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紹維,二十八歲,祖藉上海,史丹佛大學企管系畢業,兩年前回T省投入其父經營的珠寶業,專營鑽石和紅藍寶石,目前從事珠寶設計。
經濟學碩士?雷徹微微扯動嘴角。一個牛津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有這麼令人羨慕的高學歷和美貌,雲穎旭該做的是學以致用發揮所長,或者安安分分的找個男人嫁了,而不是和一般女人一樣,垂涎著一顆珠寶的閃亮和價值。
由這份資料看來,雲穎旭絲毫沒有和珠寶扯上關系的地方,文件上也沒有注明她和俞紹維之間有何關系。她既是沖著「金綠玉貓眼石」而來,且不惜任何代價,當然有她的目的存在;而俞紹維從事珠寶業,且由他那天晚上崇慕的眼神來看,他也不會不明白這顆極富傳奇色彩的寶物的價值。
問題是,雲穎旭和俞紹維為何如此堅信「金綠玉貓眼石」在力邦集團?在這之前,它甚至只是個謠傳,力邦集團從未讓它在媒體面前曝光過,印尼方面更有學者專家持肯定的態度認為,根本沒有這麼一顆寶石存在。
他們的消息從何而來?雷徹陷入了沉思之中。
門鈴聲將他拉回神來,他心不在焉地收拾著桌上的文件,「進來!」
「爺爺?」雷徹抬起目光,有些意外。
門外站的除了雷力邦之外,還有跟了雷力邦大半輩子的老管家杰伯。平時除非有重要的事,否則雷力邦很少親自到公司來。對高齡七十五、早巳退休的他而言,他一生的事業和心血在子女的接掌經營下更加蓬勃發展,他是沒有什麼好掛念和擔憂的了。
「嗯!」雷力邦點頭,在那組黑沙發椅上坐下來,朝陪同他前來的老管家擺擺手,「阿杰,你也坐下,別老站著。」
「是的,老爺!」杰伯雖然比雷力邦小十歲,但也是個滿頭白發的老人了。自從妻子在十二年前過世之後,他就一直沒再娶妻。膝下無子的他,將全副心力都放在雷家第三代的少爺身上。對他,雷徹一向是尊敬有加的。
「今兒個刮什麼風,居然將你吹到公司里來了。」雷徹往辦公桌旁一靠,聲音里帶著一絲揶揄,「你有什麼吩咐打個電話來就是,孫子一定乖乖的幫你聲你把東西送到,何必移尊大駕到公司里來?
「來看看你這個渾小子把公司搞成什麼亂七八糟的樣子。」雷力邦目光在整個偌大的辦公廳里掃了一圈。說是這樣說,他對自己孫子的能力相當滿意,贊賞之情全寫在臉上。
「放心,目前為止它的業績每年成長百分之五十,而且還在繼續增加當中,十年八年之內還不會倒閉就是。」他聳聳肩。
「最好是如此。」雷力邦睨了孫子一眼,「上個星期咱們珠寶拍賣會場你失蹤了好一陣子,有人瞧見你和一個漂亮韻女孩兒走了。怎麼?你連辦公事都不放棄和女人約會的機會?」
「唔,」雷徹悶哼著︰「你怎麼知道?」沒想到爺爺如此耳尖,人不在現場卻能對他的行蹤了若指掌。
「我當然不眼線。」雷力邦看了他一眼,然後慢慢地開口︰「听說有人對咱們力邦集團的‘金綠玉貓眼石’有興趣?」
「太多人傳言力邦之所以發跡,憑借的完全是那顆具有不可思議力量的寶物,這無形中不僅協助了力邦珠寶的發展,也增加了這顆寶石的神秘性。只不過,‘金綠玉貓眼石’從未曝光過,大多數人仍認為它並不存在。」
雷力邦沉默了半響,才緩緩地開口,「你相信它真有那麼大的力量,足以讓一個人發跡、一個富貴人家由盛轉為沒落嗎?」
「當然不信!」雷徹嗤之以鼻。一顆普通的石頭就能讓乞丐有飯吃、讓比爾‧蓋茨一夜之間變得一文不名?都什麼時代了,你們還有這些封建時代的八股思想?」
「話不是這麼說。」雷力邦往後一躺,過了半晌才再度開口︰「你知道咱們力邦集團最早是做什麼起家的嗎?雷徹?」
「紡織業!」
「對!但在成立咱們力邦第一家紡織工廠之前,爺爺我和你杰伯足足拉了五年的三輪車,你知道嗎?」見雷徹訝異地挑起眉毛,雷力邦微笑地接下去,「那時我和你杰伯剛來這里,兩個人僅有的點錢湊合著賣了兩輛三輪車,專門到人家戲院門口載著看戲的老爺小姐們,有時一趟路跑個二三十公里都是平常的,拉累了就在人家屋檐下打個盹,冬天沒有棉被蓋就躲在人家放雜物的倉庫睡覺,你能想象那種日子嗎?」
見雷徹揚起一道眉毛,雷力邦繼續接了下去,「五年,不算短也不算長,但卻是我事業的開始。從我們力邦有了第一家工廠開始,或許是當時少有其他競爭廠商,也或許是我運氣好,總之,我在短短幾年內有了十家工廠的規模,有了足夠讓我後半輩子享用不盡的金錢。接下來,我投資成衣、開設連鎖店,而後進軍珠寶業。這五十年來咱們力邦一直一帆風順,有了今天這麼大的規模。」
「或許是你的眼光精確,對市場的需求了若指掌,所以能處于不敗之地。」雷徹說。
「或許吧!但我卻寧可相信這是因為‘金綠玉貓眼石’的力量,是它的神奇在護佑我們力邦。」雷力邦看著他,目光炯炯有神,「我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也許確實像當年雲大老板所說的,是件有著深不可測的力量、十分罕見的寶物。無論如何,‘金綠玉眼石’是咱們力邦的鎮家之寶,絕對不能出讓。」
雲?雷徹心中微微一動。他從小就從父親和爺爺口中得知「金綠玉貓眼石」對雷家的重要性,卻未曾听他們提過它究竟是從何而來,如今……
「那位雲大老板為何會知道它的力量?他和它有什麼關聯?」
雷徹單刀直入地問。
雷力邦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會這麼問。
「拍寶會那天,有個女人來向我要求看看‘金綠玉貓眼石’。」他微蹙著眉毛,「她似乎相當篤定這件寶物在我們雷家,而你又提到姓雲的……」
「那個女孩是誰?你知道嗎?」雷力邦倏地站起來,「她有沒有說明她的目的?」
「她只要求‘看看’,至于有沒有其他目的要再觀察才知道了。」他走回辦公桌前,將那疊資料遞到雷力邦面前去,「她姓雲,雲穎旭!」
雷力邦和杰伯互看了一眼。
「老爺,這……」杰伯接過雷徹手上的資料夾,表情轉為愕然。
「是他們不錯,他們終于來找我要回這件寶物了。」雷力邦重新坐下來,慢慢地吐出一口長氣,而後微笑起來,「阿杰,我們等了足足五十年,從上海來到這里,雲大少爺終于還是來了。」
「可是……不是听說雲大老板一家後來遷到國外去了嗎?」杰伯有些躊躇,「都過了這麼多年了,再說,當年雲大老板將這件寶物給了你,它就是屬于雷家的,不是嗎?」
雷力邦沒有接口,只是沉默不語。
雷徹眉頭微皺,雖然尚不完全明白那是怎樣一個故事,但也已猜出大半。
「你一定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雷徹,」雷力邦溫和地開口,朝杰伯點點頭,「阿杰,你就把當年的事全告訴他吧!什麼都別隱瞞,也該是讓孩子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了。」
杰伯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頭,「這一切,要從那場賭局說起……」
接下來的時間里,杰伯將當年的經過一五一十地緩緩敘述出來。即使已經事隔五十年,但那改變了兩個人一生的晚上,杰伯仍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