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懷送愛 第16頁

她有些意外關成奕會將這件事告訴她,但仍然輕點了一下頭。「我知道。」

必成奕對她的答案有些驚訝,但他只是靜了半晌,才緩緩接續道︰「那你應該也知道關健筆意和敦品集團作對的事。如果我再不謹慎些,或許他真會實現他的威脅,把我從敦品集團的總經理位置上拉下來。」

雖然關成奕的口吻十分輕松,但是安以姮並沒有微笑。「即使這樣,董事長仍然沒有怪罪關健的意思,不是嗎?」她有些猶豫,終究還是問了出來,「既然如此,為什麼後來關健會離開晨曦園?」

這個話題顯然觸犯到關成奕,只見他的表情變得復雜。

「這其中有一些誤會,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他有些不自然地微笑,然後起身。「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晚安!」

「晚安!」她點點頭,看著關成奕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

看來這個話題仍是關家的禁忌!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會比和敦品集團作對還嚴重,甚至讓關德宗不惜將兒子趕出家門?

出了客廳,安以姮緩緩的沿著院子里的紅磚道慢步。夜晚的花園里夜涼如水,幾盞柔和的藝術燈將整個庭園里裝點得詩意朦朧。她將目光調向二樓,那兒有盞燈還亮著,是關健的房間。那麼,他是還沒睡了?

她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嘆氣。調回目光,她漫不經心的朝院子里的涼亭里走去,遠遠便瞧見涼亭里兩個晃動的人影。她微微怔住,是胡蘭欣和關健!

她站在原地,看見胡蘭欣的手就環在關健的脖子上,而關健似乎也沒有推拒之意。她的腳步僵凝著,正想著該不該轉身離開,胡蘭欣已經臉一偏看到她了。

「噢,是你。」胡蘭欣迅速將手抽了回來,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神情。「這麼晚了還沒睡?」

「我只是想到花園來散散步。」她保持穩定的聲音,目光掃過站在一旁的關健,和胡蘭欣心虛的表情比起來,他倒是冷靜得令人感到佩服。

「看樣子你還頗有能耐,居然能讓伯父留你這麼久。」胡蘭欣攏攏一頭嫵媚的長發,若無其事的走到涼亭的另一邊去。「想必成奕付給你的薪水並不低,才會讓你這麼挨得住罵,嗯?」

「應該的。」安以姮對她的嘲諷不以為意,只是微微一笑。「既然我是拿人家薪水的,就會盡到我的本分。」

「最好是這樣。萬一伯父有個閃失,你可擔不起這個責任。」胡蘭欣睨了她一眼,轉向關健甜膩地道︰「那就這樣了,關健。咱們改天再聊。」她說完隨即從容的轉身離開。

直到胡蘭欣消失在幽暗的庭園里,安以姮才回過頭來面對關健。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沒有說話,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見那對黑眸在幽暗的燈光下閃著光。

他和胡蘭欣顯然在這兒有好一會兒了,而由胡蘭欣和他親昵的舉動看來,那絕不是一般叔嫂間的純聊天而已。不知怎的,這令她心里冒出一絲酸意。

「希望我沒有打擾了什麼。」她過了半晌才打破沉靜。

必健的反應只是聳聳肩,將雙手環抱在胸前。「有事?」

看來他一點也沒有解釋的意思。本來嘛,那根本不干她的事,他何必向她解釋?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她深吸了口氣好平定不穩的心跳。「你知道董事長的身體狀況嗎?」

他偏過頭來看她。「他的腿傷不是好多了?」

「我指的不是他的腿傷,而是他的健康情形。」她迎視著他。「你知道他的血壓一直偏高,也有心髒動脈腫大的現象嗎?」

他靜寂片刻。「大哥告訴我,他的病情已經獲得控制了。」他平平地道。

「是董事長要他這麼說的,他不想讓你擔心——雖然我很懷疑你會。」她聲音緊繃地說︰「前幾天醫生來診視過他,對他的情況並不樂觀,他又一直不肯到醫院去做適當的治療,再繼續這樣下去,他很可能隨時都會倒下。」

必健有好半晌沒有說話,只是直瞪著前方的某一點。

「你知道嗎,董事長已經將他當年和你母親的事告訴我了。」見他身軀僵住,她停頓了一下,小心地斟酌用詞,「他承認他當時所作的決定的確有疏失,然而再多的後悔也無法改變什麼,他希望你能諒解他……」

「喔?」他的反應只有唇角輕微的扯動。「這是他告訴你的?」

「當然不是。他太驕傲了,驕傲的不屑于去向自己的兒子乞求原諒。就因為如此,他放任你、縱容你和他的企業作對,而你是怎麼回報他的?你怎麼忍心讓一個已受病痛折磨的老人為你牽掛?」「你知道個鬼!」他粗魯地打斷了她。「從小,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的母親只寵愛關成奕,對我總是冷漠以對;後來我才知道她根本就視我為眼中釘,因為我是她丈夫和別的女人所生的孩子。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切,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你能了解那種感受嗎?」

「我……」她想出聲,卻被他凌厲的眸子打斷了。

「或許他是愛我,但那絕大部分是來自于對我母親的虧欠。」他郁郁地笑了,聲音沙啞,「他對我隱瞞了這一切,讓我的母親委曲求全,直到他的元配過世。到頭來我才知道,我一直尊敬且崇拜的父親,根本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雖然他很快的別開頭去,但她已經瞧見他眼里一閃而逝的痛楚。她無言地凝視著他,驀然驚覺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有多強大。然而不論他的態度如何頑強,對他父親的情感如何矛盾復雜,他絕不像他聲稱的那樣痛恨他的父親。

「你不該這麼說他,關健。」她向前一步,試著出聲安慰,「既然你肯听他的話搬回家里來,就表示你還關心著他,不是嗎?他是真心想要彌補……」

「彌補?誰能彌補我和我母親分開二十年的時間?太遲了!」他的表情依舊冷淡。「我不稀罕他給我任何東西,更不想讓人認為我這個庶出的兒子要和關成奕分財產。我靠自己的力量往上爬,我的成功和他無關!」

「但你還是他的兒子,你身上流著他的血,這是永遠也抹滅不了的事實。」她昂起下巴,聲音急促而高亢。「如果你母親還活著,知道你們父子為了她而彼此爭斗、互相傷害,她會怎麼想?她一定也不會樂見這一切。」

他倏地回過頭來,眼楮危險地眯起。「你憑什麼這麼說?我警告過你,這是我的家務事,我和關德宗之間的戰爭和任何人無關。」

「當然有關!我是他的護士,自然該為他著想。」她執拗地喊。「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離開晨曦園,我只知道他老了、病了,最大的願望就是期盼自己的兒子能原諒他、陪伴他,但你做了什麼?你離開他、拋棄他,摒棄了你的責任。」

他緊緊的瞪視著她,肩膀肌肉因壓抑而賁起。「你想知道我為什麼離開晨曦園?」

他凶惡的表情令她倒退了一步,但她力持鎮定。「是什麼?」

「因為我不止和敦品集團作對,我還背著最信任我的大哥關成奕,去勾引他美艷動人的未婚妻。」

安以姮張大了嘴。「你不是說真的!」

「相信我,我絕對是說真的。」他微微扯動嘴角,面無表情。「寡廉鮮恥、違悖倫常,隨你怎麼說。關德宗就算再氣度恢弘,也無法忍受我這個浪蕩子居然和他未來的大媳婦有一腿;而他那個個性耿直的大兒子到現在還認為那是個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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