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Sir呢?他在哪里?」童依依問道,她口中的李Sir——李世輝,就是她的頂頭上司,也是廣告部的部門經理。
「他啊!」一旁的佳惠湊上腦袋,「剛才足足吼了半個小時,說要找你的人,現在大概快氣炸了吧。」整個部門的人都知道,李世輝的耐心之差,堪稱廣告部之最。
「就是,我看你啊,等會就準備著被李Sir剝皮拆骨吧。」小田托著下巴,打趣地說道。
天啊,不會那麼淒慘吧!童依依忍不住地抖了抖身子,「我……我馬上就把照片給他。」如果李Sir真要炒她魷魚的話,也許她可以考慮學八點檔電視連續劇那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外加抱住對方的大腿。總之,抵死不能讓對方給炒了就是了。語畢,童依依急忙朝著經理辦公室走去。
「哎!」小田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李Sir現在在……」
「啪!」回應他的是一聲不算太響的關門聲。
「李Sir他現在不在辦公室里啊。」小田慢半拍地說完口中的話,隨即看了看在一旁的佳惠,「那個……依依好像已經走進去了。」
「是啊,我看到了。」佳惠呆呆地點了點頭。
「怎麼辦?‘他’說過不希望有人打擾的。」
「這……」佳惠翻翻白眼,朝著天花板看著,「只有天知道了。」
只希望依依出來的時候,別太淒慘。
辦公室里,沒有吼聲、沒有怒氣,只有著一室的寧靜。
靜悄悄的,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半點硝煙的味道。好——安靜啊!童依依抓了抓一頭的短發。依照她活了20多年的經驗來看,暴風雨前,通常都會有著一段時間的寧靜。
「李Sir……」低垂著頭,童依依努力地擺出一副已經認錯了的表情。
一片沉寂,沒有任何的回答聲音。
「我知道今天遲到是我不好,雖然我多少有點事出有因。」——因為要請兩個死黨的客,然後發泄自己被踹了十一腳的郁悶,「不過我保證,下次我絕對不會再遲到的,所以,李Sir,你就行行好,放我一馬吧。」她說著,努力地想要擠出幾滴眼淚,以響應「柔能克剛」這一千古不變的定律。
沉寂,除了沉寂還是沉寂。
「李……李Sir……」腦袋終于抬起,童依依環視著辦公室,尋找著她說話的對象。
哎?沒人?!
水靈的眸子眨了眨,不死心地再次看了一下周圍……呃,其實還是有人的,只不過那個人絕對不是李Sir罷了。
頎長的身子正躺在四人座的沙發上,那是一個男人,一個她絕對不認識的男人,而且還是一個正在睡覺的男人!
換言之,也就是說她剛才努力做出的表情都白費了,童依依嘟了嘟嘴,然後在看清對方的尊容長相之後,眼眶中那幾滴少得可憐的眼淚霎時收得干干淨淨,變得精光四射,以中了彩票的興奮程度奔向了沙發。
帥啊,帥得簡直沒話說!
不是那種娘娘腔的美,而是一種屬于純男性的帥氣,剛毅的下巴、輪廓分明的臉龐、挺直的鼻梁下是微抿的薄唇。完全是一種獨特的男性之美,只是那過長的濃密睫毛,使得睡美男那張男性化的面龐帶上了一絲屬于陰柔的美。
好長的睫毛!童依依蹲在沙發旁,雙手托著腮幫子,努力地研究著對方的睫毛。濃黑且密,猶如扇子一般地覆蓋著眼眸,女人都很少會有這樣的睫毛,更何況是男人。
嫉妒啊!為什麼她的眼睫毛就那麼短呢?可見上帝果然是偏心的。
目不轉楮地看著對方,童依依一雙手早已蠢蠢欲動。他——應該睡得很熟吧。也就是說,如果她現在揩點油,應該沒人會知道。
畢竟,帥哥不是天天能夠踫上,寫真集海報上的「美人」距離太遙遠,哪有現實中來得讓人激動。
舌忝了舌忝有些干澀的嘴唇,安祿山之爪慢慢地向著沙發探去……五尺……四尺……三尺……
「砰!」重重的聲音以及女人的悶哼聲響起在了辦公室里。
出師未捷身先死,估計指的就是她這種情況。沒有模到帥哥的一根毫毛,倒是被重物壓了個狗啃泥。
好重啊!童依依皺著眉,努力地想要把背後的重物甩開。到底是什麼東西壓在她的背上?沉甸甸的重量,以及溫熱的觸感,還有那帶著黑毛的狗爪……呃,狗爪?!
視線終于集中到了眼前所晃動著的狗爪上,童依依遲鈍地明白了事實——很顯然,一只狗,一只大狗,正壓在她的背上,讓她五體投地地和地面做著最親密的接觸。
「哇,有沒有搞錯啊!鮑司里能帶狗來上班嗎?」童依依翻了翻白眼,努力地扭動著脖子,向著身後望去。才打算好好地對狗兒進行一下教育,讓它明白,淑女的背部不是區區一條狗兒可以壓的。
「乖,狗狗,能不能麻煩你現在……」溫柔的語音尚未來得及發表完整,一只狗爪已經踏上了她的「玉面」。
她……她的臉……女人的第二生命,她的這張臉,居然被一只狗給踩了!「啊!」高分貝的尖叫聲頓時響起,童依依使著吃女乃的勁,想要擺月兌開壓著她的重量。
太過分了。她在家里被老媽踹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連一條狗都敢踩上她的臉,「你知不知道我從小到大為了臉上的這張皮,花了多少錢去買保養品嗎?」狠狠地瞪視著黑犬,童依依大聲道,「女人的臉是很珍貴的,尤其是尚未結婚的女人,臉皮就更珍貴了。我16歲第一次用洗面女乃,17歲開始和同學討論護膚秘訣,18歲為了買一整套的玉蘭油,足足省吃儉用了兩個月……你……你居然……」玉手直指著狗腦袋,她的悲憤簡直不是用語言能夠表達的。
「唔……咕嚕……」黑犬晃動著腦袋,喉嚨里發出了低沉的聲音。像是嫌一只狗爪還不夠,又壓上了另外的一只前爪。
「哇,你還踩,你居然還踩!」淒厲的慘叫聲又一次地響起,童依依哇哇亂叫道。若是她的臉有什麼不測,她非得把這只狗剝皮拆骨,燒了當狗肉全餐吃了。
「唔汪……唔汪……」像是洞悉了對方的意圖,黑犬又叫了幾聲。爪子踩得越是用力。
「大……大不了我不煮你就是了,你先把你的爪子移開啊。」她討價還價,期望能夠在惡犬的爪下保住自己的臉蛋。
一個踩得歡,一個叫得響。
「小黑!」華麗且低沉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隱隱有著一絲不悅的味道。
一場人狗大戰終于在這兩個字的音節中宣告結束。
罷剛還囂張得不行的黑犬,此刻正宛若小綿羊般乖乖地趴在地上,喉嚨深處發出嗚咽的悶聲。
而童依依,則狼狽地站起身子,看著正雙手環胸,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他什麼時候醒來的?
那濃黑卷翹的睫毛下,是一雙帶著些些不悅,些些不耐煩,以及些些尋味的眼眸。黑白分明的眼眸,白如溫玉,黑如子夜。
「謝了。」轉頭瞪了狗兒一眼,童依依向男人道謝。小黑?這條惡犬叫小黑嗎?那麼他是它的主人嗎,所以惡犬才會在他的呼聲下如此听話,溫馴?
沒有回答,對方壓根沒有看她一眼,表情證明,他此刻正把她當成空氣。
唔……童依依聳聳肩,空氣就空氣吧,反正不妨礙她欣賞帥哥。眼珠滴溜溜地轉動著,她貪婪地看著對方的俊顏。
有些零亂的發絲有幾撮垂落飽滿的額頭,濃密的長睫毛正隨著眼眸眨動的次數而輕輕抖動著,讓他的那雙黑玉如珠的眼眸更顯幾分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