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就因為我跟她死去的未婚妻差別很大嗎?」
「廢話!而且我看潘先生很愛他死去的未婚妻,這幾年下來也沒再交女朋友,就只看過他未婚妻的妹妹常常來找他。」
「哦?」會是那天那個女人嗎?
「不過我也不清楚啦!懶得一天到晚注意這些。」
「那麼,他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他叫潘勤陽啦!勤勞的勤,陽光的陽。」
「這樣哪。」她馬上牢記在腦中。
莊敏珠停了停,似乎也察覺自己話太多了。「唉,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噢,我叫堂蓮鈺,喊我蓮鈺就可以了。」
「憐玉?憐香惜玉啊!真惡爛的名字。」
「呵呵,很好听吧!」她不以為意地笑,也沒去糾正自己名字的寫法。
「我叫莊敏珠啦!不過我比你大很多歲,麻煩你喊我一聲敏珠姊。」莊敏珠拽拽地這麼吩咐道。
「是,敏珠姊。」
「要不要吃西瓜?」說了老半天,她還真有點渴了。
「呃……好啊!」原本打算走人的堂蓮鈺,一听到她的問話頓時有些傻眼。現在是什麼情形?女人果然是善變的嗎?
進廚房張羅了好一會兒,走出來時,莊敏珠的手上已經多了兩杯現打的新鮮西瓜汁。
「沒加糖也沒加水,喝喝看吧!」
「謝謝。」真看不出這女人這麼賢慧哩。堂蓮鈺忍不住多瞄她幾眼。
「唉,你幾歲呀?」
「我?我剛滿二十。」堂蓮鈺吸了兩口西瓜汁。「唔,好好喝哦!我從沒喝過這麼好喝的西瓜汁!」她立刻狗腿地朗聲贊美。
「那當然嘍!」莊敏珠得意地直點頭。
「我說敏珠姊,就你一個人在家呀?」
「是啊!」
「你沒有小孩?」
「沒有,」提到這個,她一臉惋惜地嘆氣。「結婚八年啦!連顆子也沒蹦出來。」
「真的……那你公婆會不會給你壓力啊!」
「很難吧。」她淡然聳肩。
「很難?」
「都入土為安的人了,你想他們會給我壓力嗎?」莊敏珠實在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除非托夢啦!不然我也不曉得他們是怎麼想的,而且我老公也不急啊!反正他弟弟都生了三個兒子,也不至于不孝到哪去吧!」
「呃……是啊……」附和了幾句,堂蓮鈺突然間有點懷疑,她明明是來查探那個潘勤陽的事,怎麼反而和這個女人聊了起來。
「唉,想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大美人一個哩,現在啊,都變成黃臉婆了,結婚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撫著臘黃無光的臉頰,莊敏珠自我衷憐地這麼說道。
堂蓮鈺開始坐立難安,她想她應該要告辭了吧!
「敏珠姊,時間差不多了,我……」
「時間差不多?」莊敏珠馬上瞄了眼掛鐘。「噢,已經四點多了啊!你要不要留下來吃個飯?我做的菜可是好吃得不得了。」
「啊?不、不好吧?我只是來問問‘他’的事而已。」媽呀!我可沒有要和你做朋友的意思。
「你就不知道我平時在家有多無聊,除了看電視、逛大賣場,就沒地方去了,更沒人跟我說話,唉,我家那口子也忙,常常三更半夜才回家,我真是可憐啊我!」她繼續自怨自艾,也不管堂蓮鈺的嘴角已經在抽搐。
「可是我……」
「好啦!我們也算有緣,你留下來吃飯,我就多跟你說些潘先生的事,怎麼樣?」揚著眉,她端出「報馬仔」的架勢。
听到她要多說些有關于「他」的事,堂蓮鈺面色一轉,登時用力點頭。
「好啊、好啊!那有什麼問題,反正晚上我也沒事。」
「呵呵,太好了,那我這就先去把魚和肉拿出來退冰。」莊敏珠高興得從沙發上跳起來。
見到莊敏珠進了廚房,長時間掛著禮貌笑容的嘴角終于一垮,堂蓮鈺快死掉似的橫趴在沙發上,覺得自己今天的遭遇真是夠神奇了。
當一個清湯掛面、膚色柔白、衣裳樸素的身影沖進堂惜鈺的房里時,她停下吃隻果的動作,有些呆滯地張開嘴巴。
「你哪位啊?」
「我是你三姊啦!借我洋裝。」不等堂惜鈺點頭便開敞衣櫃,堂蓮鈺雙手忙碌地在單調的色系中翻找著適合的洋裝。
「原來……你是長這樣啊?」
「去去去!什麼話嘛!」堂蓮鈺嘟囔著白她一眼,手仍不停地挑著衣服。「我們做姊妹這麼久,你連我長怎樣都會忘記?」
「也不是忘記,是我只記得你化完妝的樣子。」想到那張烤肉色又涂著大濃妝的臉蛋,堂惜鈺不禁噗哧一笑。
「笑什麼啦!沒禮貌。」
認真端詳了一下,她誠懇地發表了心中感想。「三姊,我覺得你現在的清純模樣比較好看耶!」
「哪里好看啊!」堂蓮鈺不以為然地嗔道,將一件純白的細肩帶洋裝拿到鏡前比了比。「對我來說,沒化妝就像沒穿衣服,超沒有安全感的。」
「會嗎?你是因為不習慣自己太清純吧?」
「就是討厭被人家說清純,我才喜歡上大濃妝咩!」她一哼。
「既然這樣,那你今天怎麼沒化妝?還是你還沒化?」
「我今天不化妝。」順口答完,她已經決定要穿手上這件洋裝。「這件可以借我嗎?」
「可以……你說你今天不化妝?」堂惜鈺驚詫極了。「就這副德行出去嗎?」
「你不是說我這樣很清純?」
「是很清純哪!可是,你那位死對頭不會嘲笑你?」她說的「死對頭」就是林雨菲,所有人都清楚蓮鈺會愈來愈愛作怪,都是拜「她」所賜,兩大哈日魔女每回出去若不比怪、比勁爆,那麼天會下紅雨。
「我又沒要和她出去。」當著妹妹面前,堂蓮鈺毫不別扭地褪上衣物,套上那件秀氣又可愛的洋裝。
「哦?」拉長了尾音,堂蓮鈺眨眨大眼楮。「難道你是跟男孩子約會?」
「不大算,不過呢,嘻嘻,」想到他,她不禁笑得燦爛。「很快就是了,只不過是個男人。」
三姊的跳躍式答法讓她一頭霧水,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
思忖間,眼光瞄到堂蓮鈺那身潔白與清妍麗顏,不禁走至她身側,對著鏡里的兩人贊嘆道︰「很好看呢!連我這位清秀佳人都輸你一截。」
「別說好听的,我哪比得上你的‘氣質’!」特別強調了「氣質」兩字,堂蓮鈺努努嘴,扭過頭來打量她的輕便褲裝。「即使是T恤、牛仔褲,你站出去就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哪像我,一說話就破功。」
堂惜鈺被她懊惱的語氣給逗笑,她親昵地環住三姊的臂膀,歡喜地道︰「這樣才像你啊!我們四姊妹,一個可愛、一個古怪、一個勁爆,我只好乖乖地走氣質路線,不然怎麼辦呢?」
「最好是這樣嘍!」堂蓮鈺嘟了嘟唇。「好了,我再不出門就晚了,晚上見!」
「拜拜。」
離開小妹的房間,堂蓮鈺腳下未停,匆忙下樓,連經過女乃媽身邊也沒打聲招呼便快步出門。
「咦?你是──」
門都關上了,女乃媽還呆呆地佇在原地,舉起的手停在半空。
那個清純如白紙的丫頭,是……是誰啊?
走出捷運站,迎面而來的燦亮陽光刺痛他的眼,潘勤陽蹙眉伸手遮在額邊,加快步履來到一家早餐店。老板娘見了他,便笑盈盈地吩咐禿頭丈夫做一份培根蘿卜糕,自己則去弄了一大杯冰咖啡牛女乃。
「今天很熱吧?潘老師。」
「是啊!都一頭汗了。」他溫和笑答。
「夏天一來,客人都開始點冰女乃茶、冰紅茶,以後得多準備一桶冰塊。」
「這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