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語婕忿忿地站起身,不滿他惡意質疑她不貞。
「要你老實承認映雪是跟我生的,有這麼難嗎?還是你顧慮那位羅先生的感受?」關天旭微眯起眼眸,探問道。
為什麼一提起羅文驊,他心口會有些悶悶的?
「文驊早就知情。」
「是嗎?所以你承認映雪是我的骨肉?」听前妻熟稔的叫喚對方名字,他也覺得不太舒服。
兩人重逢至今,她完全沒喊過他的名字。
「映雪是我的骨肉,她從我的姓,跟你確實毫無瓜葛。」她強調,且女兒的父親字段是空白的。
「這對我不公平。語婕,你離婚前就知道自己懷孕了,對不對?如果你那時說出真相,映雪就不會冠母姓。」或許,他們也不會草率離婚。
「你該不會現在想跟我爭孩子的撫養權吧?」她擰眉怒瞠著他。
若他真有這個打算,她會非常痛恨他。
當初,她在提出離婚後才驚覺已懷孕兩個月,然而因他冷漠表示尊重她的決定,她對兩人的婚姻已不抱任何期待,更不可能會想以孩子來挽回。
她甚至怕自己後悔,所以倉促的在一個星期內就辦妥離婚手續。
對于她執意離婚,父母其實很反對,尤其父親非常不能認同,但她生平第一次態度強勢,任誰勸阻也無用。
離婚後,她便前往美國,父親雖對她的任性而為還氣惱著,卻擔心她一個人遠走他鄉出意外,要求她去二姑姑那里同住。
餅了不久,她才讓父母知道她早已懷孕,免不了又被父母訓斥一番,直到她生下小映雪,父母才去美國看她,父親因外孫女輕易被軟化,便沒再計較她離婚的事。
這幾年,她雖沒回台灣,但父親只要到美國出差,便會去看她和映雪,父親跟映雪的關系,比跟她更親昵,父親非常疼寵這可愛的外孫女。
「我沒這麼想,但既然已經知道我有個女兒,我就不能當做沒那回事,我有義務和責任,對映雪付出遲來的父愛。」關天旭神情認真的強調。
老實說他並不特別喜歡小孩,但在跟映雪第一眼接觸時,他就對聰明可人的她很有好感,一確認她是他的親生女兒,不禁想跟孩子多接觸,建立好關系。
「不需要。」安語婕冷冷拒絕,認為他的說詞未免矯揉造作。
「需不需要不是由你決定,要由映雪自己做選擇。你應該讓映雪知道我跟她的關系,而非故意替我安個壞人角色。」他對她語帶一抹抱怨。
她抿抿唇,無意爭辯這話題。
這時,服務生敲門,送進來一盅煲湯,還替兩人在小碗里各盛一碗,接著便先行退離。
必天旭端起碗,拿起瓷湯匙舀一口品嘗。「听說這里的港式餐廳很地道,主廚是從香港知名餐館聘來的,但我怎麼覺這白蘿卜羊腩煲湯不如你煮的美味,你比較看看?」
她沒因他話語中對她廚藝的稱贊而高興,麗顏仍緊繃著,實在搞不懂他刻意來港式餐廳,點她過去最常做的煲湯做比較,究竟有什麼意義?
不待她開口質問,他似乎已猜到她的心里話,徑自接話道︰「我也覺得這種比較沒什麼意義。」
他抬眸看她,薄唇扯開一抹有些無奈的苦笑。「有人說人總是失去了才想珍惜,對于這樣的說法,我不是很認同,只是離婚後,我確實常會去港式餐廳點這道煲湯,不自覺會與你所做的湯品做比較,莫名懷念你的料理,而且懷念的還不只一、兩道。」他朝神情怔愣的她,再度揚唇輕笑,接著夾起一塊碗里的羊腩送進嘴里。
以前她用心煮的各式料理,他即使感到好吃,也不會直言稱贊,甚至常是面無表情,因為他對被逼婚而放棄興趣存著埋怨,加上旁人及她舅舅屢屢的嘲諷言語,讓他更難以理性看待兩人的婚姻,無法對她的付出心懷感恩,甚至做出回饋。
「我後來認真回想,我之所以一再懷念你做的料理,是因當初我沒能懷著正面的心情品嘗,我對你因故存有一些錯誤的偏見,導致無法用客觀態度、真實的感受來面對你、面對我們的婚姻。語婕,我欠你一個道歉,其實不只一個。很抱歉,過去的我,曾經傷害了你。」直到這一刻,他才有機會向她坦然表達那欠她多年的道歉。
安語婕听了,神色怔然,心口微微抽緊。
他為什麼在多年後,特地向她道歉,這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也許現在才道歉已經沒什麼意義了。」關天旭似乎都能猜到她的內心話,徑自續道︰「但也不是真的沒意義。我不希望你把我當仇人看待,我希望能跟現在的你,心平氣和、自自然然地吃飯閑聊,我們可以當朋友。
「你有選擇感情對象的自由,我絕不會加以干涉,但就算你將來再婚,仍舊無法改變我跟映雪是親生父女的事實。我只想用父親的身份關心映雪、疼愛映雪,不是要跟你搶孩子。」他語氣溫和的表達內心期望,不願跟她繼續劍拔弩張,或讓她對他心生危機而警戒。
她想反駁他的提議,沒打算讓女兒跟他相認,但面對他首次低聲下氣、好言好語的說話,還為過去的行為道歉,她心緒頓時一陣迷惘,心口竟有些揪疼,眼眶泛上熱度。
她不想在他面前變得軟弱,也很久不再掉淚,于是拿起碗,默默喝著湯。
服務生隨後又陸續送上幾道料理,她竟跟他氣氛和平的一起用餐。
而且不同于過去兩人吃飯的情景,這次是他主動閑談,先聊些他這些年的狀況,也問起她和孩子的生活情景,用餐間就只談些生活瑣事。
直到吃完正餐,他才向她提起另一個話題,「我沒想到你會設計,原來你對西洋美術名畫這麼了解,改天帶映雪來我的藝廊逛逛。」他釋放善意邀約。
盡避她對他不若一開始那麼冷漠、拒他于千里之外,但還是有明顯距離,而他並不認為一頓飯、一句道歉,就能讓她盡釋前嫌,他日後一定會用行動,向她和女兒做出補償。
當他從秘書的調查得知前妻一些消息,訝異她這幾年在美國的事業成就,她在她二姑丈的自創品牌下,延伸出了一個副品牌,以單一設計師所設計出的Olsen.J-Ann的皮包款式,便是出自她手。
約略看過她所設計的產品型錄,他非常驚嘆且驚艷。
他從不知道前妻懂設計,且能把西洋美術各畫派許多名畫巧妙應用在包包上,甚至連東方美術和國畫方面都有部分引用,那需要對繪畫領域知悉甚詳,令他訝異自己對她原來這麼陌生,不禁想重新認識她。
「你跟齊總經理談得如何?」他清楚齊旭已的個性很謹慎,不太可能輕易就答應合作。
「齊總經理表示會慎重考慮合作的可能。」
初次會談結果,她能感覺對方想合作的意願不大,不過她也沒想過一次就能順利成功,之後她會再拜會齊旭已,多商談幾回,除非真的沒希望,她才會再接洽其他的百貨公司。
「我跟齊旭已有交情。」
「那又如何?」她抬眸看他一眼,頗不以為然。「這是我的工作,不用你插手。」就算他想替她關說,她也不會領情。
「我跟齊旭已交情再好,他也不會輕易就做順水人情,他可是非常精明且精算的商人,沒有他盤算的足夠利益可取,不會隨意做投資。」關天旭實話道。
「你的意思是,我們公司的自創品牌在這里沒有市場競爭力?」安語婕輕蹙著細眉,以為他貶低她重視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