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不懂說再會 第17頁

「什麼東西?」艾葭自作聰明的說︰「喔,我曉得了,這個月到今天為止的薪水,是不是?真是孺子可教也,才跟了我多久,就變得跟我一樣唯利是圖了,你等等,我算給你。」

「不,我若重操舊業的話,你那點薪水算什麼,還比不上有錢太太心血來潮時,隨手打賞的小費。」

瞧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更落實了詠浦心中的猜測,也加強了他的信心,老天!他柳詠浦什麼時候在這一方面亦必須動用到信心來著?看來往後要為愛牽腸掛肚的人,絕不止于艾葭而已。

「你……你真的要回去?」可憐的艾葭,竟然連聲音抖得這麼厲害都沒注意到。

「是啊,你耍我耍得還不夠嗎?」

她好像才注意到他污黑的球鞋。「你……是走路回來的?」

「嗯。」

「為什麼?」

「為什麼?」詠浦反問她︰「原因你不是應該比誰都還要來得更加清楚?」

「但我以為……」因為曾做了太多推測,現在一時也說不清楚。

「以為我會留在那里,以為我會搭計程車回家去,以為我會向朋友求援,或以為我會飛?」

「我……我只是不曾以為你會不回來。」

此言一出,兩人同時都愣住了,一個是怪自己失言,只能傻傻的盯住他英氣逼人的俊逸臉龐看;另一個則暗喜在心頭,愈發篤定的欣賞起她精致絕美的五官來。

為了打破僵局,艾葭只好強迫自己開口。「呃……那你……你為什麼要用走的回來?」

「我需要讓腦袋清靜一下,也需要消消心頭的怒火,想不到一點效果也沒有,我愈走是愈生氣,只不過……」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才再往下說︰「後來生氣的對象從你轉到陳水扁身上而已。」

「和他有什麼關系?」

「你看。」詠浦微微側過身來,指著右後腿肚讓她看。

「哎呀!」艾葭馬上蹲下去檢視。「怎麼弄的?怎麼會這樣?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

「沒有啦,」詠浦縮了縮腿,示意艾葭起身。「只不過報銷掉一件牛仔褲而已,並沒有破皮流血。」

「到底是……?」艾葭繼續盯住他問。

「被狗咬的,大概是我誤觸了它們勢力範圍的關系吧。」

「是流浪狗的杰作。」

「但不應該怪狗吧,」詠浦由衷的說︰「要怪也該怪那些「愛則養之,惡則棄之」的主人,咬我的還好像是只可卡犬,在亞熱帶地區的台灣養長毛可卡,真是瘋了,簡直就是虐待動物。」

艾葭很開心看到他是一個愛狗的人,過去怎麼都沒有注意到他這一點呢?這個人的優點似乎還不少,或是因為自己現在對他的心情已跟初識時截然不同了呢?

「那也不該生氣生到陳市長頭上去啊。」

「流浪狗這件事或許不該,但整座城市的市容呢?」這好像是他們認識以來,最「嚴肅」的一次談話。「今晚這一趟走下來,我才曉得咱們台北市有多不適合走路、散步,尤其是在下雨的天氣里,如果我一個四肢健全的人都會有處處踫壁的窒礙感了,那教殘障同胞又該如何是好?」

艾葭的眉一皺,感覺上似乎有許多話想說,但最後卻只嘟噥了一句︰「誰跟你「咱們」台北市來著,我才沒這麼倒楣。」

「什麼意思?」

「我不可能、也不會永遠住在這個「你們」市長標榜「快樂」、「希望」的城市里。」她特地加重了「你們」兩個字,仿佛是在強調此地的一切與自己完全無關似的。

詠浦剛想問她為什麼,艾葭已經又接下去說︰「對了,你說你想要的不是薪水,那你這麼辛苦走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對噢,這才是今晚的重點嘛。

「你不覺得自己欠我一樣東西嗎?」

「我?」艾葭尋思一想,立即反應。「道歉是吧,那晚讓你無端成為在逃的惡徒,我……也是情非得已,對不起了。」說完還深深一鞠躬。

但詠浦卻搖了搖頭︰「我那晚的措辭也稍嫌過分,而且你今晚已經特地過去跟那個小朋友解釋了,不是嗎?不,我要的也不是你的道歉。」

「那你到底要什麼?」

「把手伸出來。」

「什麼?」

「我叫你把手伸出來。」

「干什麼?」艾葭滿面狐疑的問︰「你會看手相?」

「先把手伸出來給我,其他廢話少說。」

在他的逼視下,艾葭縱有滿心的忐忑,但因對他平素的為人還算信任,終于將右手慢慢伸出來。

不料詠浦拉過她的手來,二話不說,就是一巴掌打下去,驚得艾葭一時只會拿眼楮瞪他,卻忘了將手縮回去。

「你干什麼啦?」

「這半個月來,我被你搞得心神不寧,所以你該打。」說完又來一下。

「嘿,柳詠浦!」

「尤其是今晚,你先是消失不見,繼而在我追到夜市時,上了那惡名昭彰的詹先哲的車,又讓我在他家中擔足心事、出盡洋相,你自己說,該不該打?」

到這個時候,艾葭再怎麼遲鈍,應該也可以感受到他熾熱的凝視與往日有所不同,還有他的口氣溫存,和充滿指責的話語根本互相矛盾,一點兒也不搭調。

罷剛是被嚇到忘了縮手,現在則是不知該不該把手給縮回來,畢竟對于艾葭來說,與一個男人如此接近,無論是身或心,全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啊!

「我……我哪有消失不見,本來也想跟你講一聲的啊,誰曉得「少爺」一見「嬌客」臨門,立刻渾然忘我、眉飛色舞不算,還干脆與她情話綿綿起來,也不嫌惡心!」

她在吃醋?詠浦被她充滿酸意的話語逗得樂不可支,自然而然加強了手勁。

「我跟崇雨情話綿綿?你听到了?听見我們說了什麼?」

被他這麼一問,艾葭倒是才首度認真去想……對呀,自己好像並沒有真正听見他們談話的內容。

「我……我是沒有听到你們在講什麼啦,可是我看得很清楚。」

「你又看到什麼了?」

「看到她深情款款,你含情脈脈。」

詠浦干脆不再隱忍,直接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笑你不是沒有近視,怎麼會看走眼,而且還差那麼多,簡直就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敢否認自己見到她並不開心?」

「我和崇雨已經一年未見,相逢自然開心。」

「你敢說當時你眼中不是只有她一人,仿佛所有的心思全在她一人身上似的。」

「我有許多話想跟她講,當時心思的確全放在她一人身上。」

「你敢否認自己對她沒有感情?」

「我們未來是一家人,對崇雨我當然有很深的感情和感激。」

一家人!這三個字的威力實在太大,終于讓艾葭想把手給抽回來。

但詠浦哪里肯放,不但不放,還把她再拉近了些。「像我們「這種」人也有真感情,你不為我慶幸,反倒生起氣來,是不是有點不夠朋友?」

「那個女人知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

「當然知道。」

「而她居然都不介意?」

「高興都還來不及,介意什麼?」

艾葭終于忍不住叫道︰「變態!哪有女人會高興自己的男朋友做鴨,我才不相信,換做是我——」她猛然打住,不肯再往下講。

「怎麼不講了?換做是你,又將如何?」

「什麼又將如何?換做是我,根本就不會容許自己愛上這種人。」

「是嗎?要是你一早並不知情呢?」

「那在愛上以後,也會要求他轉行。」

「你不知道做那一行的很賺?你不是很愛錢嗎?」

「賺錢又不只那條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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