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稀客。」他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深不見底的黑腫閃過戲譫。
「好久不見。」她也說了第一句話,卻是理直氣壯。
「坐啊!」揚起眉,他拍拍身旁的位置。
本以為她會避嫌地坐到另一側的沙發上,結果,她還真的坐到他身邊去,側過臉來注視他。
「你兩個月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怎麼,你終于有興趣了?」明明已經間隔了兩個月,然而一看到她,他卻覺得與她的相遇恍如昨日,她還是老樣子……不,應該說她還是「怪」樣子。
「游戲怎麼玩?」
「听過角色扮演嗎?」他斜斜漾開線條美好的唇形。
「角色扮演?」
「你演女主角,我演男主角,我們是對情侶,說白點就是男女朋友。」
「好。」听到「男女朋友」四字,她馬上應允,深眸一瞬不瞬地盯緊他。
「你真干脆。」李俊軒微微歪首,甚覺有趣地莞爾一笑。
「那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對嗎?」
「是啊!」雖說利用她的單純來拐騙她有點惡劣,不過,他可不會有罪惡感。「那我把游戲規則說清楚點,你可要牢牢記住。」
為了擁有一個男朋友,堂歡鈺沒有遲疑地點頭,凝神聆听。
「第一,不能公開。也就是除了我們彼此,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李俊軒交叉著十指,神色優雅地娓娓道來。「第二,這是游戲,所以最好不要有人認真,你要是愛上了我,我可不會負責。第三,扮演好各人的角色,各司其職,要不這個游戲可玩不下去了。」
他說了堆規則,堂歡鈺卻吸收得零零落落,他的大部分用詞,她都無法搞懂。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可以不要咬文嚼字嗎?」
「咬文嚼字?我有嗎?」他驚訝道,他以為他的這辭夠淺白了。
「可我不大懂。」她懊惱得眉心深攏。
見她小臉發愁,他不忍地放緩語氣,體貼地用另一種方式闡述。
「總之,我們是男女朋友這事,你不要告訴別人就對了,畢竟名義上我跟你姊姊堂愛鈺還有婚約關系,你要是說了,這樣不太好。再來,我們在玩游戲,所以玩完後一拍兩散,再見面也可以形同陌路;最後,你只要當個稱職的女朋友,我就很滿意了。」
「愛鈺她不會在意。」她突然說。
「嗯?」
「因為她不會在意,我才來找你的。」她嚴肅聲明。
李俊軒愕了下,隨即滿不在乎地冷笑。「我知道,我非常清楚她不想要我這個未婚夫。」
「所以你是我的男朋友了對不對?」
「對。」他伸出長指,溫柔撥開她額角的一綹亂發。
對于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堂歡鈺驟覺背脊一涼,心頭仿佛有大象亂踏。
「怎麼突然想通了?」低醇如酒的嗓音低沉地在她耳畔響起,她呆呆地仰臉,看到他遼闊似海的黑眸正灼灼瞅住她。
她果然不對勁,上回臉頰發熱、四肢無力,她還以為是肚子餓的關系,但今天她吃得超飽的,卻也莫名其妙地發熱發暈。
「我……我不想和別人不一樣。」
「和別人不一樣?」
「而且她說我交不到男朋友。」
「她?她是誰?」
「她是江靖香啊!她好奇怪,莊家維回過頭找她以後,她就不理我了。」想到那天的情況,她就覺得不舒服。
江靖香?莊家維?這兩個名字他還沒忘記,會對她留下印象,這兩個人可是一個重要開端。
「你的意思是,江靖香曾經利用你去對付莊家維,結果他們現在一和好,這個江靖香就不想理你,還說你交不到男朋友?」
「所以我說她好奇怪。」堂歡鈺有點沮喪地垮下肩膀。
李俊軒忖度著沒立刻接腔。想也知道奇怪的人是誰,江靖香只是犯了一般女人都會犯的錯罷了,應該不算奇怪。
「所以你才會來找我?」
「對。」她也不隱瞞。
「那麼你說吧!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本來想帶你去給靖香看的,不過你說不能給別人知道,那就算了。」
「好吧!她是例外。」
「嗯?」堂歡鈺睜眼。
「就讓她知道吧!別把我的真實姓名告訴她就好。」只見他嘴角揚起一股略帶邪氣的淡淡笑意,趁她不注意時慢慢俯。
「嗯?」眼珠子再睜得更大一些,但不是因為他讓步作出妥協,而是因為他又把唇貼上她的,吞噬了她不及發出的疑問。
賓燙的熱度嚇得她瞠目急退,他的大掌卻狡獪地抵住她的背脊,趁勢掌控大局,迫使她仰首張口,便于他細細品嘗她的青澀香甜,呼出的氣息噴彿在她臉上,她呼吸促亂,心髒如遭電擊地加速奔馳。
堂歡鈺驚慌失措地握拳抗拒他的胸膛再一步逼近,被動的任他翻攪唇內蜜津,全身燥熱赭紅,某種她所不明白的愉悅淹沒她的理智,喉間發出極輕微的嗚咽聲,再沒有力氣阻止他的侵入。
握拳的手漸漸松開,她顫抖地攤平十指,輕壓著他的腰際,腦中暈沉沉地想著︰難怪有那麼多女人喜歡被男人毛手毛腳,因為這感覺還不壞嘛!
即使他的唇已經離開她的,他仍然摟著她,將她因在自己與沙發之間。
她眼兒迷離、兩頰嫣紅地抬臉,凝盼他許久,才找回原有的思緒。
「你為什麼又親我?」
「因為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他唇邊逸出了笑,不由得愛憐地再輕啄她的唇瓣,眼底聚著一簇炙熱灼燙的火苗。
「那你以後會常常親我?」
「對。」李俊軒的笑意不斷擴大,他伸手將她兩邊長發勾到耳後,發現這樣的地看起來有精神多了。
「不要!」堂歡鈺面有慍色地用力甩頭,又讓長發蓋住耳朵。
「你不喜歡把耳朵露出來?」
「不喜歡。」
「為什麼?你的耳朵很可愛啊!」
「就是不喜歡。」她固執地答道。
「好,不喜歡就不喜歡。」他想他對她已有初步的認知與了解,因此也不強迫她作任何改變。「對了,那你喜歡我私底下怎麼喊你?」
「我叫堂歡鈺啊!」
「我當然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的意思是,我們之間是不是要有親匿一點的稱呼比較好?」
「都可以。」她很困難地答。男女朋友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她還是懵懵懂懂,一頭霧水。
「那你喊我俊軒,我喊歡兒,好不好?」
「歡兒?好像在叫狗。」
他忍俊不禁又笑了。「有像你這麼樣古怪的狗嗎?」
「我沒養過狗,我不知道。」
搖搖頭,李俊軒真覺得和她說話是種「藝術」,因為很難懂。
「走吧!我帶你去吃飯。」瞄了眼牆上掛鐘,他臨時起意地說道。
「我不餓。」
「不餓也沒關系,讓你感受一下男女朋友該有的樣子。」
「你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堂歡鈺突然正經八百地問他。
「為我的女朋友例外一次又有何妨?」李俊軒迎視她,眸光掠過一抹內斂情愫。
為我的女朋友例外一次又有何妨?
听起來沒什麼的一句話,卻教她面容震動,緊閉的心扉像被猛然撞開,撞出了一個大洞,而他的模樣、他的身形、他的每個表情,全被這個洞吸了進去,一下子塞得好滿好滿,再沒有空隙。
男朋友……她想她開始有點了解男朋友的用途了。
因為她的心,突然不再空虛了。
她很少去注意街道上熙來攘往的人群,更不曾仔細觀察那些雙雙對對的情侶夫婦,她一向獨來獨往,沒有男性朋友,也不愛看電視、電影、小說,總是把閑暇時間專注于其他事物上;像是采集各種昆蟲作為標本、研究殺害蟑螂的方法、如何在五秒鐘內爬到樹上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