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老板,連女人的心思都能模得這麼一清二楚,」孫法中咧嘴一笑,「所以我就擅作主張的布了一點眼線,找了幾個人到俞紹維的珠寶店去轉轉,查看有沒有什麼有趣的地方……我這麼做還可以吧?」
雷徹睨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太了解這個從小穿同一條長大的兄弟,他還真會訝異一個男人會有如孫法中這般細膩縝密的心思。
也因此,孫法中和雷徹從小便是無話不談、患難與共的拜把之交,一起做壞事、一起被罰站,電一起泡妞互相傳授戰果和豐功偉績。
在公司里,孫法中戲謔地稱呼他一聲「老板」,但下了班,他們兩個可是極有默契的「換帖」兄弟。只要他一句話,孫法中絕對是兩肋插刀在所不辭地為他辦到。
「非常好,你的辦事效率連我都望塵莫及。」雷徹皮笑肉不笑地說︰「依我看,再過不了多久,爺爺可能會決定由你來坐我這個總經理的位置,叫我滾到一邊去。」
「算了吧,我對你這個總經理寶座一點興趣都沒有。」孫法中擺擺手往門口走,「如果我像你這麼忙,連回家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我老婆不剝了我的皮才有鬼,你自個兒好自為之吧!」
「什麼時候開始,你也成了顧家的新好男人了?」雷徹懶洋洋地說,口吻帶著一絲戲謔。
「有一天,你也會遇到個女人讓你這麼心甘情願地每天乖乖回家,只為了能抱抱她、吻吻她,看她微笑的樣子。」孫法中停下腳步,然後側過頭來睨著他,「別否認你的感覺,雷徹,我可從來沒見過你對哪一個女人這麼憐香惜玉。找人為她的爺爺看病、解決她的財務危機,連她的未婚夫對她漠不關心都讓你這麼反感。你對女人一向都是滿不在乎的,各取所需之後好聚好散,從來不對好女人。但雲穎旭卻不同,你無法把她和你其他的女人放在—起相提並論,因為她困擾了你,讓你無法對她等閑視之,不是嗎?」
雷徹陡地身軀僵硬,聲音冰冷,「你在胡說什麼?」
「我有沒有胡說你心里清楚,你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孫法中睨了他一眼,然後對自己聳聳肩,打開門出去了。
雷徹繃緊下顎,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是這樣嗎?他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雲穎旭究竟哪一點吸引他?他也在問自己。她頑強不屈、傲慢得驚人,即使她主動獻身的目的只為了拿回「金綠玉貓眼石」,他卻仍然想要她。他已經不是那種沖動性急、乳臭未干的毛頭小伙子,而是一個對女人了若指掌,懂得如何自制、如何品味激情美感大男人,為什麼她卻能讓他完全失去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他從來未曾如此渴望一個女人,而他為此更加痛恨她!
他用一手爬過滿頭濃密的黑發,感到前所未有心情惡劣。無聲地詛咒那份沖動和欲求。雲穎旭不算什麼,完全不算什麼,他對她的感受純粹是上的罷了,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只要他堅定意志,情況就不會再走樣。
——***——
雲穎旭步出機場,只覺得腳步浮沉,頭重腳輕。
半個多月來的睡眠不足,再加上將近二十個小時的飛行,她早已是身心俱疲,讓她一時之間有些站不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小姐,你不要緊吧?」
有人踫踫她的手,她半側過頭去看,望見一張友善的笑臉。
「你臉色不太好呢,有沒有人來接你?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
她對那位一臉慈善的婦人笑笑,「謝謝,我沒事。」
用一手撐住額頭,她強自壓抑那股暈眩感。在英國半個多月來,她幾乎沒能好好吃上一頓,夜里也幾乎無法安然入眠。即使她的意志力尚可支撐,但她的身體顯然無法負荷。正在向她提出嚴重的抗議。
不過欣慰的是,事情總算過去了。她用深呼吸來平穩一下自己翻騰不已的胃部,精神仍有些恍惚。她沒有通知任何人她今天回來,連俞紹維也不知道。既然她不想拖累他為他們雲家的問題而奔波,那又何必告訴他?
「想搭便車嗎,小姐?」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她身後響了起來,「我想我不介意當個免費的司機,將一位漂亮的小姐送回去。」
雲穎旭猛地回過頭,那張似笑非笑的男性臉龐就在她身後,俊朗的臉上帶著一絲慵懶的戲謔。
「雷徹?」她想尖叫,出口的卻是——聲沙啞的低語。他怎麼會在這兒?
「我送個朋友回法國,出來就瞧見你在這兒。」他一眼便看穿了她的疑問,表情輕松自若,「怎麼,不高興見到我?」
她閉了閉眼楮,不想讓他察覺出自己的軟弱。她絕不在他面前倒下,讓他更看不起她。
「你沒事吧?」雷徹本能地扶住她,她蒼白的臉色讓他心弦微微扯動。該死的俞紹維,在雲穎旭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里?
「我很好。」她搖搖頭,竭力命令自己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害怕自己會沉溺其中。這是雷徹誘惑女人的一貫伎倆罷了,她絕不能上當。她不需要他的同情,她怎麼能向一個她所痛恨的男人索取同情?
可是雷徹卻不由分說地攔腰抱起,不顧她掙扎和路人側目的眼光,邁開大步往自己的車走去。
「你干什麼,雷徹?」雲穎旭驚慌地掙扎,用力捶打他的手臂,「放我下來!」
「我不會吃了你,看在老天的份上,別再該死地固執下去!」他在她耳邊低吼。老天,這個女人難道寧可暈倒也不願意向他尋求協助嗎?他沒遇過這麼剛強頑固的女人,她應該出生做男人。
「我的行李還在機場里!」她沒好氣地吼他。
「會有人將它寄回去的。」還能這麼吼,表示精神還不錯。他揚起一道眉毛,低下頭來看她,黑眸里居然閃著一抹淘氣的笑意,溫柔和煦得幾乎讓她忘了生氣。
上了雷徹的車,她只艨朧地感覺他將一件外套蓋在她身上。
「我不能跟你走,雷徹。」她喃喃低語,「我得回去照顧爺爺。」
「睡吧!」他在她唇邊印下一吻,嗓音溫柔地在她耳邊呢喃,「你累了,該好好睡一覺,等到了我再叫你。」
雷徹後來再說些什麼,她已經有些模糊,因為她幾乎是立刻就墜入了無夢的好眠。
——***——
等雲穎旭再次醒來時,落地窗外早已是黑暗一片,滿堂流泄著昏黃柔和的燈光。
她眨了眨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記得自己是在機場,後來遇到雷徹……她翻了個身,下意識環視了一下四周,直到目光落在窗前那個高大的身影——
她頓時坐起身。對了,這是雷徹的房子!她的目光掃向床頭櫃上的時鐘,十一點。由窗外一片漆黑的情況看來,現在當然不可是早上十一點。
老天,她居然睡了一整個下午。
「醒了?」雷徹顯然也察覺到她的騷動,轉過身來看她。
她將被子拉至胸前,這才發現身上的衣物是件寬大的男用襯衫——當然是雷徹的。想到他趁她睡著時替她更衣的模樣,她感到臉熱辣辣地燒了起來。
「你應該叫我的。」她短促地說,四下梭巡自己的衣物想趕快換上好離開這里。
「你睡得很熟,我叫不醒你。」事實上,是她臉上的疲累讓他不忍心叫醒她。
他對她的佔有欲和保護欲強烈得讓自己吃驚,而對自己居然對她心生憐惜而感到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