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情濃照晴光 第6頁

「好听得很,這些事,若非恩師提及,覺非恐怕無眾得知一、二。」

「知道了又如何?不過是更進一步感受到人心險惡,江湖詭計而已;天門派……怕是終將走上滅亡的道路,無法像武當或峨嵋那樣,傳世千古。」

「門派如人,自有天數,恩師又何必太過介懷,我看現今的老爺子說不定都比您看得開。」

「我……」清輝原本仿佛想要辯解兩句,隨即打消念頭,笑道︰「你說的對,或許我真是想得太多了,只是每次一想到天爺他過人的武藝及抱負,就不免為他的後繼無人感到遺憾。任何一個人,看到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徒弟非但不同心協力,以光耀師門。反倒爭強斗勝,同室操戈,一定也都會跟他一樣的心灰意冷吧!」

「其實他大可以把武判官找回來呀!」司徒漠有感而發。「听您剛才一席話,我覺得老爺子找手下的眼光,似乎要勝過收徒弟許多,對了,恩師。」

「什麼?」

「您說您不知道那武判官的姓名,但其他人呢?還有老爺子,他們總听過、看過這個人,想要找回他,應該不是件太困難的事。」

「覺非,你為何會進天門派來當差,我心下明白,也清楚你家的勢力。但,」他舉起手來,示意司徒漠不必辯解,讓他往下說︰「武林有武林的規矩,比方說這一次的行動,天爺就希望依武林的方式來解決,至于武判……听說他不像寒瀟,見過他的人不多,知道他姓名的,只有一、二人。」

「怎麼可能!」

「你覺得荒謬?」

「難道你認為合理?」

「這事……其實是有內情的。」他顯得欲言又止。

「恩師……」司徒漠想問。

卻被任清輝攔住。「有機會的話,你問問天爺吧!看他願不願意重提傷心往事。」

司徒漠是個聰明人,不會听不懂他的話意,即刻應了聲︰「是。」

「那我們繼續談剛剛被丫頭打斷的事,最遲在年前,我看他們就會一對了,覺非。」

「嗯?」他從任清輝手中接過一張帖子,卻不明所以。

「雲派給的。」

「羅雲?」

「正是。」

「為什麼?」

「說是賞菊大會。」

「太牽強了吧?」

「我們兩人的想法倒相同,卻又不能不到,我看這樣吧!你跟丫頭去一趟。」

「晴光?」

「讓她跟你去,你很驚訝?」

「是……有點。」

「算是一帖藥吧!看看能不能治治她的倔強,如果可以因而讓她認清真相,打道回府,那就更好了。」

「我也知道,但覺非……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而就算要拼上我這條老命,我也一定要力保你與丫頭安全。」

「總管!」

事情,當真已壞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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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你不吃飯嗎?」

「我爹呢?還有司徒呢?」晴光瞪住據案大嚼的月翔風問。

「並非每個人都像你這麼閑,你不知道嗎?」他夾起一塊羊肉放入口中咀嚼。

「我可以等他們忙完了,再一起吃。」

「真的不餓?這盤羊肉是廚房特別幫你準備的,為了去掉腥味,我知道他們頗費了一番功夫,你不趁熱吃,豈不有負美意。」

「你不是任大總管底征的小總管嗎?」晴光環起了手臂來,不客氣的指出︰「怎麼有空吃飯?」

「因為我現下的任務是看牢你。」

「你!」她拍桌而起。

但月翔風卻文風不動,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有抖上那麼一下,還喝了口湯。

「啊!真是鮮美,大小姐,想在華山上喝魚湯,可是簡單,你確定你真的不想喝?」

「月翔風!」

「小的在,大小姐有事吩咐?」

晴光覺得自己這輩子還沒有像現在這麼生氣過。也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

「出去!」

「恕難從命!」

「我叫你出去!」

「大小姐——」

她受不了了。「不要再叫我大小姐,不要再叫了,你听見沒有?」

「那要叫你什麼?」

「嗄?」根本沒有料到他會有此一問。

見他那一派沉默的模樣,晴光氣得頭都快昏了。「叫……叫,算了,隨便你,總之別再叫我大小姐了,听到沒有?」

「是,任晴光。」

「乍然到自己的名字由他口中吐出,晴光頓感身子一麻,簡直就有點……回腸蕩氣。

月翔風身材高挑、修長,甚至有點瘦削,長相不俗,一雙鳳眼尤其引人人勝,幾乎搶盡全臉的風采,讓人與他面對面時,很容易就忽略掉他其實也很俊美的鼻梁與雙唇,單被那雙眸子所攝,久久難以移開視線。

「如何?」仿佛對自己那略帶邪氣和叛逆的吸引力甚為清楚,也深具信心似的,月翔風好整以暇的盯住她問︰「比大小姐好些?」

「呃,嗯,這個……」她支支吾吾,她恨起自己來︰老天爺,我是怎麼了,為什麼踫以這個月翔風,就容易失控,得完全不像自己?

「我等著呢!任晴光。」又來了,這個男人,就這麼喜歡看她出丑,或者料定面對他,自己就一定會出丑?欺人太甚!

「我要問你一件事。」

「說呀!」

「為什麼亂殺人?」

他只沉默片刻,便說︰「我听不懂。」

總算捉到他小辮子了,晴光哼了一聲道︰「你敢否認在我到華山之前,我們兩個便曾見過面?」

「應該說就對過眼吧!」語意已經有些輕佻。

「月翔風,你嘴巴放干……」

「我們兩人的眼光是曾對上過,你自己想想,莫非有錯?」的確是那樣沒錯,若再爭論下去,豈不顯得自己一直在胡思亂想,晴光自認還沒愚蠢到那個地步。

「是沒錯,那你剛剛又為什麼要否認,說自己沒有亂殺人?」

「殺人?我只記是自己處理了一條狗。」

「一條狗!」

「啊!」他卻又馬上改口︰「那樣說,好像還侮辱了狗,畢竟狗是不會像那個人渣一樣,做出背叛行為,對,這個詞兒好,那晚我不過是奉命除掉一個人渣罷了,你又何必大驚小敝,可別說你有被嚇著,我想應該不會吧!當時司徒不也站在船頭,那家伙最喜歡扮演正義俠客的角色了,所以我想就算你曾顫抖一下,也不怕沒人給予安慰。」

她已經不想再跟他計較他不遜的言辭和曖昧的語意了,眼前只想先弄清楚一件事。

「你說你奉命殺人,是奉誰之命?」

「令尊之命。」

雖然原先也曾想過會是這個答案,但真正听到,晴光仍無法接受,隨即反射性叫道︰「不!我不相信,你胡說!」

「我胡說?要不要去問問你那位性格磊落,行事光明的父親呀?我護送你過去。」

始終與他相對的晴光,突然覺得坐在自己眼前的月翔風也不是人,而是一個魔鬼。

第三章

人已到驪山,但一顆心仍懸吊不下,晴光不太明白父親為什麼要她代為出席菊花宴,更不喜歡在這種時候離開華山,卻也無法否認對父親十余年心之所系的天門四大派,有著一定程度的好奇。

「晴光,跟離晚宴開始還有幾個時辰,想不想到客棧去休息一下?」司徒漠問道。

「你知道要住哪問客棧?」

「早有人過來訂了上房。」

「那我們先把行李擱下就好。」

「擱下就好?」

「是啊!這是我第一次到驪山來,當然想要四處逛逛。」

「可是……」

「你不放心我的安全?」見他沉默不語,晴光便曉得自己猜對了,不禁嘆了口氣道︰「我沒有那麼嬌貴吧!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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