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奏曲 第2頁

般不好你會在這個渡假里遇上一個帥哥,進而來—段終生難忘的艷遇呢。倩萍的揶榆在她腦海中響了起來。

她對自己莞爾一笑,走進浴室開始梳洗。反正只是和她的「救命愚人」吃個飯而已,過了今晚之後,她和這個男人就再無瓜葛,既然如此,又何必想這麼多?

六點半整,當夏若曦準時出現在餐廳門口,她一眼便認出那個高大的身影。

他背對著她站在餐廳門口,正在打量櫥窗里的陳設。听到聲響,他回過頭來看她,俊挺的臉龐立即露出微笑。

他目光贊賞地掃過她身上飄逸的白色裙裝,然後輕吹了一聲口哨。「美極了。」

「謝謝。」

她勉強按捺略顯急促的心跳,走近他。

就算看出了她仍然帶有戒意,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朝她比了個手勢,兩人在侍者的帶領下人了座。

「你想吃什麼?」他問她。」你點吧。」她將菜單交還給侍者,「既然這兒是你推薦的,我沒意見。」

他點點頭,低聲向侍者吩咐了幾句,侍者微笑的離去了。

「你對這兒很熟?」見他一派輕松的模樣,她忍不住問道。

「不盡然。我之所以知道這家餐廳,是因為櫃台人員向我大力推薦,為了不辜負他的好意,過去兩天我的中餐和晚餐都是在這兒打發的,連這兒的經理都認識我了。」

他委屈的表情令她微笑了起來,原本還有些戒慎的心情也平緩了些。

她暗暗地打量著他,他顯然剛沐浴餅,一頭濃密的利落短發仍然微濕,弧形優美的下巴刮得干干淨淨的。他仍然是一身輕便的襯衫和休用褲打扮,然而即使是這麼隨意的穿著,他看來仍然十足迷人,散發出一股令人心跳加速的魅力。

「你是哪里人?」

由于他一直說英文,而且純正流利得听不出任何腔調,她感到好奇極了。

「我來自台灣。你呢?」

「真的?我也是。」她月兌口而出,頓時涌上他鄉遇故知的親切。「真巧。」

「看來是我們必須自我介紹的時候了。」他微微地笑了,這回出口的是字正腔圓的中文。他朝她伸出一手,「我姓殷,殷馗。貴姓芳名?」

「夏若曦。」她伸出手和他一握。

「你看起來不像台灣人。」他端詳著她深邃的臉龐和精致的五官。

「我的母親是中英混血兒,我想我比較像她吧。」她笑容可掬地道︰「世界真小,不是嗎,沒想到咱們居然會在離開台灣十萬八千里遠的地方遇見。」

「呃,或許也沒那麼巧。」他輕咳了一聲,「事實上,今天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你。」

「喔?」她蹙起屑,「怎麼說?」

「兩天前我剛到這兒,在飯店櫃台checkin時,正好瞧見你從一樓的禮品店里走出來,兩手提滿了大包小包的禮物。我想你應該有兩打朋友和家人等著你回去當聖誕老人。」

「真的?」她微笑了起來,露出頰邊若隱若現的酒窩。「我沒瞧見你。」

「當然沒有。當時你身邊圍了三位男土.每個都爭著要幫你服務,你不會有空注意到其他人。這兩天我一直在留意那家禮品店,想說或許有機會再見到你,結果不但沒有,還讓那位長得虎背熊腰的黑人女店員大為緊張,大概以為我正在計劃搶劫她的店。」

夏若曦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連尚存的一絲不安也消失無蹤。侍者在此時為他們端上咖啡,她靠向椅背,讓侍者為他們服務。

「今天下午呢?」

侍者離去之後,她用一手撐著下巴瞅著他看,」你怎麼會剛好即時出現、幫我解圍?」

「也算是巧合。正當我幾乎放棄遇見你的念頭,踱到街上去閑逛時,一轉頭便瞧見你就站在一家商店外。我在一旁考慮了老半天,正準備上前去對你來番自我介紹時,正好瞧見那些人。」他以一攤手做為結語。

她笑而不語。侍者正好在此時送上了餐點,暫時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你也是—個人到關島來?」等他們再度獨處時,她問他,「渡假還是工作?」」渡假。我剛結束在美國三個月的工作,我的老板建議我休個假,我就來了。」他看了她一眼,「看你的模樣,不像是來出差的。」

‘的確不是。我剛拿到一家化妝品公司的年度廣告合約,我的助理建議我放個假,犒賞一下自己,連這個地點都是她選的。」

「廣告合約?」他拱起一眉,「介不介意告訴我你在哪——行高就?’

「當然不會。我在一家女性雜志杜工作。」

「晤……就是專門介紹女人的衣服和化妝品、怎麼穿著打扮的雜志?」

「這就是你對女性雜志的認知嗎,」見他無辜的表情,她輕笑一聲,思索地接續道︰「雜志社是我母親創辦的,剛開始的確是以這些為主題,但這幾年已經遙漸轉型,不再拘泥于女性市場。我希望能讓它成為一本結合藝術、生活和流行時尚的雜志,除了女性讀者,連男性也能欣賞它。」

「嗯,野心很大,成果如何?」

「我還在努力當中,慢慢來嘍。」她眨眨眼楮。「你呢?你從事什麼樣的行業?」

「我?」

他寬肩一聳,「我只是個滿身銅臭的市儈商人,成天只想著怎麼打敗對手、賺取利益的那一套。你確定你要听嗎?我可不想破壞你渡假的心情。」

夏若曦注視著他。不知怎的,她知道他是太過自謙了,他並不像那種唯唯諾諾、只听從上級指示辦事的勞工階級。

她不知道是什麼給了她這樣的認定,或許是他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自信,也或許是他眉宇之間那抹非比尋常的冷靜,和仿佛時常面對大場面般的鎮定從容。

她本想再往下問,卻又即時制止自己。這些問題已經太過私人,不屬于她應該知道的範圍,反正今晚過後他們就會分道揚鑣,又何必知道這些?

接下來的時間里,他們享用著熱騰騰的餐點,一面閑聊著,他問了她幾十問題,包括她在工作上遇到的挫折和難題等等,她也老實地一一回答。

「你—定覺得這個話題很無聊,」察覺自己幾乎滔滔不絕,她有些不好意思。

「怎麼會?」他瞥了她一眼。「你以為男人都不看女性雜志?」

「當然不是。」她噗哧一笑。「只不過我很難想像你會對女性雜志感興趣,男人不都該看什麼汽車雜志、遠見雜志和商業周刊之類的?」

「那你顯然太不了解男人了。很多人只是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實私底下還滿喜歡看八卦雜志,在人背後遭長論短的,一點都見不得別人好。」

她再度忍俊不住。

一個晚上就這麼過去了。殷馗說得沒錯.這家餐廳的家鄉菜的確做的十分可口,餐廳里的氣氛也十分輕松而閑適,再加上他的談笑自若,她不自覺卸下了所有的心防,開始和他侃侃而談。

話題轉到她對雜志未來的願景和期許,令她意外的是,殷馗顯然真的對她的工作感興趣,不但十分專注地傾听,並且精準地點出她的間題,讓她訝異于他縝密的心思。即使只是一句不經意的看法和建議,也能讓她打從心里由衷折服。

他們交換著彼此的工作心得和趣事,熱烈地討論著對某件時事的看法,兩人都未察覺時光飛逝,直到一位侍者略帶歉意地前來提醒他們。

「這麼晚了?」

她看了一下表,將近晚上十點,餐廳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們居然不知不覺聊了三個多小時,她不記得自己曾和人如此忘情地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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