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情人夢 第4頁

啪!

震耳欲聾的高分貝女性尖叫,加上清脆悅耳的一記巴掌聲,打破蕪茗旅舍向來寧靜的夜晚。

雖然大半張臉被掩蓋在濃密的胡須之下,但可以確信,女人鮮明的五指印,正緩緩浮現在原紹夫被人給打偏的臉頰。

就連原本興味十足在一旁看好戲的阿海,此時此刻都顯得有些錯愕,臉上的表情只能用可笑來形容。

「你、鬧、夠、了、吧!」

他這輩子,還沒被哪個人給這樣甩過耳光!

而這個大膽的女人……

氣忿到不顧一切的想沖上前,掐死眼前惹了一堆麻煩,卻還擺張無辜受害臉的杜蘅,原紹夫向來控制得宜的脾氣不得不為此抓狂!

「等、等等,等等啊,阿紹!」

及時回過神來,拉住恍若死火山爆發的友人,阿海一臉苦哈哈,還得不停安撫著受到驚嚇、神情可憐兮兮,教人不忍苛責的杜蘅。

「嗚……嗚嗚嗚……色、!你別過來!」緊緊抓住自己的領口,才剛從昏迷中清醒的杜蘅,淚眼汪汪地指控著。

「你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胡說八道個什麼!」

和阿海拉拉扯扯的原紹夫,憤怒的一張臉被掩蓋在滿面的胡須下,卻仍教瑟縮在沙發一端的杜蘅嚇得蜷起身子,一雙水瞳防備地直盯著他瞧。

「誤會、誤會,這都是一場誤會,你們兩個人都冷靜一點好不好?」

不然,他會很累耶!

老板阿海在心里無力地嘆息。

真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開香檳慶祝一下好不容易找到人手幫忙,就得先解決他這初來乍到甚至不及一天的服務生,和自己旅舍內目前惟一的房客相處不良的情形。

「杜小姐,我是電話里和你聯絡的康先生,首先歡迎你來到蕪茗旅舍。」

揚起一抹為難的苦笑,阿海一邊拉著怒氣沖沖的原紹夫,一邊自我介紹、歡迎著新朋友。

「你、你別讓他過來!」

小心翼翼地退縮到沙發後頭,杜蘅防狼似的舉動,令原紹夫見了大感不快。

「嗤!我躲你都來不及了,哪會想過去?」

悻悻然地瞪了她一眼,原紹夫此刻總算找回理智,不過怒意猶旺地忍不下這口氣。

「杜小姐,你和原先生顯然是有些誤會沒解開,剛才要不是他辛辛苦苦將你從外頭帶回來,你現在恐怕真會教林里的狼給吃了。」

「狼!」

害怕的倒抽了口氣,杜蘅被阿海的話唬得一愣一愣。

台灣的鄉間……會有狼嗎?

杜蘅不知道,不過,她也不想要知道!

「是他……帶我回來的?」

怯怯的眼神望向沉默站在一旁臉色陰郁嚇人的男人,杜蘅心底的愧疚感頓時漲得滿滿的。

是她自己誤會了大叔啊!

人家好心幫助她,但自己卻是這樣回報人家……

羞愧的情緒佔滿杜蘅的心頭,讓她的雙頰染上紅雲,頭也不敢抬地在心底自責著,躊躇不知該如何是

好。

「對、對不起,大叔!」

蹦起勇氣,杜蘅很誠心、很用力地道歉,朝男人鞠了個九十度的躬,並羞愧地等待著對方的諒解,只是……

「呃,大叔?」

是他听錯了嗎?

首先打破這滿室靜默的,是老板阿海。

他不解的先是看看杜蘅,再望望一旁身形僵立、臉色尷尬難看的原紹夫,忽然明白了。

「噗!炳哈哈哈哈——」

大叔?

這女人居然喊阿紹大叔?

天!這實在是太好笑了!

完全無視于杜蘅的滿臉錯愕,和原紹夫難看至極的陰沉臉色,阿海一個人捧著肚子,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還無法克制。

噢!她實在是太可愛了!

大叔……

「你笑夠了沒?」

原紹夫寒颼颼的話,自他身後飄來。

「呃,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

自己有說些什麼讓人感到好笑的話嗎?

杜蘅不解,只能無辜地看著笑得肚子發疼的阿海,再不時偷偷望向一旁,臉色好像變得比先前更加難看的大叔。

「哎,小杜……我可以叫你小杜吧?」

阿海勉強止住了笑,開口問向杜蘅。「你今年才剛滿二十吧?」

「嗯。」杜蘅點點頭,算是回答。

「雖然我們家阿紹比你大了個幾歲,但我想,他的年紀絕對還不夠格做你的叔叔,你這麼叫可真是抬舉他了。」

笑嘻嘻指著身旁板著一張臉的原紹夫,阿海眼神閃爍調侃的光芒,卻著實教原紹夫感到礙眼。

「呃?」

大了個幾歲?

這男人……居然這麼年輕?

目光有些遲疑、又有點困窘地轉向原紹夫,杜蘅怯怯的秋瞳正好對上他深黝卻蘊含怒氣的雙眸。

糟了!

他肯定是氣死自己了!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居然這麼年輕……呃,我是說,你留了滿臉胡子,我看不出來……啊,也不是這麼說……不過,為什麼要留那麼長的胡子?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呀……」

急窘地想要道歉解釋,杜蘅卻礙于口拙,只能赧紅著雙頓結結巴巴地說出一些言不及意的話。

「哼,要你多管閑事!」

像是頭被觸怒的獅子,原紹夫非但沒接受杜蘅的道歉。反而神色更為陰沉,轉身就要離開。

「啊!」

她又惹他生氣了嗎?

不明白自己又說了什麼觸怒他的話,杜蘅只能啞然地看著對方離去。

「喂,這麼晚了,你上哪?」

看不過去的阿海,同情地替杜蘅解危。

「去搶救我的畫具。」

冷冷拋下一句話,原紹夫在老舊的壁櫥中翻翻找找,取出一盞在老早年代里才會出現的煤油燈。

像是發泄怒氣似的,他動作干淨利落地取出火柴棒點燃,再緩緩蓋回玻璃罩,這才大力踩著步伐、頭也不回地尋他的寶貝去。

啊?畫具!

阿紹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丟下自己寶貝至極的畫具不管?

這可是多年來頭一遭啊!

回頭望了望一身平凡、甚至是有些狼狽的杜蘅,阿海打量的眼光,好像是在看什麼奇珍異寶似的。

「我……說錯了什麼嗎?」

一臉無辜又可憐兮兮的杜蘅,只能教阿海搖頭嘆息。

唉,誰教她好死不死,正巧戰中那男人心中的痛處?

拍拍杜蘅的肩算是安慰,看樣子有了她的加入,未來的蕪茗旅舍果真是要生氣勃勃了!

☆☆☆

日光懶懶的秋日,杜蘅勤奮忙碌的身影穿梭在蕪茗旅舍的外院內廳,努力灑掃。

「呃……小杜啊,你不用這麼忙啦,要不要和我一起打打牌?」

嘴上叼著根煙,和花貓一起看著杜蘅忙進忙出,旅舍的正牌老板阿海終于有些良心不安了。

「不用了,老板,你忙你的吧,我想今天把前院打掃干淨。」回給對方一個慍和的微笑,杜蘅再次提著水桶往外走。

「請到這麼勤奮的員工,還真教人不習慣。」和花貓一同看著杜蘅縴細的背影消失在前門,阿海喃喃自語。

環顧整間旅舍,自從杜蘅來了,才不過幾天的時間,竟一掃多年來灰塵處處、陳年破舊的模樣。

此刻,阿海覺得自己簡直像是換了幢屋子似的,四周光可鑒人的家具擺設。還真讓人感到眩目!

「耶?阿紹,要出門啦?」

看著手提畫箱,身後背著畫架的原紹夫,阿海熱情的打招呼。

蹙著眉頭望了望四周煥然一新的感覺,和門外前院里隱約可見的忙碌身影,原紹夫沉默的目光再次調向櫃抬內,手中玩著撲克牌的男人。

「壓榨勞工。」他鄙視。

「我哪有!」阿海抗議。

「是嗎?」

他環顧旅舍,物證歷歷在目。

末了,還不屑地哼了聲,才緩緩離去。

「耶?太過分了!」

看著頭也不回走出大門的男人,阿海叫囂。

不過,就連櫃抬上的花貓,都以一雙不苟同的金褐瞳眸直盯著他瞧,教他也有些心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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