花枝招展的老妖怪,憑什麼……」

「呃,嘉莉。」她清清喉嚨,瞧見那個男人已經幫她收拾好文件起身,而且似乎對文件上頭的內容頗感興趣。「你在哪里?」

「在公司外頭的咖啡館。我跟你說,你一定要沉住氣,絕不能這麼輕易妥協,如果老板敢開除你,我們就去告他……」

「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到。」她匆匆地切斷通訊,男人也正好從文件上抬起頭來。

「你是真相雜志社的記者?」他問。

「對。」她想接過他手上的文件,他卻似乎沒有還她的打算。

「如果每個記者都穿低胸小禮服去跑新聞,也難怪現在沒有人在乎新聞的‘真相’了。」他半晌後才慢吞吞地道。

成可希頓時臉色一變。這家伙,虧她還正想向他道謝哩,他一句話就讓她的感激消失殆盡。

「那就把你家的報紙通通燒掉吧。」她不高興地瞪他一眼,一把搶過他手上的文件夾,電梯門也在此時開了,她抬頭挺胸地走了出去。

「等等。」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成可希停下腳步,看著他慢條斯理地走到她身邊,壓低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懶洋洋的戲謔,「我很不想提醒你,不過……你的裙子後面破了一個洞。」

她大吃一驚,連忙回頭去看,這才發現自己被騙了,待她再抬起頭去搜尋那個人影,只瞧見他逕自踩著閑適的腳步出了大樓。

可惡!她恨得牙癢癢的。算了,反正她這陣子已經走盡了霉運,再多遇見一個神經病兼無聊的瘋子又有什麼差別?

一走進位在大樓旁的咖啡館,便瞧見尤嘉莉朝她猛揮手。

☆☆☆

「你真的得去跑黃映倩的案子嗎?」她才一坐下,尤嘉莉劈頭就說,「怎麼搞的?老板明知道你最討厭跑社會新聞,居然還故意這麼做,分明是存心刁難你嘛。」

「他沒直接開除我已經夠仁慈了。」成可希揉揉仍然隱隱作痛的頭。不知道是因為感冒,還是因為方才被那個家伙一撞的關系。「你不是去跑新聞了嗎?」

「什麼狗屎新聞哪比得上你來得重要?」尤嘉莉仍舊一臉憤慨。「老板一定是听信了那個老巫婆的話,才會把這樁差事丟給你。你放心,只要明天我在她的咖啡里下氰酸鉀,那她就成為歷史了。」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可不想卷入另一樁謀殺案。」她向侍者點了一杯咖啡,再從皮包里找出面紙擤擤鼻涕。嘉莉是她的同事,專跑消費版的,兩人打從一進公司開始就志趣相投,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雖然嘉莉的話無助于她的處境,但知道有個好友如此為她打抱不乎,還是令她心中一陣感動。

「對了,我差點忘了你感冒還沒好。」尤嘉莉這才想到似的,模模她的額頭再模模自己的。「模起來還有點燒。你不要緊吧?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老板放了我半天假,我回家睡一覺就會好。」成可希吸吸鼻子。「我打算利用這個周末去找房子,否則下個月我就得露宿街頭了。」

「怎麼會?你的租約不是還有一個月才到期?」

「正確一點來說,只剩兩個禮拜。房東說要漲三干塊房租,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搬。」

「三千塊?」尤嘉莉兩眼圓睜。「叫他去搶銀行是不是比較快?」

「房東夫婦算是對我很好了。我的室友已經搬走兩個月,目前房子只有我一個人住,他們也沒有多收我房租,不過這不是長久之計,我勢必得找個人一起分租才行。」

「你可以一個人住嘛。」尤嘉莉建議。「你也知道要在台北市找到一處環境清幽、房租又合理的房子有多不容易。」

「話是沒錯,但到時租金會是現在的兩倍,你以為我的職業是搶劫啊?」

「意思是你除了工作不順,連住的地方都快沒啦?」尤嘉莉滿臉同情地看著她。「怎麼搞得,自從你認識白昆哲之後,全世界的倒楣事也跟著來,不但被色老頭性騷擾,連生了病都還即將露宿街頭……」

「這關白昆哲什麼事?」她從鼻子里哼出聲音。

「怎麼會不干他的事?我一直覺得是他把你帶衰的,否則你怎麼會從遇到他之後就沒好事?」尤嘉莉打量著她。「你該不會還想著他吧?」

「你想太多,我早八百年前就跟他沒關系了。」成可希啜了口熱騰騰的咖啡,差點沒燙到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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