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愣在那兒?」
他突來的問話,差點沒讓她嚇得跳起來。
「呃,我、我……」
雖然很害怕,她卻仍是壯起膽子努力捍衛自己的貞操,「你、你別想要趁人之危,我不是那種會乖乖任你擺布的女生。」
防狼似的緊緊揪住自己的衣領,她的捍衛宣言,卻換來原雅夫詫異的怔愣,和忍不住的笑意。
這丫頭真是太有趣了!
「你想太多了,丫頭,我對發育不良的小表沒興趣,也不會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眼神不客氣的從上到下打量著她,他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笑意。
可惡!這男人……
「喂,你太瞧不起人了吧!」對于他的評浯,丁澄君非常不滿,小臉氣鼓鼓的瞪著他。
什麼發育不良?什麼小表?
他這樣批評人,未免太過分子吧!
提著好不容易從公事植里找到的急救醫藥箱,他對她的抗議恍若未聞,「好了,別鬧了,快坐下來,把袖子卷起來。」像是在安撫鬧脾氣的孩子般,他有趣的看了眼表情僵硬站在原地的丁澄君,和她氣得紅通通的小臉。
「呃,你是要……」看著他手中的醫藥箱,剛剛的幻想太過刺激,一時間丁澄君還沒能完全回過神來。
「你的手臂和腳都受傷了吧?我先替你包扎。」
見她傻愣愣的呆掉,原雅夫索性一手提著藥箱、一手攬住她的腰,將她輕帶到沙發上,接著小心翼翼的幫她卷起衣袖。
幾道被玻璃碎片劃傷,深淺不一但結痂的傷口出現在眼前,他知道這是下午他出手砸破鏡子時造成的。
「你……不用特地幫我上藥啦!它自己會好。」她不自在的讓他握著手腕上藥。她不明白他為什麼不直接將她送進警局,反而還好心的替她上藥?
「別吵,都受傷了就听話點。」皺著眉,他仍專心的忙于手上的工作,仿佛那是極為重要的事。
「還有,你的腳也扭傷了吧?我看看。」
見他毫不介意的蹲在她身前,動作輕柔的以繃帶包扎她受傷的足踝,倏地一種莫名的、暖暖的感覺涌上她心頭,讓她握緊了十指,有些失神的看著離自己好近好近,仿佛連氣息都能聞到的原雅夫。
其實……他也不算是壞人吧!
雖然個性有點差、嘴巴有些壞,是個本質與外表完全不符的雙面人,但他終究有顆善良的心……
「好,麻煩事解決,現在我們該談談正事了。」
呃?
靶動的時間不超過幾分鐘,他再次露出令她火氣上升的微笑,好像剛才溫柔細心的一面都只是她的幻想。
她決定否決剛剛對他那一瞬的好感。
「我們有什麼正事好談?」她沒好氣的問。
「是關于偽畫的事。」原雅夫一開口就進入正題。
這事讓他思考了一整個下午,能夠完美仿出國寶級大師陳耆畫作的人,以及幕後操作偽畫販賣的主謀,完全引起了他的興趣。
「你們是什麼樣的集團?幕後主使者是誰?畫偽畫的人又是誰?我希望你能老實告訴我,如果你的答覆令我滿意,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不將你送進警局。」
料定了年輕的她只是被不法集團利用的一顆小棋子,與其將她送人警局,還不如用她來交換更多有利的情報。
「你……在說什麼啊?」
聞言,丁澄君只是睜大了眸子,一臉訝然的瞪著他。
「我是和你說認真的,難道你想進警局吃牢飯?」原雅夫真不懂她腦袋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問題是,根本沒有什麼不法集團,也沒有幕後主使者啊!」
他的想像力未免也太豐富了吧?
她不過是賣偽畫貼補生計,卻被他說得像無惡不做的非法集團一樣,真是……
「如果硬要說的話,好吧!我承認,販賣偽畫的主意是我提出的,和那兩個白痴合作是我最大的錯誤,至于偽畫,為了節省成本,當然也是我自己動手。以上,還有什麼問題?如果沒有的話,我可以走了嗎?」
一口氣說完,丁澄君聳聳肩一副「就是這樣了」的表情,望著臉色難看的原雅夫,隨時打算走人。
「喂,是你自己說誠實招供就會放我走的,難不成你想食言?」見他面色不善、動也不動,她抗議的開口。
「我也說過,放人的前提是你的答覆能令我滿意,可看這樣子,你是不打算實話實說。」沉著臉的原雅夫不過壓低了聲調,言辭間立刻多了分讓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她以為隨便編個謊就可以騙過他了嗎?
包何況偽畫是由她一手完成的這種蹩腳謊言,說了誰會相信。
「我沒有說謊,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都老實招供了,你說不信我還能怎樣?」說了實話卻遭人一口否定,她沒好氣的瞪著他。
「我再問一次,你說今天下午看到的那幅‘岩峻圖’是你畫的?」揉揉眉心,他打算再給她一次機會。
「對呀!你要真不信,我證明給你看就是了嘛!」丁澄君用力點頭回道。不明白他怎麼這麼固執。
「你要怎麼證明?」看她一副信誓且且的模樣,原雅夫挑了挑眉。
「畫給你看啊!不過那幅‘岩峻圖’可是我花了將近兩介禮拜才完成的,如果短時間你要看到成品,可能沒辦法那麼精細,反這里沒有工具,也沒辦法做後續加工處理。對了,忘了問你,你這里有水墨畫具嗎?」
見她如此干脆的模樣,反而讓原雅夫遲疑了。
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她真是偽畫的作者?
但依她的年紀,又不過是藝大二年級的學生,怎麼可能……
「文房四寶是有,在另一間房,你現在就能畫?」他懷疑的望著她。
「當然,早點把畫完成,你就早點放我走,不過這次不可以再食言哦!」有了前車之鑒,她再次強調。
「沒問題,只要你畫出來的東西能讓我相信你所說的話,那我不會再為難你。」他點頭干脆的承諾,接著領著她到藝廊內的另一間房,也是他私人的休憩書齋。
「你還真懂得享受。」看著房內收藏的墨寶和成套古典紫檀木家具,丁澄君忍不住咋舌。
「畫具都在這,你可以開始了。」對她的嘲諷恍若未聞,他指著桌上的文房四寶淡淡啟口。
他迫不及待她能早點動手,讓他見識見識她是不是真有那個本事。
「有什麼問題。」挽起袖子,她自負的笑了笑,開始作畫。
時間在丁澄君專心作畫的過程中悄悄流逝,在一旁靜靜觀察著她的技法畫工,以及作畫時專注認真的神情,原雅夫一方面驚艷于她那前所未見的繪畫天分,一方面也為她作畫時全身上下散發出的沉靜氣質所吸引。
那樣的平靜、溫雅,和先前野貓似的她判若兩人,卻也讓他有機會認識她的另一種風貌。
「好了,這樣算大致完成了。」放下筆,丁澄君滿意的揚起笑容,「怎麼樣,這下你沒話說了……呃?」
原本還志得意滿的想看看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一抬頭,卻發現他的目光根本沒有放在畫作上,而是……
「喂,你一直盯著我瞧做什麼?怎麼,我臉上沾到墨了嗎?」她皺著眉,納悶的模模臉頰。
「不,沒有。」
緩緩的搖了搖頭,原雅夫沒說出真正讓自己看她看得出神的原因,怕太過急進會嚇跑警戒心重的野生貓兒。
在剛才觀察她作畫的同時,他在心底做了一個決定,這讓他心情愉悅的揚起了唇角,但他小心的沒讓她察覺自己所打的主意。
耐心,也是種美德呢!
鏡片後一直注視著她的眸光閃了閃,他慢條斯理的說︰「你畫得很好,好到有點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