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過後,她的背已因維持同一個姿勢而酸疼,右手也因為被壓在身下而開始發麻。
她不適地翻動著,試著找出令自己舒服的姿勢。下一秒鐘,她已經被壓平在床上。她驚喘一聲,怔怔地望進其上那張繃緊的男性臉龐。他的胸膛就在她的眼前,溫熱的氣息躥入她的鼻孔,令她臉色緋紅。
「放開我!」她掙扎著想避開他的鉗握。
「你以為我想干嗎?強暴你嗎?」他由牙縫里迸出話,往下怒視著她。「我說過,我絕不踫不情願的女人。再說我累了一天,現在惟一想做的事就是睡覺,如果你能成全我,我會很感激。」
她想避開他的踫觸,然而他結實的身軀緊壓著她,輕易地用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壓在頭頂,散發著熱氣的身軀和她相貼。他俯視著她,她的呼吸急促,白皙的胸脯快速起伏,長長的發絲散落在枕上和她的頰旁,令她看來不可思議的美麗誘人。
他倏地松開他的鉗握,官茉彤立刻緊緊地閉上眼楮。有好一會兒,她沒再听見任何聲音;她試探性地睜開一只眼楮,卻望進那張英俊的男性臉龐,他的嘴角往上揚起一個性感的微笑,顯然正等著她這麼做。
「噢!」她的手已經重獲自由,然而他結實的手臂依舊困住她。他的臉離得她好近,眸子在昏黃的燈光下閃著光,令她的心掠過一陣悸動。
「契約開始了,嗯?」他靜靜地道,沒有了剛才嬉笑的神情,但也並不冷酷。
她停止掙扎。「是的。」她低語。
「我明白這樁婚姻是建立在沒有感情基礎的情況下,我想我們都需要一段適應期。既然我們達成了協議,我們就必須合演這出戲,讓所有人都不懷疑我們的婚姻關系,包括我的父親。同意嗎?」她吞咽了一口,然後點頭。
「過兩天我會請我的秘書帶你去選焙適合的衣服。」他伸出一手制止了她。「別和我爭論,別忘了你現在是沙夫人,言行舉止和打扮都必須合乎身份。」
「包括變成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
「對!即使我痛恨這套為了生存、而必須逢迎巴結的繁文縟節,但它有時卻很管用。如果我們互相尊重,或許這五年不會太難捱,嗯?」
她往上凝視著他,原本僵硬的身軀逐漸和緩下來。他黑色的眸里閃爍著不容抗拒的堅定和深沉,昏黃的燈光映在他剛毅的下巴弧線,令她幾乎無法移開目光。
在那一剎那間,她突然能體會到他的壓力和身不由己,明白到繼承了這份遺產之後,隨之而來的責任和擔子有多沉重,那絕不是一般人所能負荷的。
「好。」她低聲說道。
沙漠的眼色變深了。他的大手輕拂過她的發絲,拇指輕劃著她紅潤的唇。她紅唇微張,仍然微微喘息著,有半晌,她以為他就要吻她了,然而他卻退了開去。
「睡吧。」他沙啞低語。「你需要好好的睡一覺,什麼都不要去想,嗯?」
當他松開手時,官茉彤才發覺自己輕顫著,她的身體仍因他的擁抱而悸動。睡覺?當她這輩子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同睡在一張床上時,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意外的,連日來的疲累和壓力卻征服了她。她閉上眼楮,幾乎是立刻便墜入無夢的好眠。
噩夢沒有再來打擾她!
第四章
當清晨第一道曙光射進房里時,沙漠就醒了。
他並沒有像往常般立刻起身,而是微微撐起手肘,就著迷濛的晨光靜靜地凝視著官茉彤。她的秀發松松地披散在枕上,漆黑的睫毛覆蓋住那雙水汪汪的明眸,襯出那張象牙般的臉蛋更顯白皙;她紅潤的唇微微分開,氣息和緩均勻,薄薄的衣料幾乎遮掩不住誘人的曲線。
她真美,他不自禁輕觸她柔女敕的頰,手指滑過她縴弱的肩線。她是如此苗條而細致,夜晚的低溫讓她的身軀不自覺地向他靠近,她溫馴而信任地蜷縮在他的懷中,就像個毫無防備的孩子,看起來不可思議的純真。
然而她並不純真!他在心里嚴厲地提醒自己。他看過她和翁季倫難分難舍的模樣,兩人之間的感情顯然頗不尋常;再加上她從小生長的環境,她冷靜的和他談條件的樣子,在在都說明她是個十分擅于和對手周旋的個中好手。
沒有人會平日放棄兩百萬美金的龐大利誘,即使是官茉彤亦然。一絲冷酷的笑意泛上他的唇畔。官茉彤只是他繼承遺產的踏腳石罷了,既然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她對他便再無用處。
他倏地抽回手。或許是這個動作驚動了她,官茉彤在睡夢中低吟了一聲,而後緩緩睜開眼楮。她揭揭那兩排扇子般的長睫毛,恍若一時間還不明白自己身在何處。
「早安。」他輕啞地道。
他的聲音顯然喚醒她的記憶。當她看清那張俊挺的男性臉龐時,她的眼楮突地瞪大了,忙不迭地往後退開。
「早……早安。」她沙啞地道。他這樣看著她多久了?想到他注視著她睡覺的樣子,她的頰上泛起一片紅暈。
沙漠對她的動作不以為意,逕自翻身下床,隨意伸了個懶腰。他只穿著短褲,著肌肉平滑的上半身,勁瘦結實的身上毫無一絲贅肉。官茉彤發現自己的目光不自覺地跟隨著他,像被磁鐵吸住了般離不開目光。
沙漠也在這時轉過身來,正好逮到她在偷偷看他,她立刻像觸電般地垂下目光,心跳得幾乎躍出胸膛。一抹邪惡的笑意泛上他的唇邊。
「你的工作怎麼樣了?」他問著。
「學校給了我一個禮拜的婚假。」她謹慎地說道。和一個男人同床共枕對她而言是全然陌生的經驗,但沙漠顯然一點也不感到困擾,仿佛這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一絲不愉快的感覺由心里升起。她忍不住猜測著他之前的經驗,他有過的女人……她垂下睫毛,無意識地瞪著自己交握在被單上的手。
「你有想要去哪里嗎?」見她訝異的表情,他聳聳肩膀,「既然我們結了婚,我以為你至少想要去什麼地方,當做一次蜜月旅行。」
蜜月?她征了一下,而後柔柔地笑了。「既然我們並不是真正的夫妻,所以我想也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沙漠的笑容消失了,一抹冷硬出現在他剛毅的唇角。
「你說的對,這樁婚姻本身就是荒謬透頂,很高興你十分了解這一點。」他冷淡地道,拿出襯衫套上。
她凝視著他繃緊的嘴角,她的話引發了他的怒氣,她知道,卻不明白原因,她說錯了什麼嗎?
「如果你允許的話,我想回育幼院去陪院長。」她用舌尖潤潤唇,小心翼翼地道︰「她身體不好,我想利用這段時間帶她上醫院去做個徹底的健康檢查,好嗎?」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致過頭來看她。她的表情看起來很小心,仿佛害怕觸怒他。他抿了抿唇,不由得放松了表情。
「你不需要一再提醒我答應過你的事,我一向是個重承諾的人。」他將襯衫套過寬闊的肩膀,然後走回她床邊坐下,注意到她緊抓住被子蓋到下巴,他忍不住納悶著她為何對和他同床之事感到如此驚慌。
「如果你要出門,請莫叔送你去。莫叔是‘沙園’里的司機,你晚一點會見到。」他說道。「我最近會在公司里忙到很晚,如果你累了就先睡吧,別等我了。」
她凝視著他,不知怎的,他疏離的表情令她覺得心中掠過一陣落寞。對他來說,她只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一個不得不娶的責任和包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