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親紅顏 第28頁

「我不懂你為何和我說這些話。」好像每個人都能看透他們之間的關系,這令她不安。

蘭姨放過她,決定讓她自己去思考,帶著她走向秦少揚在低雲牧場的房間。

她並沒有听錯少主的話。她向來聰明而謹慎,自然不會听不明白少主是要她準備「他們」的房間。

☆☆☆

外頭隱約傳來歡樂的音樂聲,醒來的司徒斌兒揉揉眼楮後下了床,好奇的循著飄揚的樂聲出了房門,走出大宅。

牧野已是夜幕低垂,月色朦朧的照耀草原上,晚歸的牧人跨著馳騁的輕騎,趕著馬群、羊群,自草原深處回返。

在宅院前平坦的草地上燃起了營火,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下,眾人就圍在營火邊席地而坐,蘭姨早已準備好晚膳和酒,供疲憊的牧人享用。他們盡情的歡飲談笑,有人拿起樂器在火邊演奏著,有人躺在野草上應和的歌唱。

帶著長草香味的微風輕輕吹拂,美麗的低雲牧場,在夜色中是那麼的蒼涼、壯麗,使人就像生活在一個遠離現實的夢中。

司徒斌兒梭巡著秦少揚的身影,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他,眾人就如暗夜的飛蛾追尋火光似的包圍著他。他坐在那群牧人中,輕松專注的與身旁的人說話,牧人熟稔的搭著他的肩,偶爾他們會因為輕松的話題而愉快的爆出大笑。她有些著迷的研究著,很少看到秦少揚這麼親和放松的一面,這使得他英俊的臉上竟然有絲孩子氣。

秦少揚發現了她的凝視,拋下那群談笑的夥伴們,站起來走向她。

「才想讓你多睡一會,你就醒來了。」他微笑的拉起她的手,「餓了嗎?」

司徒斌兒點點頭。

秦少揚帶她走向營火,卻不是回到他的夥伴中,而在另一端人較少處讓她坐下。草原廣闊而空曠,使日落後的秋夜更添寒意。

蘭姨端來一盤堆得尖高的食物,看得司徒斌兒直皺眉。

「不會要我都吃完吧?」

「這是草原上待客的方式,久了你就習慣了。」秦少揚很有耐心的哄著她吃東西。

她好奇的問道︰「你和牧場上的人很熟?」

「對,因為我小時候曾在這里住了一段時間,牧場中有些人還是我幼時的玩伴。」他看向那群夥伴們。

想像他還是個小男孩時的模樣,司徒斌兒心中一陣溫暖。

「你小時候是孩子王嗎?」司徒斌兒微笑的問。秦少揚有股天生的領袖氣質,她很容易就可以想像他統御一群小小的仰慕者那副情景。

「不是,」他掩不住笑容。「我是孩子王的頭頭,直接管那群小毛頭太累人了。」

司徒斌兒忍不住笑出聲,「看來你從小就深諳領導支配人的藝術。」

「也不是,」他放過她的取笑,但還是警告的瞥她一眼。「當我的第一參謀伶俐狡詐得令人驚嘆時,不讓他發揮所長,似乎有些糟蹋他的才能。」

「你的最佳參謀我認識嗎?」看到秦少揚點頭,她撫掌大笑,「不會是莫大哥吧?」

秦少揚沒有否認。當司徒斌兒的笑聲稍緩,正想開口取笑他幾句時,突聞震天的鼓掌聲和猛然爆出的笑喊聲,她嚇了一跳。「怎麼了?」

他拍拍她的背,平息她的驚悸。「他們正在起哄要蘭姨彈琴。」

司徒斌兒側耳傾听猶未歇的各種樂音,仍悠揚的飄揚風中。「他們好像都很喜歡音樂?」

「嗯。在這荒野上沒什麼消遣,一個牧人要是不會玩點樂器,大概會活活的悶死在荒野上。所以牧場上的人多少都會彈奏樂器,像蘭姨精于琵琶,張叔會拉馬頭琴。他們正鬧著要蘭姨表演。」

「蘭姨好像很了解你?」司徒斌兒想起她的一番話。

「嗯,她以前是我娘的侍女,算是看著我長大的。」秦少揚好笑的揚眉,「她和你說了我的什麼壞話?」

「沒什麼,都是一些我知道的。」她微微一笑,放松的靠著他的胸膛。

蘭姨最後拗不過眾人,笑吟吟的起身彈奏琵琶,樂音輕揚,她的確擁有一流的琴藝。

秦少揚輕輕摟著司徒斌兒,閑適的听著牧人的音樂。月色如水的茫茫牧野上,遙遠的天際都有閃耀的火光,那是牧人守夜的營火,此外就是千里無垠的寂靜。這種混合著美麗寂寞卻又熱鬧溫馨的牧野風光,令司徒斌兒深深著迷。

☆☆☆

第二天一早,秦少揚帶著司徒斌兒暫別低雲牧場,直往更西邊的草原深處奔去。他帶了帳篷,司徒斌兒猜想他們大概又要遠行一段路了,不過她並不怎麼在意。無論前往何處,有他的保護她就覺得很安全。

黑馬邁著閑散的蹄步,他們一路上說說笑笑,直到落日的余暉為草原罩上一層艷麗的霞光,草原深處盡是連綿不盡的暗影時,才停下來宿營。秋夜里頗有寒意,秦少揚憐惜司徒斌兒的柔弱,拉過她緊貼著自己溫暖的身體,兩人躺在草地上觀看星空。

就這樣西行數日,馬蹄聲一路驚起許多棲在長草中的野烏或是躲藏著的小獸,他們已來到草原的中心,放眼遙望,盡是波動的野草,無邊無際,好像身處廣一柔的草海中,司徒斌兒高興極了。

他們在草原上無憂無慮的逗留了數日,在這片蒼茫的天地間,司徒斌兒第一次向秦少揚吐露心事。

「這里和江南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實在很難想像。」她不經意的說起。

秦少揚警覺的問道︰「你想家?」

「嗯。」她微笑著,離開江南已經好幾個月了。這麼想時,耳邊似乎就響起一陣輕柔婉轉的歌聲,飄在煙水迷蒙的湖面上……

當秋風起時,太湖中的蓮蓬已經可以采摘了,漸殘的綠荷葉、未凋的粉色荷花與漸漸枯黃的蓮蓬,映襯著太湖藍綠的水色,加上在荷葉中穿梭采蓮的水鄉少女,是一幅多美的圖畫啊。

司徒斌兒面對遠方慵懶的撩發,望著南歸的雁陣,陷入沉思中。秦少揚皺眉看著她恍惚的神色,心中一陣不安,圈住她縴腰的強壯手臂微微施力,提醒她該分給他的注意力。

在他傲慢的自信中,從未想過她是否想要離開他、回到南方,即使他能留住她的身子,限制她的行動,卻無法控制她神游的思緒和想家的心。如果有一天她提出回家的要求,他也許會傷心,會怒不可遏……卻一定會放她走,他知道自己會這麼做。她的笑顏對他來說太重要了,他不願、也不能奪去她歡笑的能力,即使那會要了他的命。

他也知道,她尚未明了自己有掌控他的能力。就讓她相信他想保持現況的過下去吧!

「為什麼山莊內的人都叫你斌兒?」秦少揚突然問起,這個疑問擱在心里很久了。

司徒斌兒掙開他的懷抱,采摘著長草打算編些東西,順口回答他︰「不為什麼,那是我的本名。」

秦少揚皺眉道︰「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她好笑的瞥他一眼,「名字只是稱呼而已,更何況我看你叫我惜雲好像叫得很順口。」

他卻感覺雖然他們的身體親密,她在情感上對他仍是有所防備。「我不喜歡你對我有所保留。」他悶聲道。

司徒斌兒好驚訝的道︰「你怎麼可以責怪我?你沒有問過我啊!」

秦少揚拉她入懷,在她額頭上一吻。「那你現在可以說了,我要知道你所有的事,不可以隱瞞。」

「除了康廣陵,我從來沒有向別人說過我的身世。」她深思著,低頭考慮。

「為什麼他知道?」秦少揚的聲音突然充滿惡兆。

「嗯……」她還不知道危險,淡淡的笑著。「我對他沒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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